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昭。”

“幹什麽？”

石無患扶著牆，低聲問：“你，柯師叔為什麽我們騙他？”

“大概是因為那張諸星鬥圖其實並不能讓人看見自己的星圖吧。”謝蘊昭回憶了一下原著設定，幸好這部分還記得，“好像要等修煉到視的程度，才能觀想星圖。所以他剛剛隨口扯了個謊，結果我們就中招啦。”

“可你確實看到了，對不對？”他聲音變得更輕，扭過頭，眼睛黑黝黝的，“我也看到了。”

一陣沉默。

謝蘊昭被他盯得不著頭腦：“你總看著我幹嘛？”

“你信不信我？我真的看到了。”他臉上有一種極為倔強的神。

“信啊。”謝蘊昭理所當然道，心想我都看見了你這選之子怎麽可能看不見，“我知道你沒謊。”

年應了一聲，神裏帶上些笑意：“我也相信你。”

謝蘊昭一個哆嗦，一把摁上他的臉，嚴肅：“把荷爾蒙給我收回去！”

……

要走過這條繩索棧道看似很難，實際上……

也確實很難。

但這並不是不可能的。

這個世界存在修仙者，也存在武者。修仙者會仙，武者也有自己的功法。雖然沒有武俠中那樣神奇，但武者對自己的控製力仍然非常強悍。

繩索的寬度不算很窄，假如不是這麽高，連普通人也能放心大膽地走過。

真正需要克服的因素隻有兩個：第一，心理上的恐懼。第二，高空的風。

謝蘊昭深呼吸，以平靜自己的心跳。

“石無患，你行不行？”問，“是我連累了你，所以我會負責的。不然，我背你過去好了。”

是不太喜歡渣男，前世也曾發帖，憤憤聲討石無患吊打配角太過分。但書裏的故事是書裏的；現在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麵前，除了渣點也沒別的錯，總不能眼看著他摔死。

石無患探頭看了看下麵的高度，臉更白了，但一聽謝蘊昭的話，他臉又氣得發紅。

“謝蘊昭，不要連你也看不起我！”他憋出一句，“我先走，看好了！”

他得豪氣萬千，但真站到繩索前時，還是不自覺抖了半。

往下看，真的好高，繩索也真的好晃……

謝蘊昭探出頭：“堵車了——不走換我啊——嘀嘀嘀——”

“囉嗦——好煩！閉！”

麵臨生死力，男男都容易化暴躁老哥。石無患呼呼氣，盯繩索棧道，踏出第一步。

第二步。

建築下方和對麵塔樓，都站了很多圍觀的弟子。柯十二踩著一把劍，飛來石無患邊，地：“如果掉下去，我不會出手。”

風吹著繩索，石無患搖搖晃晃，臉上已經布滿了冷汗。

“老師——”

謝蘊昭喊道：“請不要幹涉高空挑戰選手。如果石無患掉下去，就都是老師的錯，我就去戒律堂擊鼓鳴冤把老師告到牢底坐穿——”

柯十二沉地看了一眼，劍飛得遠了點。

將一切都照得明亮；發白的和雲影漸次在山上流。

謝蘊昭看著石無患緩慢前行、搖搖擺擺的背影，心裏思考著：啟明學堂就讀的隻是第一境和第二境的弟子，而第三境的和修士才能劍，或是駕馭飛行法。那為什麽學堂要這樣修建棧道？總不可能是故意讓學生摔死。

而且明明有看見青弟子在棧道上行走，而且很穩。

是靈力嗎？

“石無患，你試試靈力。”

石無患還沒走出多遠，後背已經被冷汗濡大片。謝蘊昭盡量將聲音放、放平，防止他心神驚慌而失足摔下去。

不遠，柯十二嗤笑：“要是能這麽快應和使用靈氣，渾濁五靈也不渾濁五靈了。”

謝蘊昭心中嗬嗬：對，人家不渾濁五靈，人家開掛。

在所有人都無法看到的地方——石無患識海的深，那枚神玉簡亮了起來。一道太極圖緩緩浮現，上麵盤坐不的道人忽然了手指。

石無患停了下來。

圍觀的弟子竊竊私語：

怎麽不了？

好嚇人……

怎麽辦啊。

會不會真的死人？

柯十二注視著棧道，卻一改之前的幸災樂禍，沉下臉。他很意外也很不解，更多的是不高興。

因為風中的繩索忽然不再晃了。

石無患也重新了。

他本來是張開雙臂，走得步步驚險，現在卻放下手臂，步伐變得又輕又快，好像走的不是高空索橋，而是堅固寬闊的大路。

謝蘊昭眼睛一亮：哦，掛開始運轉了？不愧是主角！突然有點點後悔，覺得應該讓石無患背過去的。

“石無患，石無患！”做就做，謝蘊昭看他掌握了訣竅，立刻亮開嗓門，“你找到技巧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出來大家一起開心開心啊！”

柯十二及時揚聲：“止流，違規直接視為失敗。”

石無患回了下頭。明晃晃的裏，他的表也模糊一片白。然後他沉默地回過頭，忽然朝對麵跑了過去。

他跑得很快，並且越來越快。繩索也一改之前晃晃悠悠的模樣，穩如磐石。

眨眼之間，他就到達了終點。青年轉過，什麽都沒做，但人們能覺到他在遙遙向謝蘊昭。

“到我了，來吧。”

平舉雙手，走上繩索棧道。風在吹，繩索在晃，好像它之前的穩定都是假的一樣。

繩索看上去是麻繩，但仔細看就能發現其材料異常韌，有金屬的澤。謝蘊昭謹慎地走了幾步；對的控製比石無患更好，像一隻隨風的蝴蝶，撲扇著翅膀，卻牢牢停留在花朵上。

試著回憶星空和星圖，試著默念《紫薇決》，但都沒用。

柯十二怪氣的聲音傳來：看來靈的才還比不上一個渾濁五靈。

謝蘊昭沒理他，全部心神都集中在眼前。即便找不到訣竅又怎麽樣？調用不了靈力又怎樣？看過一個的寓言故事：如何走完萬裏長城？答案是永遠隻想著下一步。即便隻憑借的武藝積累，也有把握走過去。

人人仰著這一幕。有不知的弟子看見了，低呼一聲，開始詢問是怎麽回事。

柯十二麵上得意的笑容漸漸消失了。他能聽見下麵弟子的議論，也能看見謝蘊昭走得有多穩。這真是讓人討厭，明明隻是個剛門的弟子，堪堪應了靈氣，憑什麽能在棧道上走得這麽穩？難道，才果真擁有凡人不可企及的資質，就算在他們弱的時候打也無用？

他覺得很煩。

很煩，就會想發火。

他盯著那道青人影，惡劣地期麵前的繩索會斷掉。

然後……

嘣！

有什麽聲音響了一下，像是某樣東西繃得太，到了極致，於是忽然斷了。

謝蘊昭一怔。劍的柯十二也是一怔。

“心——啊！！！”

不知道是哪個圍觀的弟子發出一聲尖，引起了一片此起彼伏的驚呼！

像第一粒雪花的墜落是一場雪崩的開始，一線的斷裂也帶來了一連串相似的斷裂。繩索棧道——斷了！

對麵的年大：謝蘊昭！

清幽的權峰，忽然變得嘈雜喧嘩。那道啟明學堂最高、連接了鍾樓與高塔的繩索，從中間斷兩截，帶著末端一個螞蟻似的人影猛地墜下！

關鍵時刻，謝蘊昭往前用力一撲，死死抓住了後半截繩索！風聲在耳邊尖嘯，抱著繩索，看見對麵石壁飛快在眼前放大，被生死一線磨礪過無數次的心髒卻出奇冷靜。

下本能加快的心跳，氣沉丹田，默算距離，再雙向上起，然後——用盡全力一蹬！

白日空中，被日遮蔽的星星亮了亮。不為人知的力量垂落下來，如微風拂過權峰。它拂過斷裂的繩索，拂過繩索上吊著的，溫潤地浸的。並未察覺。

時間仿佛停滯了一刻。

“呀呼——！”

大出聲是為了更好地發力，不過抱著繩子在半空飛升的謝蘊昭覺自己更像仙俠版人猿泰山。

墜落的繩索放緩了速度，直到慢慢停了下來。

“謝蘊昭！！”

這一聲是柯十二發出的。他劍飛來，急切地想將拎上去。

“老師你邊兒去！別攔著我順利走完這條繩索！！”謝蘊昭大。

柯十二急了，嗬斥道：“你發什麽瘋！行了，韓師弟那邊的事我已經解決了，今後我不找你麻煩了！你趕上來……”

結果謝蘊昭用力拍開他的手。

“滾啊！我不想被五雷轟頂！不爬完這最後半截繩子我誓不為人——！”

——我他媽！突然就穿越了突然就認識的人一個個都死了突然就知道背後有人要搞我了，一個人抱著刀帶著一三腳貓功夫，爬過山下過河捅過強盜吃過生，差點被賣差點失差點被人殺了吃掉，不敢回家不敢在一個地方待太久……

還突然掉下來個不就威脅五雷轟頂的任務係統，還要麵對高階修士的輕視和耍弄，忍著笑著想辦法用腦子對抗無法對抗的武力，一個柯十二就能把得吊在繩索上拚命，因為這個世道就是弱強食恃強淩弱，就是強者踩在弱者哭泣的臉上肆意大笑——知道啊，世界就是這個樣子，知道啊！

即便這樣，也一直有好好聽外祖父和外祖母的話，聽涯伯臨死前的囑咐——好好地活下去，一直都在努力地好好地高高興興地正直善良地……活下去啊！！！

你們這些人——這個世界，這個傻係統，隨便什麽人！都不準阻礙好好地活下去——上背著親人的命，必須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你們都滾啊——！！！”

鬥誌昂揚，雙目冒火，手腳並用，用盡了前世今生的洪荒之力，攀著繩子死命往上躥。

我爬，我爬，我爬爬爬——

柯十二呆在上，都看傻了。

圍觀弟子看傻了。

上頭的石無患也看傻了。

石無患還出手，想將謝蘊昭拉上去，卻發現這姑娘一臉兇狠，跟猴子一樣猛地往上依躥，整個越過來他出的手，最後呈“大”字形趴在地上，呼呼個不停。

……活下來了。

“謝蘊昭，你沒事吧？”

翻了個，就好比鹹魚翻了個麵。逆看不清石無患的臉，倒是看得見他背後的藍，還有徐徐飛到藍上的白修士——柯十二。

是的，活下來了。

石無患語氣不大好：“你逞什麽能，想摔死？”

謝蘊昭笑了一下。活著的覺真好啊，連石無患都變得順眼不。

奇了怪了，這貨跟孩子們話的語氣向來溫，自帶高濃度荷爾蒙和環，意得能讓起皮疙瘩。莫非在石無患眼裏，不算個的？嗯，這很有可能。

“兄弟拉我一把。”

石無患出手。謝蘊昭拽著他，一個鯉魚打站了起來。好，還差最後一步。

快速回憶著任務容：A選項唱歌，《等的玫瑰》隻記得一句歌詞，PASS。B選項單口相聲？又沒加過德雲社。看來隻剩選項了。

幸好師兄不在，不然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最高分貝、最大音量，首先就要氣沉丹田——

站在九層寶塔最高層，謝蘊昭一把拍上欄桿，麵對藍白雲、青山綠水，還有遠明的海麵，大聲出了第一句話：

“我永遠喜歡我師兄——我師兄長得好看人又聰明格還溫善良，我最喜歡他啦！！！”

其他人：？？？

“他是整個北鬥仙宗穿白穿得最好看的人！”

“他才華橫溢，資高絕，還努力上進，又願意提攜後進！”

“是看著師兄的臉，我飯都能多吃三碗！”

“我有一個目標，每看見師兄三次，對他早安、午安和晚安！”

的聲音在海島上方回不休。

“喂謝蘊昭……”

“等一下，還差0秒！師兄就是‘我花開後百花殺’的那朵‘花’，就是‘輕雲蔽月、流風回雪’的神——他是最可的使，值得每一個人喜歡！”

“謝、謝蘊昭……”

得興起，沒管石無患，一拍欄桿，鏗鏘地吼出最後一句：“問世間為何、直教人生死相許！今，我就要站在學堂最高大聲呼喚我的！謝謝大家！！”

叮咚——任務完！

[任務“爬最高的棧道，唱最響亮的歌”已完。

完度評級：完。

基礎獎勵：獎機會1次，點亮1顆星星（托人可視查看）。

額外獎勵：獎機會1次，點亮星星1顆。

托人累積獎機會：4次

累計點亮星星：9顆]

看著任務麵板上“完”二字，謝蘊昭頭一次生出了為這沙雕係統落淚的衝。太不容易了……

不過，周圍為什麽這麽安靜？剛剛石無患是想和什麽來著？

“石……”

謝蘊昭扭過頭。

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之，皎若太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師兄正站在不遠，怔然而。

機械地把頭扭了回去。嗯，一切都是一個夢……

然後又猛地再一扭，用沙啞的嗓音慘一聲！

“師兄，你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