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門的時候，難道前輩們沒有告誡過，進學前不要應靈氣？”

“當你們睡的時候，那些婆婆媽媽的師兄師姐師叔，難道沒告訴你們不要觀想星空？”

“你們又是不是，聽了幾個早兩年門的同門攛掇，記了幾句心法口訣，就自己開始修煉，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超過了其他人？”

柯十二輕輕笑著，語氣輕得像雲，一字字卻令那些青弟子麵越發蒼白。他轉著目看他們，等欣賞夠了他們惶恐的臉，才用手指點了點謝蘊昭等坐在前排的弟子。

“你們看看這些人。”他，“這四個人，是各峰真傳弟子。而這幾個，是門弟子。他們不比你們資質更好？可為什麽他們沒有提前應靈氣？”

他聲音忽然一厲。

“因為他們知道輕重！”

“老師！”有弟子出來，有些不服氣，“他們是真傳，是門，以後有的是資源。我們這些外門弟子不多努力一些，以後怎麽辦？”

話的弟子大概三十多歲，出不錯，在凡世已經快當爺爺了。做慣了家裏的主，就算心裏也有些害怕修仙者的強橫，他還是習慣地張口反駁。

全場雀無聲，隻有柯十二發出一陣輕的笑聲。聽得其他人起皮疙瘩。

“要修仙，蠢一些沒關係，最怕明明很蠢，還不肯照著那些聰明的學。”他，“你們以為自己這是多努力？不，你們這是阻斷了自己未來道的可能！”

最後一句幾乎是咆哮出來的！

坐在第一排的謝蘊昭麵無表，心想原來修仙者也有口水，還能噴得到都是。

一片安靜中，柯十二忽然拍了三下掌。明亮的房間倏然黯淡下去，如同黑夜降臨。在座眾人還沒完全擺凡人時的習，大多驚呼出聲。

“看上麵！”有人。

謝蘊昭已經抬起頭。

花板上，竟然麻麻亮起了無數星星！有的明亮，有的黯淡；有的聚集在一起如霧似雲，有的孤懸外世獨立。甚至還有流星劃過，再次引起一片驚呼。

黑暗中，隻有星星明亮。

“啟明學堂中，不僅有老祖親手刻下的規訓，更有老祖留下的陣法。這張諸星海圖與地勾連，乃我北鬥仙宗鎮派之寶！”

柯十二的聲音傳來。他的聲音裏有淡淡的自豪；這令他總算像個正常人些了。

“這些來，你們應該也已經知道，修士要修煉到第四境無我境時，才能觀想星圖。然而，如果能在諸星海圖中完首次靈氣應，那麽……無論時候什麽樣的靈資質，都有可能看見自己的星圖！”

“而如果能夠看見星圖，就有可能洗去靈中的雜質。對了，在座不是還有一個廢渾濁五靈嗎？”柯十二再度笑起來，“石無患可在？”

片刻沉默後，一個聲音從後排傳來。

“在。”

“你可曾自己應靈氣？”

“回師叔的話，不曾。”

“咦？居然還是個有腦子的。”柯十二略有意外，點點頭，“學堂中，都我‘老師’便好。你們聽好了，假如石無患有運氣能看見星圖，那他也可能從渾濁五靈變為普通的五靈。雖然還是一樣廢就是了。”

最後一句惹了一些人悶笑，而石無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

還有一些人在扼腕歎息，對自己修煉的行為到萬分後悔。

“好了。”柯十二，“現在，無論有沒有犯過蠢，所有人都默念《紫微決》第一句，太乙有數、五行化一——咄！”

當——啷——

冥冥之中，好似有鍾聲敲響。謝蘊昭到風從下吹起，帶著草木清香的氣息，還有溫暖和生機的熱意。

沒人話，卻若有所知，麵對星空閉上了眼睛。隨之降下的並非黑暗，而是無數旋轉的星星。

——星空朝倒了下來。

屬於的星星在發、聚合。當它們齊齊亮起的時候，看見了……

……一條抱著花瓶的人魚？？？？？

謝蘊昭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像是漂浮在廣闊無垠的宇宙中；其他星星都是黯淡的，唯有屬於的星圖明亮耀眼。它們亮起，又倏然熄滅，隻有7顆星星依舊閃著。

想起了拔刀係統獎勵的“點亮星星”。到現在正好點亮了7顆。它們排布在眼前，組了……是北鬥七星的圖案嗎？

凝視著那七顆星星。目像了實質，往星星那邊延過去；一種神難言的聯係產生了，關於空間，關於時間，關於所知的和所不知的……

……

當啟明學堂的諸星海圖連通地時，更確切地，是在某些人看清自己星圖的一剎那，在辰極島的後山裏，有一位常年清修的存在睜開了眼睛。

他睜開眼，抬起頭。世界落在他眼裏，全部化為星鬥的軌跡。星星的軌跡，就是命運的脈絡。

周中，真正的北鬥九星猛然震，現出一柄長劍的虛影。

不為人知的嗡鳴響徹大陸，卻隻有寥寥幾人霍然睜眼，驚疑不定地向空。

而在辰極島的樞峰頂，有一個倚著香案、蓋著鶴氅睡覺的青年睜開了眼，打了個嗬欠，看了一眼後山的方向。

“老東西……醒了啊。”

……

“……羅吉，謝蘊昭，石無患。”

柯十二帶著他微冷的笑，輕輕地點出三個名字，再輕輕一招手：“你們出來。”

三人站起來，互相看了一眼。石無患略垂著頭，劉海長過了眼睛，讓他看上去比過去沉不。

“你們剛才，看到了星圖？”柯十二地問，“都看見了什麽？”

羅吉是個神舉止都很慌張的個子男人，結結地：“回老師，我看、看見了一隻大、大老虎！”

“哦，老虎？不錯。”柯十二鼓勵似地看向石無患，“你呢？”

石無患抬起臉，麵無表地：“我看見了太極圖。”

謝蘊昭多看了他一眼，才：“我看見了一條人魚。”

柯十二：……？

“……人魚？”

“就是鮫人，”謝蘊昭細心解答，“書裏傳會對月流珠的鮫人。”

全場一靜。在座有仙門長大的弟子，憋不住笑了，聲：“鮫人隻是傳而已！”

謝蘊昭有些驚訝：“真的？我聽有鮫綃，還以為真的有鮫人呢。”

“聽，以為？”柯十二玩味地重複這兩個詞，笑得燦爛起來。這個笑容讓他臉上的燙傷更加扭曲，目心驚。

“你們三個……都給我跪下！！！”

陡然一聲雷霆般的怒喝。羅吉嚇得“噗通”跪下了，但其餘兩人隻微微嚇了一跳，甚至擺出了戒備的姿勢——每一個擁有野外生存能力的人，都會擁有這樣的警覺。

看他們直站著，柯十二有些意外，嗤笑道：“怎麽，撒謊被我發現了，還敢不跪？果然夠有膽量。”

“什麽意思？”謝蘊昭不大高興了，“老師，是你問我們看見了什麽，怎麽我誠實回答了還要被責罵？”

就是看見了一條人魚嘛。倒是石無患，記得書裏他看見的是一個坐在太極圖上打坐的道士，當時書友還熱烈討論過，最後認定那是鴻鈞；印象很深刻。

柯十二看著，忽然大笑起來。那笑容極為快意。

“謝蘊昭啊謝蘊昭，你其實也不是什麽聰明人。”他笑道，“我什麽能看見星圖、洗練靈——當然全是騙你們的！啊不，也不能騙，隻不過是個玩笑而已。”

一陣驚訝的沉默後，滿堂頓時喧嘩起來。

柯十二卻更得意：“你們以為出看見星圖，就能得到更多資源？得到長輩青睞？或是僅僅為了被同門敬佩的虛榮？按《啟明規訓》，學生撒謊，老師理當懲罰。”

謝蘊昭看著他，表裏的驚訝散去了。：“哦，所以你在給我下套。好，這一回我認栽。但石無患和這位羅吉，他們跟這事無關。你要如何懲罰我，直就好。”

羅吉麵上出現了希冀，甚至有些激。石無患卻有些倔強地：“不用。要懲罰就帶我一起好了。”

“別著急，謊的人都會得到罰。”柯十二，“現在，跪下聽訓！”

石無患猶豫了。他看向謝蘊昭，但青紅簪的神異常平靜。他想起來，當他們在商隊裏擔任臨時護衛時，謝蘊昭麵對劫匪和野，都是以這樣平靜的神，手裏握著的刀。

無聲無形的力中，他竟微微晃了一下神。

“我不跪一個謊在先，卻以撒謊為由來懲罰我的人。”，“要做什麽，你請便。”

柯十二的角了下去；他不笑了。

“你以為我不敢罰你？”他反問，“好，有骨氣。那我給你們一個選項。你們一定已經見過外麵的繩索棧道了吧？”

“如果你們能順利走過最高的那一條棧道，就算過了懲罰。或者，你們也可以選擇在學堂門口跪上兩個時辰。”

他：“謝蘊昭，你選一個。”

*

這裏是啟明學堂最高的建築，乃一鍾樓。巨大的黃銅大鍾懸掛在四方形的高樓上，上麵刻滿玄奧的符文。

一道大約二十厘米寬的棧道延出去，與對麵的高塔相連。

棧道是用麻繩編織的。高空風大，棧道就晃來晃去，搖個不停。

謝蘊昭站在鍾樓窗口，估算了一下距離：應該有10米-150米。

石無患站在旁，臉發白。他聲音嘶啞地問：“謝蘊昭，你……你還要走嗎？”

“走啊。”謝蘊昭幽幽道，“狠話都放出去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的。死心吧，無患弟。”

更何況……

[【強製任務】建設和諧師門

任務容：爬最高的棧道，唱最響亮的歌

請托人從以下列表中選擇任意一項完：

A順利走過棧道，並以最高分貝、最大音量唱一首《等的玫瑰》，歌唱時間不於1分鍾。

B順利走過棧道，並以最高分貝、最大音量一段單口相聲，表演時間不於1分鍾。

順利走過棧道，並以最高分貝、最大音量向師兄表白，表白時間不於1分鍾。

任務功獎勵獎一次、點亮星星一顆，任務失敗五雷轟頂。

選擇倒計時：0秒。]

謝蘊昭長長地、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石無患，你想嚐試五雷轟頂的滋味嗎？”

石無患茫然，老實回答：“不想。”

“我也不想。”沉痛地，“所以，不能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