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他下一程了。”

說完沈長釋便對拱了拱手做了個佩服的表，薑青訴頗興趣地問：“那如果換做那位無常大人，他又當如何？”

沈長釋想了一下，扯了扯角道：“看見他腰間的鎮魂鞭了沒？”

薑青訴點頭。

沈長釋道：“以我們無常大人的子啊，他定當一鞭子在那人上，等那人痛呼張時，一碗熱湯灌口中，再一鞭子他咽下，最後一腳踢進回井裏。”

薑青訴愣了愣，幹笑了兩下，突然收到了前方傳來的視線，對上那雙幽冷的黑眸子，顯然他們方才說的話，都被這無常大人聽進去了。

薑青訴連忙拱起手，出一副笑臉，輕風吹過發遮住下半張臉，僅那雙彎彎的桃花眼，似乎能攝魂勾魄。道：“佩服，佩服！”

單邪收回目，眉心微皺，薄輕啟，似是自言自語：“看似無害，實則劇毒。”

第4章點梅燈：一

薑青訴來了十方殿已有些時日，本來還想著寫一封信給閻王，讓他派些人手過來，可真當了十方殿的白無常，才覺得即便是隻有三個人，也是整日的無所事事。

在閻王殿裏忙慣了，幾個司的活兒全被包攬，一時間輕鬆起來，反而有些不習慣。

沈長釋最弄些文墨東西，不同的紙張收藏了有二十多種，不同的木桌收藏有十多副，每日勤勤懇懇地給單邪換著來。

薑青訴來的第二天不習慣，沈長釋就領著去二樓自己的書屋挑書看。不得不說，整層都是沈長釋收藏的，直通三樓，中間打了個梯子，一屋子書籍，看上去甚是壯觀。

沈長釋還給書劃分了區，南區是史記，北區是雜談，東區是詩詞歌賦，至於西區……沈長釋每次提到的時候，都要出一副老巨猾的笑容，故意低聲音卻說得恨不得整個屋子裏的人都知道：“那都是我的寶貝啊。”

他所謂的寶貝，大致是：春宮仕圖、詞豔曲錄、還有一些人都不敢瞎看的故事集。

薑青訴‘有幸’瞥過一眼，那上麵的落款皆是一個‘沈’字便知道，這些定當是這四百多年來，沈長釋閑著無聊自己寫自己畫的。

得知沈長釋的好，薑青訴就經常能看見他端著個小紅木板凳，靠在十方殿的門口，雙膝上趴著一本白紙書，手上提著狼毫小筆，一邊笑一邊寫些什麽。

總之，肯定不是在寫什麽好東西。

至於單邪，薑青訴不經常看見他。

每日一早他就出門，等到晚間才歸來，反正他們為鬼魂無需飲食，自然也沒什麽三餐時段。

眼看整個十方殿裏就隻剩下沈長釋，百般無聊的薑青訴也不得不站在他旁邊，尋找些存在，一邊看沈長釋寫書，一邊發呆。

沈長釋似乎是寫到了，一張臉憋得有些泛紅，薑青訴好奇的湊過去問他：“沈大人以前是做什麽的？”

沈長釋歎了口氣，合上書：“可別我沈大人了，還是隨無常大人一樣，我沈吧。我以前嘛，可以說是滿腹經綸，秋試時因考徇私舞弊被刷下來了，我氣不過，端了個凳子就到那考門前的天橋底下說書去了。”

薑青訴角有些出：“這算報仇？”

沈長釋朝一笑，角咧開：“你以為我說的什麽？我說的就是那考與他院子裏十八個小妾每日魚水合歡的事兒，你說算不算報仇？”

薑青訴朝對方拱了拱手，心想還好當初徇私的時候沒攤上這麽個人，否則在外的名聲早就臭了，雖說現在也沒多好。

沈長釋道：“來我這兒聽書的我都不收錢，可還得糊口啊，於是就給青樓裏的姑娘畫圖，再寫一些的詞給們編小曲兒討恩客歡心。”

薑青訴點頭，原來這些東西是這麽來的，他即便死了也沒忘了活著時的老本行，一堅持四百多年，也是有毅力。

問：“那你又是如何……？”

沈長釋臉上先是一僵，隨後咳了一聲，眼眸中閃過些什麽，很快便被斂去，可在場十年的薑青訴一眼就能看穿，也不說出來，就等著他自己告訴。

沈長釋道：“那考家裏有一兒，長得很漂亮，知道我在天橋底下編排父親，就作了男子裝扮來罵我，瞞了份，我們卻了不打不相識的朋友。一起喝酒，一起寫字畫畫，後來告知了我兒份，我急忙就想去府上提親，誰知道啊，那考是個臣，他兒比他還，在我好不容易湊足了銀兩時才知真實份。”

薑青訴歎了口氣：“後來呢？”

“後來？後來考找了府的人，誣陷我拐騙他兒，更有幾個旁來的見過我與他家小姐有來往的作證，我被捉府打牢中。那家小姐來看我了，給了獄卒二兩銀子，帶著兩個家丁，惡狠狠地盯著我。”

貌的外表，蛇蠍的心腸。

那小姐的名字，沈長釋以為永遠都忘不掉，偏偏幾百年的歲月下來，他記著這個事兒，那人是誰，長什麽模樣，他統統不記得了。

隻記得道：“你不是喜歡說嗎？我就看看拔了你的舌頭，你還用什麽說！”

兩名家丁按住了他，他死也不張，然後便有人用利將他的角兩邊割開，手掰開他的下，生生拽出了舌頭。

“一條賤命啊，就這麽代了。”沈長釋雙手一攤，無所謂的笑了笑。

薑青訴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你這條舌頭？”

沈長釋朝薑青訴了舌頭，紅的舌頭竟然能一尺多長，薑青訴瞪圓了一雙眼睛，見他的角裂開，那看似合的隙還能張開，森森淋淋的，著實嚇人。

抿著，總覺得自己的舌頭有些泛疼。

沈長釋道：“這舌頭啊，是我以我接下來無數年月的侍奉從無常大人那裏換來的，反正我也不想投胎再為人，做給鬼差也不錯。”

薑青訴嗬嗬笑著，這覺能理解，畢竟當初也有個大好的轉世機會，據說能投到某個大的家中，一生榮華富貴之不盡，還不也一把火燒了生死簿，不如做個鬼差麽。

沈長釋眼神往前方看去，雙眼睜大，喲了一聲：“無常大人回來了。”

薑青訴還有許多想問的，例如他都當了四百多年的鬼差了，那單邪在此當了多年的黑無常？黑無常頂破了天也就是個司，能有本事弄來一條舌頭隨意使用？

還有，單邪每日早出晚歸的，究竟幹什麽去了？

再想問，見沈長釋看見單邪那殷勤勁兒，那些問題也都被薑青訴吞進了肚子裏。

單邪門前，垂頭看了一眼還坐在門檻上的薑青訴，薑青訴抬頭對他笑了笑。

“有什麽是我能做的嗎？”問。

單邪頓了頓，答：“近日無事。”

薑青訴連忙跟上去：“那你平日裏出去做什麽？”

兩人本來走著，聽見這話，單邪突然回頭朝笑了一下，還是第一次看見這人臉上掛著笑，薑青訴一瞬有些寵若驚。

“你不會想知道的。”

他是這麽說的，說完便直接朝樓上走，那代表他即將休息了。

薑青訴回頭問沈長釋：“他一直如此？”

沈長釋點頭，隨後又搖頭：“你明日若無事，可以跟著他一道出去，他出去的那段時間，絕不會這麽和煦。”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薑青訴扯了扯角，這也和煦？那張臉恨不得冰凍十裏，這讓一直與同僚相融洽的薑青訴有些微挫敗。

一夜難以休息，次日一早就蹲在了十方殿的門前等著了，就為了跟著單邪，如果他真的在忙，自己好歹能幫上忙。

薑青訴沒等多久，門吱呀一聲從後打開，薑青訴掛著一臉笑意回頭朝單邪瞧去，樂滋滋道：“無常大人早呀。”

單邪劍眉單挑，雙手背在後，黑的服領口很大，幾乎要從他的肩膀下，出了鎖骨與大片膛，理分明，恰到好。

薑青訴眨了眨眼睛，收回目，帶著點兒跳躍地跟在了單邪後。

兩人沒走多久，薑青訴便察覺到了周圍的涼氣，朝四方看去，這裏一片漆黑，雲霧纏繞，僅有正前方閃著紅，但霧氣太大，芒照不到這兒。

薑青訴地著單邪後，寸步不敢離開，等兩人走近了，才聽到了一聲大喊：“我不要！我不要！求求你！”

似是個子的聲音，但那嗓子早就已經喊劈了，說是名男子也有可能。

一陣風吹過，麵前的霧氣驟然散開，紅所照之地，滿是粘稠的漿，統統都是猩紅的，有的地方甚至犯黑，一陣惡臭撲鼻而來，捂住了臉，從單邪後探出了半個腦袋。

那大喊大之人看見了單邪，立刻跪在地上，後兩個鬼差麵無表地押著。是個披頭散發的子，小腹微微隆起，應當是有孕在，隻可惜那孩兒尚未型便跟著一起死了。

“大人！求求你放過我！求求你！”子不住地磕頭，單邪都無於衷。

這場景薑青訴有些悉，當年還在世為人的時候，當過兩年的大理寺卿，這裏是典型的一個刑罰場。

鬼差見單邪沒表態，於是開子的，一燒得發紅的鐵鉗朝口中的舌頭夾去，那子嗷嗷大喊，眼淚直湧出來。

舌頭表皮已經流，呲呲地起了好些水泡，那兩名鬼差麵如常，慢慢將子的舌頭從口中拔出來，一寸一寸，扯到連筋帶的時候，便稍微用力，不多不地往外拔。

單邪就端了個凳子，單手撐著下坐在那兒看，一雙眼睛平淡無波，沒有憐憫，沒有嫌惡，就差抓一把瓜子，邊吃邊賞。

薑青訴手捂住了，頓時明白過來這裏是什麽地方，雖早已了鬼魂，卻從來沒到過地獄。

地獄在地府的管轄，在地府中，除非是辦錯了大事的鬼差才會被調派到地獄來，據說在地獄當差的鬼，不出三日便會喪失喜怒哀樂。薑青訴聽過，可此刻親眼見到，心裏還是忍不住翻滾著惡意。

那名被拔了舌的子恐怕是因為太痛，上的舌頭一直不斷，下又流出了鮮紅的，薑青訴看著的腹部逐漸憋下去，像是一肚子水被排出來了。

腥臭味纏繞在鼻尖，閉上眼睛撇過頭，拍著單邪的肩膀，低聲道：“您慢慢看。”

然後轉，順著來時的方向一步步朝外走。

邊走還邊捂著肚子，心裏說不出的怪異。

也不知何時走出了那一，等到周圍的霧氣散盡，薑青訴已到了奈何橋邊了，今日過忘川河的有不人，由鬼差領著，生前為善的從橋上走，其餘的都得乘船。

橋上僅有兩三人，薑青訴瞥了一眼，正好瞧見站在橋中央的子，有些孱弱，穿的是上好的綢緞，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