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湘沉默了。盯著麵前的人。葉司予的麵容與有七八分相像，現在是漸漸發育開了，再早些時候走到路上，總會被人讚歎為好漂亮的小姑娘。

葉湘笑了笑：“你長大了。”

葉司予輕輕蹙眉，偏開頭，似乎不想聽到這些陳詞濫調。

葉湘雙手疊放在一起：“我會給你寄禮的……”

葉司予聽不下去了，他嘩的一聲起：“不需要。”

“小阿予……”

葉司予不再看，隻要離去。

葉湘抓住他的角：“……不要怪我。”

葉司予被這句話徹底激怒了。他一把甩開的手，頭也不回地奪門而出。

“葉司予！”葉湘在背後他名字。

他跑得很快。

葉司予也不知道自己要往什麼地方跑。天已經完全暗下來，邊影在變，到都是不悉的地方不認識的人，說著和他了不相關的話。他像是被落在另一頭的崽，從一個怪離陸的世界，再到另一個怪離陸的世界，卻沒有一個能夠相容。就這樣跑了很久，直到抵達路的盡頭他才停下。

黑夜，燈，繁星。

河水，大街，小巷。

葉司予氣籲籲地趴在護城河橋沿上的欄桿上。等氣勻了些，他重新回頭去。在周邊這麼多意象這麼多景中，後剩下的，卻僅僅隻是看不到邊的黑暗。

作者有話要說：　　葉湘暫時下線

下一章開學

第14章

九月一日。

新學期開始的第一天。

遲昭昨天晚上忙著翻譯論壇的單子，一直到兩三點才睡，早上一覺醒來，差點睡過了時間。遲爸先走了，在桌子上留了早飯和字條。今天新生報到，他得提前去。

遲昭洗了把臉，趕不上吃早飯，叼了一塊麵包就往外跑。

還好學校離得不遠。

臨近校門口，後頭有人：“遲昭！”

遲昭回頭。小姑娘麵，比暑假見麵時高了些。遲昭一開始沒認出來，視線順著移到馬尾辮上綁著的絨球才想起。

許靜。

預備鈴響了起來，門口的育老師開始往裡趕人，許靜顧不得和遲昭敘舊，一把拽著就往學校跑，邊跑還邊問：“你暑假作業寫完了沒？”

“寫完了。”

“太好了。”許靜一副得救的表，“快借我抄抄。”

開學第一天，教室裡一片兵荒馬。隻有遲昭有種恍惚的錯覺，好像大夢一場，醒來又回到了這裡。班裡淨是些陌生又悉的麵孔，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生們大都留著當年時興的齊劉海，聚在一起嘰嘰喳喳討論著暑假的熱播偶像劇，男生們一律剃短髮，發育期的公鴨嗓一個比一個難聽，也圍一片在議論著NBA球賽。

恍如昨日。

許靜扯扯遲昭袖，小聲提醒：“作業。”

正巧這時有人在外麵喊：“遲昭，周老師找你。”

遲昭初中班主任姓周，如果沒記錯名周，是遲爸的師弟，一如他名字，相貌老，明明比遲爸小兩歲站在一起卻像兩代人。

遲昭應了一聲，走前將書包丟給許靜讓自己找。

辦公室在二樓走廊盡頭。開學第一天，主要忙著打掃衛生和發新書，一路走過去，每個班都跟炸了鍋似的。

到了辦公室，遲昭敲敲門，沒人應，就直接推門進去了。

二十五中的教師辦公室都是大課題組。遲昭早忘了周老師的位置，找了一圈，終於在角落裡看見他。

不巧的是，還有另外一個人在。隔得老遠都能看得到那人校服上的塗。畫的是《灌籃高手》裡的流川楓。

走近了遲昭聽到周老師在訓斥他：“誰讓你帶球來上學的？不知道學校不讓帶？”

那人嘿嘿笑著沒個正形，在老師麵前還敢科打諢：“我這不是放了個假忘了唄，您還給我，我下次肯定不帶來了。”

周老師還想說什麼，餘瞥見有人來了，打住話頭。

遲昭道：“周老師。”

麵對遲昭，周老師的表瞬間變得和藹可親起來，與剛才相比截然兩副麵孔。他將桌子上的表格給自己的小班長：“今天主要是打掃和領新書，我一會兒要去開會，你去安排下。”

遲昭一怔。

程塵則趁著周老師不注意，朝著遲昭眉弄眼做鬼臉。

遲昭無視這人的稚舉。程塵和一直不對盤。如果說遲昭是社區裡“別人家的孩子”，那程塵就是“你可小心點千萬別學他”的反麵案例。總之針鋒相對。遲昭記得初中自己當班長，沒被程塵暗使絆子——明麵他不敢，好歹還有個遲老師在。

遲昭領過表格，周老師將事代完，又瞥向一邊的程塵：“想拿回球今天就替班長好好幹活，我知道班裡那幾個男生就聽你的話，敢犯渾這球就捐校隊去。”

程塵一聽急了：“您別呀，校隊哪能看上我那破籃球。”

周老師揮揮手，程塵悻悻住了。

“有事去舊樓找我，我們在那兒開會。”這一句是對遲昭說的。

遲昭應下來。

程塵皮笑不笑看向比他矮了一頭的遲昭：“走吧，大班長。”

遲昭走在前麵，程塵跟在後頭。他們離開辦公室，剛一闔上門，程塵就欠揍地笑起來：“你小跟班今天沒跟著你啊？”

遲昭知道他說的是葉司予，懶得理會，隻將表格一把塞進程塵懷裡：“大掃除就麻煩你了。”

程塵臉上笑容呆滯了，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沒聽見周老師的話嗎？”遲昭很懂得盡其用，“想要籃球就好好打掃衛生。”

程塵盯著那表格看了看，三兩步追上來：“這是你的活兒，我隻負責幫忙。”

遲昭瞥他一眼：“你覺得他們會聽我的話嗎？”

遲昭指的是班裡後排那些男生，常年以程塵馬首是瞻，程塵和對著幹，那幾個男生也奉違。

程塵語塞。

遲昭氣定神閑，完全沒有覺得這麼做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下午學生會要檢查，不合格籃球就別想要了。”

遲昭將大掃除的瑣事全都丟給程塵，自顧自先走了。

程塵旁的不論，管起這些事來還井井有條的。或許是因為他在班裡混得開，男生對他非常信服。大掃除給他後，班裡男生很快組織起來，重活累活一應包攬，生們則拿著抹布邊角，清閒得很。

旁邊班的男生見程塵破天荒提著水桶進進出出，一把攬住他：“程哥可以啊，您這是打算改邪歸正了？”

程塵黑著臉：“滾，哪涼快哪待著去。”

遲昭理完班裡的事，了幾個人去舊樓領書。舊樓一層的教導寬敞，地上各堆放著教科書，早就按照班級一一分好了。

遲昭將數量清點過一遍，沒有問題才讓班裡的男生搬回去。將走時瞥見個悉的影，矮小，瘦弱，抱著厚厚的一遝書，因為壘的太高，書搖搖晃晃，直人擔心下一秒就會塌下來。

遲昭走過，輕輕拍了拍對方的頭。

葉司予轉過來，原本茫然的神，在見到是遲昭後悉數化為了驚喜：“學，學姐。”

遲昭看他手裡抱著一遝書，問他：“你們班的課本？”

葉司予點頭。

“怎麼就你一個人？其他人呢？”

葉司予不讓遲昭看出來，說道：“我一個人也，也行。”

遲昭蹙了下眉，微覷著他，隨即想到什麼：“你該不會和程展一個班吧？”↘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葉司予愣了愣。

那就是了。

遲昭初中和葉司予程展都不，並不記得有這檔子事。程展雖然也是新生，但他小學就在本部上的，班裡基本都是人，再加上他哥程塵是初二地頭蛇，要對付一個初來乍到的外地人再簡單不過。

遲昭無語。看剩的書還多，就說：“我幫你一起吧。”

“不，不用。”葉司予有點著急了，“我多，多跑幾趟，能搬完。”

“這要搬到什麼時候去。”

“沒，沒關係。”葉司予執意不肯讓遲昭幫忙，“我可以的。”

遲昭看著葉司予，這小孩害得很，平日裡已對上的視線就會垂下頭，這次倒是格外堅定。

遲昭看他這麼堅持，隻好鬆了手：“……那好吧。”

葉司予朝著遲昭笑了笑，頗有些激的意味。

他不讓管，遲昭就真的不管了，站在一邊袖手旁觀。這小可憐抱著搖搖墜的一摞書，估計連路都看不清，沒留意差點到門柱上。

幸好遲昭眼疾手快，幫他接住了。

“沒必要在這種時候逞強。”遲昭道，“去找你們同學，就說隻剩下你們班的了，再搬不完教導的老師會去找班主任。”

葉司予一愣，點了點頭。

遲昭替他取下一半的量，讓他搬著剩下的先走了。知道他不想讓也摻和進來，沒跟著一起。

*

同樣的開學日，對葉司予來說卻並不怎麼愉快。

其實相比於小學，他的境況改善不，一來換了個地方，還沒有那麼多的流言蜚語，二來升了初中，大多數學生都變得了些，已經很有陌生人會漫無目的地拿他的結開玩笑。

一切姑且算得上順利。

除了和程展分到同班。

葉司予在名冊榜上看到程展的名字時，就已經想到自己未來至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沒什麼好日子過。程展自那日被遲老師帶回去後，結結實實挨了頓揍，大半個月躺在家裡，新仇舊恨，沒道理不報復。

唯一慶倖的是，遲老師是他們的班主任。程展多有所收斂。

葉司予回班後將遲昭告給自己的話講了一遍。程展不在，班裡學生雖然怕他，但大部分對葉司予沒什麼惡意，聽他這麼說，好幾個人跟著他去了舊樓教務，一趟就將課本全部搬回來了。

回來時程展堵在門口。

搬書的學生心虛，低頭繞著進去了。程展也不難為他們，最後剩下葉司予一個，程展擋住他去路。

“讓你一個人去搬書，你沒聽到啊？”程展仗著高優勢居高臨下看著他。

葉司予言簡意賅，不想說太多字：“搬不完。”

“你還和我是不是？”程展推他，差點把他抱著的一疊書推翻，“說了每個人都有任務，你自己選的搬書，怪我咯？你是不是不滿我這個班長，要不然去找遲老師說說？”

程展是班裡學生臨時推選出的代理班長，主管軍訓這一段時間的班級事務。

葉司予不想和他吵，他儘量心平氣和：“讓我把，把書放，進去。”

“讓讓讓我把把把書放進去。”程展學他，“多大人了，說話還說不利索。”

葉司予看著他：“和你有，有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