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沈荷香慢了腳步，悄悄往回了眼，好像沒什麽人追上來，這才鬆了口氣，微微放下了擺，然後深深吸氣，下了剛才跑得急的呼吸，手扯平上的褶皺，這才出笑容迎了上去。

“這會工夫你跑哪去了……”一向疼閨的沈父急起來也不由責備道。

“爹……”沈荷香急忙展開笑臉，“剛才我看到那邊牆角有一個乞丐可憐的，我就把你給我買的紅棗糕拿給他吃了，你不會怪我吧爹？”

“啊……”沈父有點疼，那紅棗糕也要二十多文錢吶，乞丐給個幾文錢或者給兩包子就行了，不過看到閨臉上期待的笑容，一時間也不好再責怪，隻好道：“你不是要買幾個裝頭油的盒子嗎？於掌櫃鋪子裏就有，進去挑挑看有沒有喜歡的……”

“好的爹。”沈荷香笑著應聲，見沈父轉進了店鋪，這才下笑容微微吐了口氣，臉略有些懊惱，覺得事好像越來越糟糕了，而且剛才一時匆忙那百枚銅錢也忘記拿回來，總不能現在回去，想來事說了也說了，做了也做了，也隻得重新打起神跟著沈父進了鋪子。

☆、第六章

裝頭油胭脂的盒子，雜貨店的於掌櫃前幾日剛進了一批新貨，樣式都頗為討喜，沈荷香看著眼前這些大大小小致的盒子，不由一一拿起來專注的看著，跟著那香販賣香料幾年，無論是製作還是兜售也都知道八，九不離十，可別小看了這裝香脂膏的盒子，往往越是致越吸引人目，詢問的人便越多，賣的也比其它東西快。

盡管都知道裏麵的膏脂是否料好才是最重要的，但實際就是如此，一向是人之天，就如同子一般，貌總比那些醜陋的要更人歡迎，即使醜陋的在極為完也是一樣。

沈荷香拿起一隻隻盒子，細細的看著，這段時間經常以花油養護的手盡管不大，但卻已顯潤白之，即使手裏拿著一隻小小的玉質胭脂盒，看起來卻仍比那玉質還要細膩上一些，店裏別說是那十五六歲的夥計，就是於掌櫃眼睛也不住的在沈荷香手上和臉上打轉，心中想得卻是這沈石說來也算有些福氣，兒生得這般人胚子，長大定然不會差到哪去，日後若是被有錢爺看中，嫁富戶做一家人也是吃喝不愁了。

沈父一向疼閨，也不催，隻在旁邊耐心的站著，沈荷香卻是一個個看完，以的眼，這些盒子雖然，但手工還是有些糙的，木質的盒子雕工崩壞的地方很多，而且木質也不算好，瓷質的雖白潤潤，還燒製了些圖案，但顯然也不是什麽名家製作，大街小巷這種樣式太普遍了，玉質的盒子雖然比前兩種要好的多，但卻不是什麽上好玉石，不過是些玉石的邊角料。

而鐵質銅質的盒子雖然花樣多也堅固，但沈荷香卻隻掃了兩眼，並沒有將其考慮在其中，當然，這也是自己的經驗，前世的本就喜擺弄這些東西，無聊時也試過用不同的盒子裝一樣的香脂，最後意外發現，其中保存香氣時間最長的便是玉質和木質瓶盒，天然的花香氣甚至會慢慢滲到木石當中，即使盒中的香脂用完了，放到一邊後，木石盒中仍然會長久的保留著這種香氣，即使是一年後拿起來再聞，仍然還能聞到那淡淡的花香。

其次便是瓷，與木質和玉石盒子相比，它既比木盒這種一次的香脂盒使用長久，又沒有玉盒那般奢侈，價錢也平實，天然花香氣也可存著久久不散，燒製起來也簡單，用得人也較多，而銅和鐵製的香脂盒卻是幾種材質中保存香氣最差的，雖然結實，但時間長了香脂最容易變質，沈荷香寧願買那木盒，也不願手這東西，就算是再也是一樣。

如果要盡按照所想，在這裏買實在不如到瓷窯自己定上一批特製的瓷盒來盛放，不僅好看價錢相比也便宜，但考慮到自己家裏的銀錢不多，本不允許大批量的燒製，所以就算是現在買，頂多也隻能買上幾十個，最後沈荷香想了想，便挑了二十個裝頭油的木盒，十個瓷上畫七星海棠的胭脂盒。

沈父雖然有些奇怪閨怎麽買了些胭脂的盒子，但也沒有多問，那於掌櫃之前收了沈石兩壇頭油，打算以後賣的好再拿一些貨，畢竟如此好的頭油他再用些玉盒裝著賣給一些有錢人家的小姐貴婦，那價錢可是能翻上幾倍的，此時站在旁邊也是極為熱，見沈荷香挑了一些胭脂盒，便讓夥計給包好，另又大方的送了一個裝香脂的玉盒。

沈荷香頓了下便手接過，微笑著說道謝過於掌櫃，本來有心想買一隻自己留用，但就算玉質差雕工差說也要三十多文錢了，想到自己百文的私房錢連同糕點都被那人拍到地上，也不知被誰給撿了去，便覺得痛得很，一時間也有些興意闌珊，沒想到這於掌櫃見看了小小玉盒良久，竟是提出主贈送。

沈荷香自然也不會拒絕對方的意，於掌櫃是個生意人，生意人不會做虧本的買賣，能用這麽一個小玉盒討小姑娘歡心，從而拉攏沈父，日後可多送些頭油來賣也算是明之舉了。

沈父挑了些新進的針線貨，又把包好的三十個香脂盒放好，這才挑著竹簍離開雜貨店，路遇拐角時，沈荷香還回頭連連看了數眼，可是那地上別說是糕點香囊，便是油紙都沒半片，顯然是已經被人揀走了，一時間心更加低落起來，想到那簡舒玄也不由恨的牙，他不要便罷了，何必打翻糕點包讓別人揀了便宜，原本想要買枚新銅鏡，這下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雖然跟沈父要，沈父也一定會買，但這不是那麽回事。

想到母親柳氏上常年穿的服，也開不了這口，之前家裏沒錢飯都快吃不上了，哪有什麽餘錢買布做衫，所以柳氏便一直是兩套灰藍布倒騰著穿，之前在老宅因沈石是繼子，錢又在那趙氏手裏把著，也不過是多了花布，後來也因為燒火沒注意燒了袖子，最後給沈荷香改了服穿。

柳氏正是三十多歲的年紀，生得本就好，隻是因一直過度勞，之前又大病了一場，整個人有些憔悴，加上又時常穿得灰暗才顯得有些老態，但這段時間手裏充裕吃得也比以前強多了，心好整個人又有了神彩，這次難得跟父親進京城，不如就給母親買些布做衫吧。

想到此沈荷香這才打起神，拉著沈父的袖把想法跟他說了，沈父對於妻子也是有些愧疚，在老宅妻子跟著自己了不委屈，生病都看不起醫，多年也沒做一套像樣的服，不由點點頭，今天隻是拿了一些雜貨，他口袋裏還有些銀錢。

一部分是拿貨剩的一百多文，另一部分便是賣給曲掌櫃那兩壇頭油及下兩壇頭油的定金，現在竹簍裏可是裝了一千文之多，除了回去買芝麻油和菜籽油的錢，剩下的應該足夠買布了。

沈荷香見沈父答應了，便笑嘻嘻的拉著沈父快走了兩步，最後進了離得近的一家布鋪，鋪子不大，但卻有幾十種布料，整整擺了一櫃子，看得人是眼花繚。∴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尤其是夏日，京城子閨中最流行那種又輕又薄的帛紗，做小外衫穿著既涼快又顯條，也很富，隨意搭配起來便很漂亮了，沈荷香一眼就看中一匹淺紫的醉煙紗，染得還可以，若做衫，走起路來便如那煙雲一般步行在雲端，這種料子說起來並不算名貴，染的手藝也不算太好，比這質地好的煙紗當年在候府也沒穿過，當年頗得小候爺喜，各種料子賞下來，便是那宮中罕見的也有那麽一兩匹，換作那時若看到這種紗質，定不屑穿的，但可惜今時不同以往。

那布鋪的掌櫃是個的，見盯著醉煙紗，便上上下下打量了半響，一便宜的棉布，便宜的繡鞋，連珠子都沒穿半個，頭上耳朵上更是半點手飾也無，便出些不屑的神，把那匹紗卷了卷道：“這東西可別用手，壞了你也賠不起，上好的紫煙紗一百文一尺，可不是十來文錢一尺的棉布……”

沈荷香抬頭看向那個婦人，半晌，不怒反而是衝微微一笑，然後回頭對著氣得已有些臉漲紅的沈父，聲音輕輕道：“爹，我們還是到別看看吧，這裏沒有娘需要用的布呢。”

因為生活貧困，沈父沒在外招人白眼，但他是個男人，為了養媳婦孩子這點委屈不算什麽，可換自己生生的兒如此人輕視，他就覺得難以忍，他甚至想掏出那一千文錢摔在櫃臺上，就買它十尺又如何，也斷然比看著兒委屈強。

但在下一刻見到兒不喜不惱的眼睛看著他，很認真的跟他說爹，這裏沒有娘親需要的布，沈父便覺得心頭突然湧起一心酸，眼眶也隨之一熱，他想到一千文錢差不多是家裏全部的收，如果都用來買了布，那就沒錢買油做頭油了，兒一直都想要個銅鏡，雖然上不說，但是每每見照著那凸凹不平的鏡子便覺得難，那鏡子是大哥的閨沈桂花扔了不要的，已經舊到無論怎麽也不亮了，裏麵的人影都是模糊的，所以這次來京城他就想讓閨自己挑一個喜歡的銅鏡。

沈父究竟是為人夫為人父的人了，即使一時衝也很快恢複了理智，重重的“嗯”了一聲，便挑起擔子帶著閨快步離開了這裏，那賣布的掌櫃見父倆離開的背影，不由的啐了一口：“哼，沒見過世麵的鄉佬……”隨即又把那紫煙紗拿出來擺在顯眼。

沈荷香離開時，回頭看了眼那布鋪，心與沈父正好相反，對剛才那掌櫃的話沒什麽太多的怨恨，反而使得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變得異常清晰起來，要做的事也更加的堅定，在心裏告訴自己，總有一天，會靠自己的雙手改變一切，到那時，像這種劣質的紫煙紗，便是送給，也未必會多看一眼。

沈父帶著沈荷香來到另一家布鋪，這家夥計頗為熱，父倆這才一掃剛才的鬱心，沈荷香翻翻揀揀開始挑起布的花來，細棉布穿起來吸汗，夏天穿著也很舒服，薄的細棉價錢也不便宜，柳氏的比較白，穿淺藍印花的細棉會格外的好看，沈荷香了那棉質，當真是一點疙瘩都沒有，顯然是上好的棉線紡製的。

那夥計見狀立即說道：“這一匹是店裏較好的細棉，上麵印著芙蓉細花，上得也漂亮，做衫穿著顯白淨。”這燕京國的男子最子白，京城的閨中小姐哪一個不拚了命的往臉上敷，就連那五十多歲的老太出門還弄點米末抹一抹，所以一說顯白淨，基本十個有九個心，“你再看這藍得多純啊，染得就跟天空一個兒，現在就剩這麽一點了，你要買我便算你便宜些，一尺二十文，要換半月前，這布一尺至也要二十五文，賣二十文已經是賠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