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喬月曦發出邀請，尹華珞是肯定要去的。

學校老師留的那些家庭作業，基本課堂上就都做完了，反正回家也沒有任何樂趣，倒不如做些讓自己高興的事。

好巧不巧，放學後在校門口等喬月曦時，居然見了尤昱。

尤昱一眼就看到了，他立刻小碎步湊上前來，娃娃臉上掛滿流氓兔般的壞笑：“小班花兒？等誰呢這是？”

“等月姐。”

“月姐？十班喬月曦？”尤昱仿佛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新大陸，他驚訝捂，“你和老段的暗對象走得這麽近？”

“……”尹華珞之前的疑就這麽輕易被解釋了，段雪燁喜歡喬月曦的事有了實錘，而且他的倆兄弟全知道，“嗯，我們算是朋友吧。”

尤昱恍然，進而神兮兮地又問：“待會兒和去哪啊？喬月曦野的，你這麽乖，可別被帶壞了。”

然後下一秒，他就被人拎著耳朵拽到了一邊。

“信不信我用魚線把你上？”喬月曦站在他後，森森地冷笑，“我們去藍夜酒吧，要來喝一杯嗎？你請客。”

尤昱僵著子不敢，他巍巍把口袋裏的錢包遞過去：“隨便花，就當是給月姐的保護費了。”

“誰稀罕？快滾。”喬月曦鬆開手，沒好氣地訓斥了一句，隨後又摟過旁邊尹華珞的肩膀，瞬間變了副和藹可親的表，“走吧小可，我們去吃華安街的那家魷魚花甲麵。”

尹華珞乖乖點頭：“都聽月姐的。”

兩人低聲聊著天，就像普通的一對閨那樣，並肩走遠了。

尤昱站在原地，長脖子張了好久，他出手機撥了個號碼，語氣裏帶著報告重大機的興。

“喂？南哥，你晚上記得去藍夜酒吧，有驚喜。”

*

要說生間的友真的很玄，以前極產生集的兩個人，就因為那晚一起吃了頓燒烤，又打了場群架，互相就認定對方是值得往的姐妹了。

喬月曦喜歡尹華珞的溫純淨，尹華珞喜歡喬月曦的恣意瀟灑，兩人都從彼此那裏，找到了自己想要活的另一種樣子。

這可真是個奇跡。

喬月曦駐唱的藍夜酒吧，是西城極有名的一家網紅酒吧，兼營餐食和酒水，店裝修風格浪漫複古，角落裏還擺著鮮花，極有格調。

酒吧老板葉闌，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帥哥，熱友善，看得出對喬月曦也很是關照。

“這是今晚的歌單，你唱一個小時我就找人替你，別把嗓子唱壞了。”葉闌低聲笑道，“放心，我會好好招待你的學霸小姑娘。”

喬月曦也笑了：“是好孩子，不準給喝酒。”

“那是自然。”

這段對話聽起來，讓尹華珞有種家長帶著孩子出門的錯覺。

待喬月曦上臺後，葉闌給端來了一杯橙橙的尾酒，告訴這杯酒的名字“甜如癮”。

尹華珞嚐了一口，發現果然不含酒，大概是用椰、橙、火龍果和蘇打水調的。

“謝謝葉老板。”

“不用謝，你是月曦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葉闌像個大哥哥一樣，溫和地拍了拍的肩膀，“我先去忙了，稍後讓人給你上個果盤，有事隨時我。”

尹華珞還沒來得及推辭，他就已經快步離開，自行去招待客人了。

端起那杯打著尾酒旗號的純果，慢悠悠地喝著，所坐的位置角度極佳，剛好可以看到臺上喬月曦的影。

喬月曦換了一套如火的紅小禮服，明秀麗，站在變幻的燈裏得不像話，臺下的男人們都不約而同停止了談笑，出神地看向。

音樂緩緩而起，握住那架落地話筒，微闔著眼睛唱：

“著迷於你眼睛，銀河有跡可循；

穿過時間的隙，它依然真實的，吸引我軌跡；

這瞬眼的景，最親的距離；

沿著你皮紋理，走過曲折手臂；

做個夢給你，做個夢給你……”

周圍的喧鬧聲似乎已隔得很遠，尹華珞握手中的玻璃酒杯，不知怎的，竟一瞬眼眶泛紅。

然後下一刻，有人忽然從後攥住的手，將的酒杯奪走了。

尹華珞被嚇了一跳，忙回過頭去，正迎上齊南楓一雙墨深沉的眼睛，不怔住：“……你怎麽來了？”

齊南楓低頭聞了聞酒杯，在確定隻是果之後，神才稍微緩和了一些：“這也是我想問你的問題。”

“……”

酒吧昏黃的影裏，的眼神霧蒙蒙的，齊南楓注視半晌，忽而蹙眉：“你哭了？”

尹華珞連忙擺手否認：“沒有，是月姐唱得太好聽，我了。”

齊南楓看了一眼臺上的喬月曦，複又重新將目投向，他在邊坐下，挑眉問道：“你的這杯什麽？”

“……”尹華珞認真回憶著剛才葉闌的話，“甜如癮。”

齊南楓從嚨裏發出一聲輕笑，他的嗓音在四麵環繞的音樂渲染下，愈發顯得低沉：“甜如癮，這名字配你。”

他又一次拿起了的杯子，作勢要喝，尹華珞張地過手去蓋住了杯口。

“這是我已經喝過的。”

“那怎麽了？”他理所當然地反問，“我不能嚐嚐嗎？”

尹華珞一本正經地搖頭：“不能，你可以再點一杯。”

“那多可惜。”齊南楓翻著酒單，懶洋洋往椅後一靠，“再點一杯也沒你這杯甜。”

“人家調出來都是一樣的。”

“不，隻有你喝過的最甜。”

隻覺耳發燙，幸好在這樣的環境下不致被發現：“你又開始說胡話了。”

齊南楓側眸瞥向，似笑非笑：“你和我也差不多，我說胡話，你做糊塗事。”

輕聲反駁：“我哪有？”

“你今天扔掉了許昊送你的東西，讓他當眾丟臉，就不怕他日後報複？”

“還是有點怕的。”眨了眨眼睛，表無辜，“但有什麽辦法？扔都扔了，又不能再撿回來。”

齊南楓笑意更深：“為什麽突然做那種事？不是你風格。”

他在明知故問。

尹華珞把酒杯一推，低下頭，聲音悶悶的：“沒什麽，看許昊不順眼罷了。”

連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居然在用“齊南楓的敵與友”這種荒唐的標準，來衡量自己看對方是否順眼。

這種事，上輩子想都沒想過。

臺上的喬月曦依舊在唱：

“還要多遠才能進你的心；

還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咫尺遠近卻無法靠近的那個人；

要怎麽探尋，要多麽幸運。”

是啊，究竟要有多麽幸運，才能遇見重活一次的奇跡，將曾經相隔遙遠的憾，在今朝補償圓滿。

尹華珞忍不住抬眸看向齊南楓，恰好在同一時刻，齊南楓也正沉默地凝視著。

良久，他抬手覆上頭頂，帶著令人心安的力道。

“你可以隨便看誰不順眼。”他說，“誰敢你，我揍到他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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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維護

本學期第二次月考績張榜公布的當天，尹華珞被一班班主任到了辦公室。

站在辦公桌前，看班主任翻找手機相冊，最後將一張照片遞到麵前。

照片照得很模糊，但依然可以辨認出來，是和齊南楓那晚在A區的一張被拍的側臉照，背景是被砸得七八糟的燒烤攤位。

“尹華珞，這張照片是你姐姐傳給我的，照片上的人是你沒錯吧？”

看來章雁為了給添堵，還真是不嫌麻煩，連那一晚的事都打聽得到，遞證據都遞到班主任這來了。

尹華珞神微哂，可一抬頭依舊是慣常那副溫婉弱的模樣，恭敬微笑著：“孫老師，是我。”

班主任懊惱地歎了口氣，隨即語重心長地教育：“你平時一直都是個聽話的好學生，怎麽會和十二班的人混在一起？而且還是齊南楓？”

“唔，齊南楓怎麽了？”

“十一十二那種吊車尾的班，本來就沒什麽正經學生，更何況齊南楓還是個霸王頭子。”

“他也沒有那麽壞吧？”

班主任不住滿臉鄙夷：“所以說你這孩子傻，還不如你姐姐看得明白，你和那種不學無的小子走得太近，是會毀了自己的。”

尹華珞盯著桌上那支鋼筆出神，十分懶得答話。

班主任見沉默，以為搖了，於是又道：“你姐姐關心你的，托我勸勸你，以後離齊南楓遠點兒——哦對了，還有十班那個小太妹喬月曦，你朋友可得亮眼睛啊。”

章雁關心？笑話，章雁分明就是忌憚有齊南楓和喬月曦護著，恨不得從中搗鬼，把再度變無所依仗的孤家寡人。

“孫老師，我這次月考績進了年級前十，名次不降反升，由此可見並沒有影響學習。”尹華珞一雙好看的眼睛彎了月牙，看上去無辜又乖巧，“相比之下，我覺得我姐姐更應該注意一下自己的學習問題，上次月考兩科都沒及格，這次可能也好不到哪裏去。”

班主任一時語塞：“那……那你怎麽不幫助你姐姐一起進步呢？”

“我認為這關係到天分和智商，姐姐本就不是學習的料。”

“……”

“而最近我既沒有允許抄作業，也沒有替做複習大綱，所以導致懷恨在心，否則是不會為了報複我來向您告狀的。”

從前一向沉默寡言的乖學生，突然就變了，都敢公然反駁自己了，班主任到十分不可思議，將這一切都歸罪於齊南楓。

“尹華珞，你現在績優秀，不代表以後也不會影響，你得把心思用在正道上。”繼續勸，“齊南楓那種無賴，喝酒煙打架鬥毆，仗著家裏有點錢，專門騙像你這樣單純的小姑娘，你現在迷上他，以後有的後悔。”

不，已經後悔過一次了，現在所做的才是正確的決定。

尹華珞微微彎腰朝班主任鞠了一躬，聲線溫得很：“在大家眼裏，齊南楓可能確實算不上什麽好人，但是……”

“嗯？”

認真道：“在我看來，他也絕對不是什麽壞人。”

班主任被噎了一下，明顯覺教師威嚴到挑戰，有點生氣，正再嚴厲地訓幾句，然而目瞥見後時，卻猛然一愣。

尹華珞有點奇怪，當即轉頭看去，見齊南楓不知何時已站在了那裏，與相距不過數米。

齊南楓如果不笑，尤其是在麵無表盯著某個人看的時候，眼神通常顯得沉而冷厲。

譬如此刻，他明明什麽都沒說，隻是正視著一班班主任的眼睛，沒幾秒就把對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