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攸喜歡一個人時，他不怕嗎？自己的喜歡不被接，甚至被對方肆意踐踏，他不怕嗎？

陸檸咬了咬。

這世上哪有一往無前什麽都不怕的英雄呢？先的人就輸了。一直想要讓自己看起來沒有輸，卻沒想過，對麵的人，也許早就已經坦然認輸，隻待手去摘取勝利的果實。

隻是始終不敢手去試一試。

見陸檸沉默，秦雅也不敢再說話。吃完了飯，按照秦攸的安排，帶著陸檸出去玩。隻不過氣氛一直很沉悶，兩人更像是在完什麽任務，而不是玩樂的過程。

等到所有流程都走完了，秦雅鬆了一口氣，“總覺得我和你去玩怪怪的。那什麽……陸檸，你別怪我哥好嗎？我從來沒見他那麽在意過一個人，真的。其實我有點嫉妒你，因為我哥對我也沒這麽費心過。”

的語氣故作輕鬆，但黯然卻是真的。哥哥要被人搶走了，非但不能吃醋生氣，還要幫忙撮合，這什麽事？

“你倒是給句話呀！”見陸檸還是那個樣子，秦雅就來氣，“前兩天你那麽能的樣子哪兒去了？不是還知道教訓我嗎？怎麽你現在也變膽小鬼啦！”

陸檸抬頭看了一眼，“替我謝謝你哥。我就直接從這裏回家了。”

“要謝你自己去。給他打電話，我是不會替你帶話的。”秦雅瞪眼，“姑我還從沒這麽被人無視過，要不是看你今天過生日的份上，早揍你了。”

陸檸終於沒忍住出了一點笑意。

和秦雅畢竟是不一樣的。秦雅有一副好的外殼，張牙舞爪，囂張肆意，所以能好好保護自己。陸檸覺得也許應該學一學。

學一學……怎麽從容去麵對這個世界，麵對那些與自己有關的人和事，而不是一味的後退和逃避，或是被的接別人給與的東西。活了兩輩子，總不好都那麽失敗。上輩子已經證明那條路是錯的了，自然不願繼續走到黑。

沒回答秦雅的話，但回家的路上，卻給秦攸發了短信道謝。

雖然隻是一個簡單的“謝謝”，但對秦攸來說卻仿如天籟。因為這至說明，陸檸並沒有因為之前的突發狀況而厭惡他，疏遠他。甚至像是開了竅一樣，主聯係了他。

在這之前，隻有張繼娟病倒時陸檸給他打過一次電話。

他鄭重的考量了片刻，忽然想到昨日要給陸檸看的蘭花，最後也沒有看到。於是就找到了個現的理由，“那盆蘭花你還沒看到吧？一會兒我送去你家。”

“太麻煩了。”陸檸回複。

雖然已經決定作出改變，但畢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一時覺得自己沒有準備好，並不想那麽快見到秦攸。

秦攸退了一步，“那明早？”

陸檸就不好再拒絕了。人總是這樣，拒絕了第一次，就不好再拒絕第二次，尤其是對著自己不討厭，甚至想更進一步往來的人。

於是默認了。

雖然消息石沉大海讓秦攸有些拿不準陸檸的意思，但他認識陸檸那麽久，早就已經習慣，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就著頭皮，抱著蘭花盆到了花店門口。

他的時間把握得剛剛好，陸檸正好開門。張繼娟了手之後不宜勞累，陸檸讓早上多睡會兒，自己起來開店。這會兒當然也不會有客人，秦攸將蘭花搬進去放在收銀臺上，店裏就他們兩個人，安安靜靜的。

花是白的，隻開了兩朵，藏在劍形的葉片之間，猶抱琵琶的樣子看上去十分淑，輕輕一嗅，便能夠聞到淡雅的蘭花香氣。陸檸低聲道，“很好看。”

其實隻是普通的蘭草，但也許是因為自己照顧過，又是秦攸養開的，所以覺不大一樣。

秦攸說，“幸好不負所托。”

“你一向都做得很好。”陸檸看著他。這是的真實，但凡秦攸答應過的事，從沒有辦不到的。他總是那麽靠譜。所以不管自己的心如何的糾結反複，卻從沒懷疑過秦攸。

哪怕曾經覺得秦攸不自己，但細細想來，他也從未曾虧待過。

這個男人的心風霽月，幹淨得讓陸檸汗。尤其是這滿腹的心事，他可能永遠都猜不到，也不會懂。

自慚形穢。可能說的就是這樣的心。陸檸甚至有些喪氣的想，也許跟秦攸，本來就是不合適的。所以總走不到一個頻道去。

但秦攸對的心思一無所知，還在沒話找話，“對了，我之前忘記問，你高考誌願填的是哪裏？”

“就在市裏。”陸檸說著，像是怕秦攸誤會似的，又補充道，“我媽不好，我不放心。”

其實要說這個選擇裏沒有一點點原因是因為秦攸，那肯定是騙人的。但陸檸絕不會好意思說出來。非但如此，還要想盡辦法瞞。

“專業呢？”秦攸繼續追問，“是音樂麽？你鋼琴彈得很好。”

陸檸搖頭，“鋼琴……隻是好。”對於來說，生活永遠都是更加俗氣的東西。母親張繼娟從前最大的願，就是能夠有一份足夠穩定的工作。所以的選擇是——“英語。師範類的。”

對秦攸來說，這個答案雖然意外，但也不算是全然猜不到。他點了點頭，“師大？”

陸檸“嗯”了一聲。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但陸檸卻覺得，秦攸仿佛越來越焦躁了。

“怎麽了嗎？”他的靜實在是不小，也不好裝作看不見，隻好轉頭問道。

秦攸抿著，盯著看了一會兒，忽然手將眉畔剛剛修剪好在一起的玫瑰捧了起來，然後從口袋裏手忙腳的掏出一隻紅絨盒子。

這個橋段實在是太悉，以至於陸檸腦子裏竟然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秦攸已經跪下去了，“上次太倉促了。”他仰頭看著陸檸，“陸檸，我非常誠心的再問你一句：你願意嫁給我嗎？”

陸檸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他這又是在鬧什麽。更重要的是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回答，眼珠轉了兩圈，幹咳了一聲，“那什麽，你拿的好像是我的花。”

並且沒付錢。就這麽用來求婚真是好省事。在陸檸看來這一次好似比上一次更加倉促。

上次至還是話趕話說到那裏，有可原。這次……不知該作何評價。

其實秦攸也很冤枉。這個求婚本來是在昨天的計劃裏的。他設想中，是在風景如畫的湖邊，趁著傍晚夕落下的時候，在溫暖的夕下牽起陸檸的手，然後問：“今天過得開心嗎？”

如果陸檸點頭，那麽他就會拿出心準備的玫瑰花和戒指，請求：“從今往後的每一天，請允許我陪伴在你邊。”

然後陸檸當然就會答應。於是兩人共一頓浪漫的晚餐，之後去看電影或是做點別的，最後再送陸檸回家。

多麽浪漫。

然而現實是昨天他本沒敢出現在陸檸麵前，本來發短信的時候，打算借著看蘭花的機會，請出去吃飯，繼續這個計劃。結果陸檸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所以他隻好把時間改在了今天早上。手裏捧著蘭花也實在拿不了玫瑰，加上他來得早也沒有花店開張……咳，總之種種原因加起來，造了現在這個窘迫的境。

好在秦攸反應快，聽到陸檸的話，立刻不由分說將那束花塞到了手裏，“對，是你的。”同時牽起的手，也不管什麽浪漫不浪漫，先把戒指套上去再說，免得出現別的狀況。

陸檸竟然也沒有掙紮，隻是低著頭看他。秦攸的表很認真，戴戒指的作就像是在進行什麽虔誠的儀式。就好像他真的相信，戴上這枚戒指，陸檸就是他的人了。

陸檸抿了抿，心裏蔓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覺。

以前怎麽會認為秦攸冷酷刻板、氣勢淩人呢？這個人分明如此純粹天然，麵對喜歡的人隻懂得用笨拙掩飾。如果從前再用心一點，再多看幾眼，也許就會發現了。

秦攸抬起頭，見陸檸眼中含著淚花，嚇了一跳，像是怕驚嚇到一般輕聲問，“怎麽了？”上次陸檸哭暈過去，實在是嚇到他了。

陸檸眨了眨眼，已經變涼的眼淚就落下來了。

抬手在臉上抹了一把，緒已經漸漸平靜了下來，“沒事。”然後理了理鬢發，轉移話題，“我去準備早飯，你吃過了嗎？”

“沒有。”

“那留下來吃早餐吧。”陸檸說，“前兩天我媽做的泡菜，現在剛好可以吃。”

以前秦攸是很喜歡吃張繼娟做的泡菜的。所以陸檸這句話說得很自然，等出口了才意識到這不是那個秦攸。

但吃飯的時候，秦攸還是不停的筷子去夾泡菜，顯然也十分喜歡。畢竟是同一個人，就算有什麽地方變化，但習慣和好卻是不會改變的。

張繼娟勸說秦攸的聲音逐漸跟上輩子重合在了一起，“小秦啊，這個泡菜好是好，但是你別吃太多。畢竟鹽味重。我聽人家說，吃多了對不大好。適量就可以了，適量。”

上輩子的秦攸是沒空坐下來跟張繼娟一起吃飯的，但每次他去接陸檸，張繼娟都會準備一壇子泡菜，然後囑咐他，“每頓要適量，鹽味重，吃多了對不好。”

陸檸忽然發現，原來自己想要的，那種平淡溫馨的生活，早就曾經到了。

太多太多從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卻在重來一次的過程中，一點一點的品味了出來。上一世的簡直像是吃了人參果的豬八戒，什麽味道都沒嚐到就吞下去了，所以也無從回味，所以總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吃到了？

張繼娟問，“小秦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嗎？？”

秦攸臉上的表很不自在，“阿姨，我今天請假。”他是大老板，隻要安排好時間，當然不用請假。但他還是下意識的這麽說。

“要跟陸檸出去啊？”張繼娟看了一眼兒。

“嗯。”秦攸低著頭飯，似乎不是很有把握的說，“我想……今天先去把證給領了。”

桌上另外兩個人都是作一頓，兩雙眼睛同時看向了他。秦攸下意識的張起來，直了脊背，沒敢看陸檸，問張繼娟，“媽……阿姨你覺得呢？”

“媽就行了。反正你們也快結婚了。”張繼娟又看了兒一眼，“這是正事，吃了飯就去吧。我聽說民政局也要排隊的。去晚了還得等。”

“哎。”秦攸立刻重新生起來。不著痕跡的看了陸檸一眼，見沒反對，於是繼續低下頭飯，隻是作明顯更快了。

吃完了飯，他立刻起，顯然是要走的意思。陸檸還打算收拾一下碗筷，被張繼娟趕走了。“趕去吧，別耽擱了。小秦中午過來吃飯嗎？”

“不來了，媽。”秦攸回答。

這一聲“媽”得響亮而快活，他臉上的表還是不多，眼睛裏卻充盈著笑意，目灼灼的看向陸檸。

陸檸深吸一口氣，心口一直著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覺，忽然消散了許多。一切都在想著好的方向發展，也許應該給秦攸，也給自己更多一定信心。

兩個人開車去民政局。到門口的時候都有些不自在，秦攸下了車，給陸檸開車門時作都不利索了。

好在他麵上繃得住，還是能唬人的。至除了陸檸，別人似乎都沒發現他的不同。隻不過說話的時候都盡量簡潔，難免會給人難以親近的覺。

問了幾個問題，填完表拍個照，大紅的結婚證蓋上公章就新鮮出爐了。

秦攸將兩個小紅本拿過來，攥在手心裏，拉著陸檸快步往外走。

等上了車，他才重新拿出來，放在手裏仔細欣賞。陸檸側手，“把我的給我呀。”

秦攸了一下手，然後察覺不對，隻能道，“稍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