文人氣質十足，有幾分沉著。

他站起來的同時，後的隨從便將一個罩上了紅綢布的桌案搬上了高臺，那桌案上擺了盆東西，倒不像是花燈。

夏莊將綢布拉開的同時，帶著一陣花香，薑青訴站得近，聞出了那香氣中還夾雜著蠟味兒。

一株梅花出，是個園景小梅，梅樹枝幹有些扭曲，枝丫繁多，梅花卻沒長多，整棵樹大約三十多朵，雪白地點綴在梅枝上。

眾人都知道梅莊賣梅，這梅花著實好看致，但是與花燈節並不符題，臺下已經有人開始議論，就在這時，夏莊從旁邊的花燈裏借了火，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燭火落下，那梅花的花心竟然是可以點燃的，隻見他利落地點亮了三十多朵梅花，白的梅頓時散發了香氣，臘梅香味飄在周圍久久不散。

梅花花瓣為蠟，花蕊為心，這一株栩栩如生的梅花，竟然是真梅花幹長出了蠟花兒，人嘖嘖稱奇。

結果不言而喻，自然是那梅花燈勝。

夏莊朝諸位一拱手道：“夏某人從未參加過花燈賽，今日是第一次，承蒙各位謙讓了。”

“夏莊主，你這一株花也太大了。”一名富人道：“這樣一株得多銀兩？你給我開個價，我買回去觀賞。”

夏莊笑著說：“這株原是送與我夫人的，我隻是拿出來參賽，多銀兩都不賣。李老板若想買，不如去我梅莊，梅莊有巧的小盆，可放在桌案上，一株七朵梅花，每朵都可燃上一天一夜，價格也公道。”

“原來夏莊主不是來比賽，是來做生意的。”一人笑道。

薑青訴朝那桌案上的梅花瞧去，鼻尖縈繞的香味中總是著一說不清道不明的悉味道。

旁邊一人道：“今年的彩頭是薛神醫過世前研究了二十餘年的續命丹，世間僅此一顆，被夏莊主奪了去也不算冤枉，誰都知道他家夫人病怏怏的，有這續命丹還能多活幾年。”

薑青訴聽進去了，心想恐怕瑯城的人知道不梅莊裏的事，剛要去問，結果單邪便直接轉要走了：“回客棧。”

薑青訴哎了一聲：“就這麽走了？”

放過好不容易見到的夏莊，就回客棧？

出了人群，花燈賽結束後，道路上的行人也了許多，單邪走在最前麵，薑青訴跟上了他，沈長釋與鍾留兩人在後麵買東西吃。

薑青訴不解：“單大人怎麽不跟著夏莊問清楚？”

“梅燈是梅靈之養出來的。”單邪道：“梅莊後院便有梅靈本，已確定梅靈與夏莊必然認識，李慕容無法投胎是蓄謀而非意外，又何須問那麽多？”

薑青訴問他：“我是初來乍到，不太了解十方殿的規矩，那單大人決定如何做？”

單邪扯了扯角，眼眸中含了些冷意，幾片白雪落在了他的發上，竟然沒有融化。

他道：“直接去梅莊，束縛梅靈，帶走李慕容，不服管教者，我自以鎮魂鞭製之。”

第12章點梅燈：九

單邪走在前，薑青訴的腳步卻停了，等到後那兩個人走近了才問：“你們家無常大人一直都是這麽霸道的嗎？”

沈長釋換了吃的，裏嚼著糖畫兒說：“向來如此，白大人習慣就好了。”

“那如若梅莊果真另有呢？”又問。

鍾留回答：“他才不在乎。”

薑青訴心下一沉，見鍾留往前走了，沈長釋跟上，還開口說：“方才我讓那畫糖畫兒的給我畫個人，他非不肯，結果給我畫了頭豬，別說，你瞧這豬還像的。”

原以為會放晴的天不知為何又下了雨，雨雪加打在了馬車的車頂上，馬車後頭還跟著綢布蓋好的梅燈。

梅莊門前屋簷下，子旁的丫鬟撐著傘，而手中提著一盞燈，任風雪在眼前刮過，擺隨風翩翩形不，整個人看上去非常孱弱，穿得也不怕冷。

終於聽到了馬匹聲，見馬車從路口轉過來了，子那張淡漠的臉上才揚起了笑容。馬車停在了梅莊前，車上的人在小廝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手中小心翼翼地捧著個盒子生怕摔了，下車見到子，眉心微皺，疾步過去。

“怎麽這麽晚了還在門口等著？”這話帶著擔憂，又責備地朝子旁的丫鬟看了一眼。

“沒關係，是我想等的，每日能見你的時間不多，我一刻也不想耽擱。”子正是李慕容。

夏莊牽著對方的手，拉著人往梅莊裏頭走，說：“我得了彩頭，是續命丹，晚上讓人給你服下看看能否好轉。”

兩人回到了梅莊，大門關上，石獅子旁邊的影裏，薑青訴撐著一把雨傘目送他們府，然後轉離開。

回到客棧的時候，鍾留和沈長釋正圍著桌子一邊嗑瓜子一邊看書，書自然不是什麽正經書，看鍾留麵紅耳赤的就知道了。

薑青訴收了雨傘走過去，坐在兩人跟前的時候也抓了一把瓜子，跟著兩人嗑瓜子的節奏一起，不過沒看書，對那個沒興趣，隻讀到沈長釋眼底的停頓知道他看完了一截之後，立刻開口：“問你個事兒。”

沈長釋抬頭瞥了一眼，眨眨眼睛有些堤防：“您說。”

“你們以前到人間辦案，都不看過程，不問原因，隻求結果的嗎？”薑青訴問。

沈長釋頓了頓，隨後開口：“對啊。”

薑青訴：“……”

鍾留抬起頭道：“這世間的事兒，一家一個故事，說出來各不相同還一個比一個複雜彩，白大人初來乍到才會對過程原因興趣，像沈哥與無常大人這種已經在人間地府來回無數趟的，早就不在意了。”

薑青訴哦了一聲，忽而想起當初的自己，以前也幫著那人辦過好些案子，拿過好些大臣，大臣有好有壞，好的大多迂腐頑固，壞的自然詐狡猾，總之於那人而言都是絆腳石。

先開始辦案拿人的時候還會注意對方有無子父母，是否有可原，當人數越來越多，手上孽債也越來越多的時候，也不在乎那些了。

不過亦是因此而死的，因為不在意過程，隻憑一些所謂證據便按照腦中最簡單的那條故事線將事件穿在一起，往往得到的反而不是真相，於是死了，死後又不想這樣了。

薑青訴起提著子就往樓上走：“我去找單大人說說。”

推開單邪的房門，黑無常大人也在看書，當然，他看的書和樓下那兩個秉燭賊笑之人看得書自然不同了。

屋外的風雪還在下，雨水打在窗戶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單邪房子的窗戶開了一條，他將椅子端到了窗戶邊兒，桌上隻點了一盞燈，蠟燭燒了一半，屋有些昏暗。

薑青訴推門之後瞧見了單邪微微皺起的眉，於是咧笑了笑道：“無常大人好啊。”

單邪沒開口，薑青訴擅自進去，端了個板凳坐在對麵，想了想將自己手裏攥著的一把瓜子貢獻出來，問：“嗑嗎？”

單邪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薑青訴保持著那張淡笑的臉，他道：“有話直說。”

“我想查查李慕容不能投胎的真正原因。”薑青訴道：“李慕容如何得來的梅靈相助？是梅靈束縛了李慕容還是李慕容脅迫了梅靈？對自己之死到底知道多，我必須得弄清楚來龍去脈。”

“清楚了又如何？李慕容就能複活了？”單邪垂眸繼續看書。

薑青訴微微收著下道：“至，不讓死得那麽不明不白。”

這話放輕了點兒，單邪翻書的手略微一頓，而後開口問：“白大人是怎麽死的？”

薑青訴抿：“通敵賣國。”

“原來如此。”單邪將書翻頁，而後開口：“你隻有三天的時間，三日後，不論你是否查到緣由，我都要帶走。”．思．兔．網．

薑青訴雙眸一亮，立刻點頭：“好好好。”

說完，還將手中的瓜子放在了單邪的書上，拍了拍手道：“請你吃，香。”

單邪皺眉，抬起書瓜子撒了一地，薑青訴毫不在意，人已經走到門口去了，吱呀一聲房門被人從外關上，單邪盯著房門方向，視線慢慢收回，瞥過了滿地瓜子，最後落在了窗外的雨雪之中。

人……嗎？

雨雪下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方停雪，雨還淅淅瀝瀝地落了幾滴。

薑青訴一大早就在梅莊門前守著了，因昨日夏莊在燈會上展出了梅燈引了不商家或名門貴子的喜，早早的梅莊門前就來了好些人，進進出出，又抬了不東西走。

瞧見一穿著華貴的婦人正往梅莊這邊走，後跟著兩個丫鬟，薑青訴撐著雨傘就從那婦人邊走過，肩膀微微撞上對方，將人撞倒在了丫鬟的懷裏。

紙傘落地，婦人哎喲了一聲，丫鬟立刻開口：“夫人！您沒事兒吧？”

薑青訴手扶著額頭慢慢站起來，頭上的首飾重得很，頭發勒著，頭皮都快發麻了。在丫鬟的攙扶下慢慢站直了起來，左右看了兩眼丫鬟，寒氣襲來，雨水落在了的額頭與鼻梁上，冰涼一片。

丫鬟連忙撿起了傘給撐著，薑青訴道：“不礙事，腳了，走，咱們莊。”

剛進梅莊就有人認出來了，喊了一聲柳夫人，然後便往裏麵帶。

一路走到了會客廳，夏莊已經在裏麵等著了，下人端茶上來。

薑青訴生前喝的茶有許多，好壞一聞就能聞出來，想來柳夫人應當是個大客戶，上等的茶自然配上等的人，故意拿著點兒架子，聽夏莊在那邊介紹梅燈，而自己的眼睛則在梅莊裏打量了一圈。

莊有清氣，即便是下雨也遮擋不住。

夏莊見薑青訴漫不經心，於是問：“柳夫人可覺得梅燈有何不妥？”

薑青訴道：“沒什麽不妥，隻是好奇這貨源，梅燈如何長出的？是否能一直供貨？若我將梅燈銷路鋪開你又拿不出貨來，我得不償失。”

夏莊低聲笑了笑：“這燈原是我夫人研究出來的，梅莊在一日，貨便一直有。”

“聽聞李慕容素來不好，說句不好聽的，能活幾日我都不知，如何能信得過你啊？”薑青訴說完，夏莊臉上的笑容就僵了僵。

他對家丁說了句話，家丁便下去了，不一會兒薑青訴便聽見了李慕容的聲音。

“夏莊哥哥！”

聲音活潑歡快，一點兒也不像是重病之人，等來人步了大廳，薑青訴雙眉微抬，瞳孔收，在這人上聞到了悉的香味兒之後，就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

這人不是李慕容。

可卻長著李慕容的臉，借了李慕容的。

李慕容衝到了夏莊邊，雙手立刻挽住了對方的胳膊，笑彎了眼睛道：“你之前都不讓我出來會客的，今天我過來，我好開心呢！”

夏莊臉明顯僵了僵，隨後扯了記笑容道：“柳夫人，人就在這兒，好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