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沐浴

主僕二人對著熱氣騰騰的木桶犯了愁。

當然最愁的是逐月，尤其是看到自家姑娘投過來的目時，嚇得連連擺手，幾乎帶了哭腔，“我怕，姑娘行行好，放過我吧。”

長然嘆氣，也不放心逐月去伺候，萬一惹惱了那位大爺，自己以後連丫鬟也沒了。

沒辦法，隻好讓去問陸明怎麽弄，就不相信陸陌寒以前沒洗過。

逐月如同得了特赦令，麻溜的跑了去，一炷香後帶回來四個壯士，還有忙的不開的陸明一句話。

“盡力而為，若實在不行，待我忙完再說。”

長然著那四個壯士，默默了把汗，如此重量級的配備還盡力而為，陸陌寒的力量得有多強大！

很快便見識到了，那四個壯士都是征戰沙場多年的猛將，卻楞是連他的都近不了，陸陌寒看著形消瘦力道卻是大得出奇，輕輕鬆鬆便能將他們甩出去，一番折騰之後，院子裏塵土飛揚，七八糟，長然無奈放棄，讓逐月送四位灰撲撲的壯士出了門。

以勝多的勇士陸陌寒站在樹下，一臉無辜的樣子，長然朝他招手示意他過來，他磨蹭了片刻，低頭上前。

長然手摘去他頭上的樹葉，安道:“我隻是想讓你洗洗，你不願意別人近，那你自己來可好？”

陸陌寒眨著眼睛看，不吭聲。

見沒反應，長然不確定他是否聽懂，隻好指指木桶，指指他上服，猶豫了一瞬，紅著臉想去幫他掉外袍，卻不料他死死抓著襟，驚惶的看，那眼神……如同被惡霸欺負的黃花閨，長然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關門出去了。

逐月捧著新做好的等在門外，憂心忡忡的問，“姑娘，這袍……待會誰送進去？”

長然懵了，“為何沒放在裏麵？”

逐月一臉委屈，“是你說怕三公子不會穿，讓我給前來伺候之人的。”

長然，“……”

半個時辰過去了，裏麵不見任何靜，長然了兩聲，也沒見反應，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陸明忙完過來了。

主僕二人同時鬆了口氣，趕將遞給他。

陸明也未多看，推門進去，不多時，裏麵傳出聽令哐啷的聲音，間夾著嘩嘩水聲還有陸明的幾聲冷喝，再出來時，他的臉明顯有些古怪，眼裏噙了笑意，麵上如以往般繃著，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姑娘……有心了，”然後大踏步走了。

長然一臉迷茫，不見陸陌寒出來，隻好自個進去了。

屋子裏水汽還未散，霧氣騰騰的猶如仙境，而白霧繚繞的仙境中，一個橙亮橙亮的影尤其紮眼。

他站在木桶旁邊，神似有些局促，墨發鬆散的披在腦後，許是袍的緣故，平日裏看著冷的眼神變得格外和，麵容清奇俊秀，雙眉斜飛鬢，出幾分英氣。

長然上上下下將他打量了一番，尤其是那著，橙直襟長袍，腰束淺灰暗紋腰帶，頸項位置出一點白中，袖口邊緣與腰帶同，下擺點綴著幾圈雲紋，樣式簡單大方，明亮的襯的陸陌寒整個人都溫暖起來。

長然自認為還不錯，拉著他坐在梳妝鏡前，慢慢幫他起頭發來。

許是不常梳理，他的頭發並不順，尤其發尾打了不結，長然左手有傷，隻能耐心的用一隻手一點點解開，幹之後讓逐月進來幫忙束好發，帶上玉冠，端詳了一陣這才覺得滿意。

陸陌寒全程一言不發，乖乖坐著任由折騰，被扯得疼了也隻是角，直到長然朝他出手，才像是回過神來。

試探著將手放掌心，立即便被輕輕握住，的包裹著他的五指，令他一也不敢，生怕自己糙的皮刮傷了。

被牽著走了出去，站在明亮日之下，猶不適應，手心微微出了汗。

長然自豪的問逐月，“如何？”

“還……好，”逐月小心回答，三公子的這打扮確實讓人眼前一亮，尤其是梳洗之後的麵容，與將軍完全不相上下，甚至比他還要白凈些，形欣長，錦玉袍，可謂胎換骨，隻是……那過於乍眼，加上三公子氣質本就沈，所以總有種不倫不類的覺。

當然自己的想法不重要，隻要自家姑娘滿意就好。

長然是相當的滿意，不止是這裳，還有陸陌寒的改變。

他現在很是聽話，長然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未發過一次脾氣，偶爾不耐煩也隻是稍微浮躁些，再也不會一氣之下就砸東西了。

幾日下來，他已經勉強能自己夾菜了，雖然很慢，但相較之前可謂進步非凡，而且坐姿行姿也越來越好，昂首已不是問題。

長然欣的同時也在不經意間找到了徹底管製他的法子，那就是……眼淚！發現隻要自己有掉淚的傾向，他立馬變得比小白兔還乖。如獲至寶的長然高興地在院子裏轉了好幾圈，此後得寸進尺，隻要他不聽話，便嚶嚶嚶的假哭，百試百靈。

中秋夜將至，陸府每年都會在這一日合家團聚共賞圓月，按理是應該在老宅設宴，但因為當家人陸明搬了過來，意味著現在的新宅才是陸府，所以家宴也毫無疑問的要設在這裏。

好在陸府人並不多，準備起來也不費事，隻是府裏丫鬟，長然便讓逐月去幫忙。

逐月不得呢，得了吩咐立馬便跑了，這幾日三公子幾乎除了睡覺時間一直在這裏，雖然看著平靜，可那眼神除了看姑娘時和，看其他人和都淩厲的如利刃般，人心驚膽戰。

一走，長然便拉了陸陌寒去府後的小山丘，上次去牢裏看他時無意間在那裏發現了一朵沒見過的小花，樣子很好看，當時忙著躲齊進沒顧上采，今日左右無事，打算去摘回來描個花樣繡荷包。

山丘上有人來，空空隻有鳥兒的聲，長然心很好的走在前麵，不時拔幾朵野花拿在手上，很快便是滿滿的一大捧了。

陸陌寒一聲不吭跟在後，他今日穿的是玄勁裝，越發顯得長玉立英氣人，長然都有些不敢直視他，找到要描樣的那朵花後，看時辰還早，兩人找了塊石頭坐下準備歇一歇。

長然轉頭想說些什麽，驚訝的發現陸陌寒在笨拙的綁花草，神前所未有的認真，不來了興致，好奇的盯著他。

他手指細長，骨節異常分明，手背上縱橫錯著數道疤痕，有的已經很淺，有的才剛剛結痂，顯然是上次被關時留下的。

長然心裏莫名了下，像是被一雙小手輕輕扯住了，接著便有縷縷的酸意湧上來，想到他丟失時才三歲多，這些年都是怎麽過來的？傳言陸明找到他時他與野為伍，那他當時那麽小如何活下來的？人人都說他兇殘惡毒，有誰關心過他在山中每日麵臨的是何等艱難的生存考驗？

長然越想越覺得難，眼前起了一層水汽，朦朧目中，看到陸陌寒竟然編了一個花環，雖然很醜，但依稀能認得出來。

他眼神忐忑，遲疑的手，將花環戴在長然頭上，然後目不轉睛的看。

以前在夷山時，他有一次跑到了山腳下，無意中看到一對青年手牽著手，頭上就是戴的那個東西，他覺得好看，不由自主走過去，可那對青年看到他卻嚇得尖著逃跑，花環掉在了地上，他高興的撿了回去。

後來直到花環變了一堆枯草，他也不舍得扔掉，再後來就被陸明抓走了。

長然了頭上的花環，忍不住笑了出來，眼淚同時從眼角溢出，順著腮邊落。

陸陌寒垂下眼，如同做了錯事的孩子，無所適從的樣子，不敢再看。

長然拉住他的手，輕的了他掌心，笑道：“我沒有生氣，我很高興。”$$

陸陌寒眸中閃過迷茫，轉眼被笑容清退，出微微亮來。

兩人直到酉時才從山上下來，經過前廳回小院時，不經意聽到裏麵傳出說話聲，其中一個的帶著幾分氣，很是悉。

長然沒有聽壁腳的喜好，也不關心是誰來訪，正離開，卻被驀地拔高的音調阻住了步伐。

“我才不要和那個畜生一起用膳，大堂哥若真要讓他席，我定然不來！”

“你小聲些，這裏不是陸府……”

聲音低了下去，聽不清楚了。

長然冷笑，已然知道裏麵的是誰，聲音是二公子的夫人沈氏，也是沈初的姐姐，另一個是極見麵的陸如苓，陸陌寒二叔陸正的獨，陸正夫婦早逝，陸如苓是在老宅長大，陸明前些年連年征戰，極回來，所以一向與二公子一家親近些。

長然知道老宅裏的人都不喜歡陸陌寒，卻沒料到沈氏居然敢說出這裏不是陸府這樣的話來，不過據著一陸明兄弟倆讓出來的地方，哪來的底氣？是認定了陸斯呈以後會繼承陸府嗎？

☆、第14章家宴

上一世陸家設宴長然從來沒去過，自然不知道陸陌寒也沒去過，不過今兒個聽到陸如苓的話，約猜了出來。

陸府一年設不了幾次宴，鑒於陸陌寒之前的吃相委實差強人意，而且殺傷力強大，不定時發，陸明定是不會讓他出現在人多的地方，以免惹出麻煩。所以按理來說陸如苓的擔憂完全沒必要，除非陸明這次改了主意，否則……長然琢磨到這，樂了，想來他是真改了。

果然，回到小院不久，逐月便筋疲力盡的來找，一臉的生無可，“長公主突然增加了兩倍的膳食讓準備，早知道我就不去幫忙了，累死我了。”

長然鄭重的拍拍肩膀，“辛苦了。”

逐月哼哼唧唧的喚了幾聲，突然想到什麽，起檢查了一下小院，鬼鬼祟祟關上門窗，然後從袖子裏出一封信遞過來，“姑娘，這是……”

長然掃了眼上麵的字跡，不待說完便打斷道：“退回去。”

逐月的手僵在半空，不敢置信的看，“當真要退？”

長然淡淡的嗯了聲，不再多說。

沈氏可真是熱心啊，竟然幫弟弟送私信給弟媳婦，是盼著紅杏出墻呢還是嫌弟弟過的太舒服？

逐月將信收回去，心裏有什麽明朗起來，姑娘以前對沈公子的心思沒人比自己更清楚，將沈公子看的重於一切，為了他可以放棄所有，如今變得這般冷淡，隻有一個原因，對他已徹底死了心。其實這是好事，而且這段時間姑娘比以往活泛許多，自己應該高興的，但不知為何，總有種可惜的覺。

或許是發現姑娘的心思不知為何轉移到了三公子上，而三公子在自己看來，並非托付終的良人，逐月心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