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過來討好道：“這位小姑娘如果想要那隻兔子，我直接拿給你就好了。”

“不行。”尹華珞認認真真搖頭，“要有遊戲神啊，贏了才能拿。”

“……”管理員大約也沒見過原則這麽奇怪的小丫頭，隻好默默退到了一邊。

平心而論，尹華珞並不算遊戲白癡，但在擊遊戲上確實沒什麽天賦，連打了十幾槍，最多的一次也隻有六環，離十環還遠得很。

正沮喪間，忽聽旁邊的齊南楓輕笑一聲，他將遊戲幣投進機，鎮定自若接過了手裏的槍。

“看好了。”

舉槍，瞄準，扣扳機，這套作一氣嗬。

正中靶心。

隨著頂端的兔子布偶“咣當”一聲掉進了禮籃，後不知何時聚起的圍觀人群，驀然發出了一陣驚歎聲。

尹華珞愣了好久，直到齊南楓抱著玩偶塞進懷裏，這才如夢方醒，由衷讚了一句：“你太棒了吧！”

的語調甜而，像是溫熱的蜂水，點點滴滴滲進齊南楓心坎裏。

齊南楓忽然覺得，實在沒有什麽比帶來這裏玩一次，更明智的決定了。

在回去的一路上，尹華珞都吃力地抱著那隻快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大兔子，走得搖搖晃晃，也不讓齊南楓幫忙。

可臨近道別的時候，卻突然轉過來，將兔子舉過頭頂遞給了他。

“齊南楓。”著他的名字，“能不能暫且替我保管？”

並不想帶著這麽招眼的玩偶回家，否則免不了又要被章家母怪氣質問一通，多一事不如一事。

齊南楓接過兔子，饒有興致地問：“那你想讓我把它放在哪裏？”

“放在你喜歡的地方。”

“那我把它放在床邊好了。”他理所當然地說，“這樣每天早晨一醒來，就好像看見了你。”

“……隨便你。”尹華珞耳微紅，轉過去朝學校門口走去，“班長在那裏，我要去拿書包了。”

果然，提前接到消息的段雪燁，已經拎著書包在那等著兩人了。

“喂，小傻子。”齊南楓住了，“你就沒別的話要對我講了？”

尹華珞站在原地沉默半晌，而後回眸笑著看了他一眼，聲回答。

“還有，謝謝你。”

待影走遠之後，段雪燁冷淡地一推眼鏡，意味深長地瞥向齊南楓：“別笑得滿麵春風的，收斂點。”

“……，要你管？”

“我隻是盡到提醒義務罷了。”

齊南楓輕哼一聲：“有這工夫勸你去藍夜酒吧，喬月曦在那長期駐唱——別怪老子沒提醒你，藍夜的老板年輕英俊又脾氣好，怎麽看都比你靠譜。”

段雪燁淡淡地問：“你是暗指我不年輕英俊麽？”

“這他媽是重點？”

“可你要知道，就算沒有藍夜的老板，喬月曦也並不願意多看我一眼。”段雪燁拍了下齊南楓的肩膀，語調漸沉，“所以，我才說你運氣不錯。”

是真的，運氣不錯。

第12章夜

段雪燁最終還是去了藍夜酒吧，他坐在最靠近舞臺的位置，向服務生點了一杯夜。

“勞駕。”他緩聲問道，“你們這裏，有沒有一位喬月曦的駐唱孩？”

那服務生立刻出了八卦笑容，回手朝臺上一指：“馬上就到的時間了，不瞞您說，這裏好多男客人都是為了看才來的。”

果然，話音未落，段雪燁就看到悉的影登上了舞臺。

樂隊已準備就緒。

喬月曦今天穿了件亮晶晶的純黑禮服，愈發顯得瑩白，畫著魅的煙熏妝，站在迷離變幻的燈裏，像一隻驕傲的黑孔雀。

唱的是一首老歌，曲調悠揚，嗓音低回婉轉，帶著幾分不符合年紀的滄桑。

的聲音仿佛擁有勾起人回憶的魔力，唱到最後，現場有人已經紅了眼眶。

段雪燁垂眸看著手中的酒杯，冷紫的澄清微微晃，酒如其名，像雨後夜，也像極了喬月曦那雙明亮而勾魂的眼睛。

然後下一秒，樂聲戛然而止，他突然聽到了酒吧保安的嗬斥聲。

“這位先生，您不能上臺！”

有個三十多歲胡子拉碴的男人，顯然是喝大了，滿酒氣醉醺醺就要往臺上衝，一麵還試圖推開攔住自己的保安。

“都讓開！”他力氣奇大，居然真的突破重圍闖上了臺，搖晃著撲向喬月曦，“喬小姐別唱了，來陪我們幾個喝一杯啊？我……我們給錢！”

喬月曦後退一步，用話筒和他隔開了距離：“抱歉這位先生，我隻是駐唱，不負責陪酒。”

“媽的，反正都是為了錢，又不是不給你！”那人不依不饒，試圖去扯的肩帶，滿是繭的大手在肩膀上猥瑣地來去，“小.貨，穿這麽不就是勾引男人的，你給老子裝什麽裝！”

喬月曦的眼神冷了下來，在考慮用指甲摳瞎對方眼睛的可能。

然而還沒等付諸行，忽有玻璃杯淩空飛來，不偏不倚在那人頭上砸了個碎。

段雪燁越過看熱鬧的人群，雙手撐著舞臺邊緣一躍而上，他麵容冷峻走上前去，淩厲揮出一拳直擊對方太，又狠又準，瞬間將對方擊倒在地。

與那男人同行的幾位醉鬼，原本還在臺下起哄看熱鬧，此時見同伴被打也憤怒起來，紛紛囂著要上臺揍段雪燁。

場麵作一團，保安們控製不住，趕去請老板葉闌拿個主意。

段雪燁完全無視酒吧其他顧客的驚聲，他見那男人似乎想起，又用力補了一腳，而後隨手抄起旁邊的吉他，對準另一名罵罵咧咧上臺來的醉鬼，劈頭蓋臉就掄了過去。

他揍人的時候又又狠，可半點也不像是經常考年級第一的、待人溫文爾雅的優等生。

他轉，隨手下外套披在了喬月曦肩上，低聲囑咐：“你先走吧。”

“我去哪？”喬月曦麵無表反問，“我走了留你自己被群毆？”

他看著：“你這是關心我呢？”

“我隻是覺得你太管閑事了。”

管閑事，大概會這麽評價他的人，也隻有了。

可說這話時，喬月曦卻下意識擋在了段雪燁前麵，拿著話筒當武，對著那群惡心至極的老男人，躍躍試地準備手。

不過事實證明沒機會了，很快不遠就傳來了老板葉闌的聲音，通過無線麥克風傳遍全場，清晰得讓所有人都聽得見。

“各位，你們是要把我這間小酒吧砸了才罷休嗎？”

葉闌走到舞臺前，迎著燈，微微瞇起眼睛看向段雪燁，他忽而奇道：“嗯？這不是段家的公子嗎？我記得在電視上看見過你。”

此言一出，周圍的顧客們都愣了，進而熱烈議論起來，怪不得有點眼，剛才沒戴眼鏡還真沒認出來。

幾位醉鬼方才還張牙舞爪的，聽完這話全蔫了，連酒也醒了大半，他們呆立在原地，麵麵相覷。

西城段家，是唯一能與齊家分庭抗禮的傳奇存在，段雪燁的曾祖父和祖父兩代為，到了段雪燁的父親段正軒這，才走上了經商的道路。

他既是三代，也是富二代，換句話說，是惹不起的人。

誰能想到，堂堂段家公子居然跑到酒吧來，還為了個駐唱的小姑娘當場打人呢？

段雪燁放下用來掄人的吉他，他重新戴上眼鏡，又恢複了慣常那副清冷優雅的模樣，他朝葉闌略一頷首。

“抱歉老板，我會支付今晚全部的損失費。”他說，“但喬月曦我要帶走。”

“……我說過要跟你走了？”喬月曦把肩上的外套扔還給他，神微沉，“我和你很嗎段爺？”

大約是錯覺吧，段雪燁覺得那一瞬間的目，突然就變得格外冷，是能滲骨的寒意。

他沒有回答，卻也沒有挪步，就這麽定定地注視著，平靜而固執。

氣氛一時尷尬，葉闌無奈之下，隻好出來打圓場。

“月曦，你先和段爺回去吧，下周可以照常來駐唱，位置我給你留著。”§§

喬月曦可以不給段雪燁麵子，但不能不給葉老板麵子，沉默許久，終是很勉強地應了一聲，轉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舞臺。

段雪燁在眾目睽睽之下追了出去。

已至初冬，夜晚的溫度格外冷。

喬月曦裹著大快步走在街道上，在後，段雪燁的影子始終跟隨著。

終於停住腳步，警告質地看向他：“段爺，你究竟想要幹什麽？”

段雪燁緩聲道：“酒吧人員太雜，你一個孩子，不安全。”

“你無權幹涉我的選擇。”毫不為所，“更何況這是我打工的地方，我不在這駐唱，你給我錢？”

“我給你錢。”極為斬釘截鐵的回應。

喬月曦語氣不屑：“得了吧段爺，收起你那套有錢人的優越，我不稀罕。”

“我從沒有優越，尤其是在你麵前。”

“那與我無關。”

舉步走，卻聽到段雪燁再度開口，語氣抑又悲哀：“喬喬，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喬喬。

他已經許久未曾如此稱呼。

喬月曦背對著他沒有回頭，夜風卷起烏黑的波浪長發，時間恍然便在此定格了。

“我以前是什麽樣的，你很清楚麽？”冷笑一聲，“我可不是什麽好人，你還是離我遠點兒最穩當。”

“我也不是什麽好人。”

是的，知道。

“所以我們互相保持距離，才是明智的做法——別再纏著我了。”

昏暗路燈下，的影漸行漸遠，段雪燁自始至終著離去的方向，直至再也找尋不見。

他忽然間頭痛裂，向後跌坐在道旁，他渾唞著攥攏手指，猛地一拳砸在了地麵。

家世顯赫又如何？全校矚目又如何？無論他多麽努力，終究也換不來多看自己一眼。

放開了手，於是不會變得更好的未來，對他而言，無非是通往深淵的盡頭而已。

有何意義。

*

今晚尹誌國沒有回家，也不知是加班，還是又去酗酒賭錢了。

無所謂，反正他在這個家的存在，也僅限於為了錢的問題和章秀吵架罷了。

試問作為父親，連給孩子學雜費都要咒罵一通，還有什麽值得在意的呢？

不過奇怪的是，章秀竟然也不在家，而且還把鞋櫃裏最貴的那雙名牌高跟鞋穿走了。

要知道，章秀從不舍得在普通場合穿那雙鞋。

按理來講，這本該是個稍微清靜的夜晚，然而章雁依舊在作妖。

尹華珞正坐在屋裏看書，冷不防沒反鎖的房門被直接推開了，抬起頭，見章雁已經神不善地站在了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