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看程塵沒這個意願，也就不強求了。

遲昭繼續填表格，反而是程塵百無聊賴起來。他拿筆在背後遲昭：“班長，他是你家親戚嗎？”

遲昭沒回頭：“不是。”

程塵嘿嘿一笑，聲音賤兮兮的：“那你喜歡他？”

如果是真的十四歲的遲昭，大概會被程塵惹得生氣。可是現在的遲昭隻覺得莫名其妙。

回頭看他一眼：“你會不會太閑了點？”

程塵了個懶腰：“閑，閑死了。”

遲昭聽他這麼說，毫不客氣地把自己桌上一遝表格丟到後桌。

程塵看著眼前這似曾相識的一幕，有不好的預：“這是什麼？”

“校服補錄表。”遲昭道，“你看看班裡有沒有人要補買校服，登記一下。”

程塵：？

“喂……”

“是你說你閑的。”遲昭轉回繼續做自己的，順便補了句，“對了，下麵的是輔導書購買表，你發一下，有需要的在上麵打對勾，下週一統一收費。謝謝。”

程塵：？？？

遲昭說完就不理人了。程塵看著手裡這一遝表，踹了下旁邊平頭的椅子：“聽到沒，班長你幹活了。”

平頭王宜，和遲昭他們住一個社區，都是打小認識的，社區裡那個灰撲撲年代久遠的小賣部就是他爺爺開的。

王宜喝了口飲料，接過其中一半，真的乖乖去發了。擱平常就算是老周也不一定能使喚這群人。

下午開始正式上課。

第一節英語課。帶他們班的英語老師是姓許，大名許。和的名字相反，許老師留著一頭短髮，形幹練，脾氣大得很，班裡學生一半都怕。

果不其然，許老師帶著教一進班，原本還沉浸在假期懶散氛圍中的學生們和打了狗似的，各個正襟危坐。

許老師敲了敲講桌：“收收心了啊，今天你們就是初二學生了，得給樓下學弟學妹們做個表率。好，上課！”

班裡詭異地安靜。

同學和許老師都朝著遲昭看過來。遲昭才想起還有這麼回事。

“起立。”

全學生站起來，拖長了尾音：“老師好——”

*

畢竟是第一節課，講的容都很基礎，對遲昭來說卻簡單得太無聊了。如果是別的課還好說，寫自己的東西沒老師管，畢竟績放在哪兒。隻有許老師是個例外，向來對優生差生一視同仁，該罰罰，該罵罵，絕不姑息。因而許老師在二十五中鼎鼎大名，人送外號“刺頭”，一語雙關，不僅形容刺蝟一樣的髮型，還形容的格。

終於熬到下課。許老師將講義收好，說道：“一會兒課代表把作業收上來送我辦公室。”

這句話宛如魔咒，班裡一時哀鴻遍野。

“吵什麼吵。”許道，“作業又不多，兩個月幹什麼去了？沒寫完的給我去抄五遍。”

班裡立即沒聲了。

許抱起講義，將走時想起什麼，看向遲昭：“對了，遲昭一會兒也一起過來。”

許上說著作業不多，實際上英語作業是所有科目裡最多的。英語課代表是個瘦瘦小小的生，抱都抱不住，遲昭替分擔了一半。

辦公室裡有不老師都在，有的也是剛下課，湊在一起聊天。隻有許那片清清冷冷，幾乎沒人說話。

英語課代表放下作業就走了，隻留下遲昭。

許開門見山：“你演講稿呢？”

遲昭一怔：“……演講稿？”

許老師喝了口水：“你這孩子，該不會過個暑假都忘了吧。”

遲昭：“……”

“上學期不是和你說，這學期市裏會舉辦英語演講比賽，能拿到前三中考會加分。”許老師隨手翻了翻上來的暑假作業，“你去把演講稿準備一下，我給你改改。不用張，進不了決賽也沒關係，就當練練手。上了初三可就沒這時間了。”

這都過了多年，遲昭早忘了還有這麼一回事。許念叨了半天，快上課才把放回去。

演講比賽啊。

遲昭回想著上輩子的事。

作為一名可以彪炳榮冊的學霸，遲昭英語績當然名列前茅，但的口語卻實在算不上優秀。一來中考不考，二來二十五中說白了也就是個普通初中，在校的大多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師資力量和教育條件跟附中一中沒法比。附中一中的學生從小上外教課，條件再好一些的假期會到國外旅遊，發音都是練了多年的，牛津腔怕是比當地人都純正。而上了初中才意識到這一點的遲昭自然比不過。所以雖然每年二十五中都有名額，別的老師一般就走個過場，不當真。隻有許認認真真當回事，年復一年地努力。

雖然最終也沒努力出什麼結果來。

畢竟事實如此，即便是遲昭，也不可能一夜之間突飛猛進追上人家十幾年的水準，充其量隻能算合格，在高手如雲的競技場絕對稱不上優秀。記得自己那年連一都沒撐過，最後得了個安獎回來了。

現在的遲昭當然今非昔比，不過倒沒什麼想去一爭高下的意願。

下午最後一節是班主任老周的數學課。

快下課時按照往年的慣例要安排座位。兩人一桌，前後四人一組，每組一個組長。之後這一學年的各種活都以小組為單位展開，年終家長會的時候還會用班費給表現突出的小組買獎品。

這一製度旨在互幫互助，鼓勵績上遊的好學生多去幫助其他同學，至於效果嘛……就見仁見智了。

老周宣讀組員，被點到名字的挨個換過去。終於到遲昭這組，四個人分別是：遲昭，林玲，許靜，還有程塵。

他們這一組後來一度被戲稱為王炸組。遲昭學年第一，二十五中一騎絕塵的存在；林玲沒遲昭那麼強，但也是班級前十的水準，關鍵人長得好看，初一開學就被默認是校花；許靜沒什麼亮點；至於程塵更不用說了，二十五中沒人敢惹的小霸王。

遲昭抱著書換到指定的位置，同桌是許靜，們兩個去年就是同一個小組的。

許靜看起來很高興，不住地沖著遲昭咧傻笑。

和遲昭同桌好的。遲昭和其他好學生不一樣，或許是太強的緣故，反而沒有他們那些小心思，比如做個課外練習冊都要包書皮，別人問也支支吾吾不明說，生怕被師。遲昭向來大大方方，問題也從來不會不耐煩，但能不能聽懂就是兩說了。

老周還在宣讀別的組，許靜不方便講話，給遲昭寫了張小紙條。

—等會兒要不要去吃麻辣燙？

—不要

拒絕得乾脆俐落。

許靜：“……”

許靜想了想，又寫了一句：

—放學後一起回家？

—隨便

還真是一如既往地高冷。

不過許靜不在意，滋滋收起紙條。所有組都分完了，下課鈴剛好響起。老周不痛不說了幾句開學了要收心了之類的話就先走了。早有些坐不住的男生收拾好書包，等老週一離開就奪門而出，走前還不忘喊：“程哥快點，一會兒占不上位置了。”

程塵的籃球老周課前就還給他了，他手一抬，球在半空劃了道弧線，伴隨著一眾人的驚呼砸到了門外，好歹沒有誤傷無辜。

“等會兒就去。”

程塵了個懶腰。除了第一節英語課，後麵兩節課他都是睡過去的，反正其他老師大部分已經放棄他了。

“喂。”程塵從桌兜裡拿出一遝表格，敲了敲前排遲昭的頭

遲昭皺眉看他。

“給你。”程塵扔到桌子上，“真麻煩。”

遲昭沒理他，瞥了眼那遝紙，完得倒算不錯。

旁邊的正在做卷子的林玲瞧了他倆一眼，沒有說話。

遲昭收拾好書包和許靜一起回家。說是一起，們家就在附近，充其量五六分鐘的路程。

然而就這五六分鐘許靜也能充分發揮話癆的天。思兔在線閱讀

路上許靜一個勁同遲昭叨叨：“竟然能和程塵分到一組誒。”

遲昭嗯了一聲。

“你不激嗎？”許靜覺得遲昭有點冷靜過了頭，“程塵那麼帥。”

遲昭沉默片刻，隻有一個問題：“帥？”

“當然了。”許靜道，“我悄悄告訴你，班裡好多生暗他，我知道的就有好幾個……”

遲昭：“哦。”

遲昭其實理解這個年紀的小孩會喜歡那種壞男生，況且程塵客觀來說長得不差。但遲昭本人是完全無。

許靜也不管遲昭是不是想聽，一腦地把自己知道的八卦講給。講著講著忽然想起什麼，眼睛一亮，激起來。

“對了對了你知不知道林玲——”說到這兒許靜的聲音陡然低下去，“林玲好像喜歡程塵。我聽閨徐小雅說的。”

第17章

遲昭對林玲勉強還有些印象，對徐小雅已經完全不記得是誰。對這些不關心，也沒興趣，隻開始後悔答應和許靜一起回家。

“我去年聽說有個外校的男生喜歡林玲。”許靜渾然進忘我的世界，“他還托人來問林玲要Q/Q號呢。真羨慕林玲，績那麼好就算了，長得也漂亮……”

遲昭已經自遮罩的話。

終於到了分叉口，遲昭迫不及待地與許靜告別。離開小話癆，世界瞬間恢復清靜。

遲昭在社區樓下遇見葉司予。不知是不是錯覺，短短幾天的功夫，他看起來又長高一些，倚在樓道口，像是在等回家。

“學姐。”葉司予看到，一笑牽了角的傷口，疼得他皺了下眉。

葉司予上穿著軍訓服。他模樣清秀，穿這一竟然意外地好看——如果忽略他臉上的傷痕。他的本來就比普通人白皙，那些傷落在他臉上顯得更為慘重。

遲昭看他比下午還要嚴重：“又打架了？”

“沒事。”葉司予低帽簷，“不，不疼。”

能不疼嗎，青一塊紫一塊的。

“你們班主任不管嗎？”遲昭說完才想起葉司予的班主任是爸。

葉司予停頓了下，才輕聲道：“我和遲老師說，是，是我摔的。”

遲昭一愣。

“我一個人可以，可以應付。”葉司予垂下眼。他的睫又長又，低垂下來，像極了畫報上的小年。

遲昭覺得這小孩都快被打傻了。

遲昭難得歎了口氣：“走吧。”說完先他一步上了樓。

葉司予跟在後。

回到家，遲昭翻出之前的醫務箱替葉司予理傷口。葉司予臉上多是傷，看著嚴重，實際不深。上藥時估計有點疼，他不覺往後躲了躲。遲昭道：“別。”

葉司予就乖乖地一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