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中斷。抬頭往下看，靠近小花園的一片有幾個人圍在一起，天太黑，那邊的路燈暗著，看不清是怎麼回事。

爭吵的聲音越來越大，遲爸爸也來臺，往下瞥一眼：“怎麼了？”

遲昭搖頭。

那群人推推搡搡。旁邊有輛車經過，車燈晃了一下，遲昭看到最中間被圍著的人竟然是今天剛見過的葉司予。

遲昭一愣。

遲爸爸道：“那個是不是你們班的？”

遲昭沒看見：“哪個？”

“最邊上，穿黑T恤的那個。程塵，是不是？”

聽他這麼一說，遲昭想起來些。程塵是初中們班最皮的一個男生，連不帶他們年級的遲爸都印象深刻。

“這群兔崽子，在社區就打起來了。”遲爸爸拎了把手電筒就準備下樓。

遲昭不放心，正準備跟過去，樓道裡響起腳步聲和狗聲。還沒來得及反應，樓下吵吵鬧鬧得更厲害了。遲昭跑回臺，穿竹布衫的老婆婆旁邊跟著條大狼狗，沒牽繩，得很兇，先前那群圍著的小孩被唬得很快散去。遲爸爸下去時基本沒剩幾個人了。

遲昭：“……”

原來許靜說得是真的。

*

這場小風波很快平息。

到了有路燈的地方，樓上的遲昭才看清楚葉司予的樣子，灰頭土臉的，原先見他穿著的白半袖也髒了。葉婆婆領他回家，裡罵罵咧咧不知道說著什麼，快到樓道口還給他後腦勺一掌。

反而是葉司予，一直垂著頭，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

遲爸爸也回來了。

遲昭去開門，問他：“怎麼了？”

“沒事，一群小孩瞎鬧，說是打籃球的時候起了點衝突。”遲爸爸帶了這麼多年初中，對這種事早就司空見慣，“不過……”

“不過什麼？”遲昭接過他的手電筒。

遲爸爸沒說。遲昭猜他可能是想說葉婆婆。

畢竟放狗這種作……也是有生之年第一次見。

遲昭對初中時候的葉司予還興趣的，問爸：“剛才那小孩住咱家樓上嗎？”

“嗯，剛搬來的。”可能葉婆婆太過驚世駭俗，遲爸爸對葉司予倒沒什麼印象。

遲昭沒把這件事往心裡去。

隔天吃完早飯，遲爸爸還在洗鍋，門外就有人按門鈴。

應該是來補習的學生。遲昭看了眼掛在電視上方的時鐘，才剛剛七點半，來得未免太早。

遲昭去開門，門口站著的人是葉司予和那位葉婆婆。葉婆婆照舊穿著件竹布衫，一隻眼睛蒙著翳，霧靄靄沒有，看上去有點沉可怖。

遲昭一怔。

葉司予低著頭，不難看出他臉上掛了彩，不過傷得不算重。

葉婆婆勉為其難地出些笑容：“你是遲老師的兒吧？”

遲昭點點頭，錯讓他們進去。

遲爸爸從廚房出來，葉婆婆與昨天那個在樓底下氣勢洶洶的模樣大相徑庭：“葉老師，我是前幾天小徐介紹的那個……”

遲爸爸愣了下，若有所思。

他也沒想到會這麼巧。

“這孩子皮實，搬來有幾個星期了，也不見他翻過書。實在不行這樣，我以後早上就讓他過來寫作業，晚上再接回去，小時還是按您課時費給……”

說白了就是託管。

遲昭這才想起來前世好像也有類似的事，但那個時候不認得葉司予，也沒有特別關照過。記得爸後來說起過，那孩子來了幾天就不來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遲昭看了眼葉司予，他的神與其說是平靜不如說是麻木，早不知走神到什麼地方去了。

“昭昭，你先進去寫作業吧。”遲爸爸把遲昭支開。

遲昭先回了房間。

數學作業昨天晚上就補完了，其他作業也簡單得很，遲昭寫了一會兒，覺得有點沒意思。躺在床上聽起隨聽。

房間裡放著臺電腦，零幾年的老款式，還是撥號上網。

遲昭心來，打開電腦，憑記憶輸位址。

頁麵載片刻，竟然真的進去了。

遲昭驚奇。

這個論壇是遲昭上大學後同宿舍的生推薦的。論壇全匿名，傭金製，有各個語種的翻譯任務，接下後由協力廠商負責審核稿件品質，通過則易功。遲昭大一大二在上麵刷了不傭金當生活費。

沒想到論壇這麼早就存在了。

遲昭翻了翻，網頁頁麵製作簡陋，遠不如後來那麼緻，發佈的任務，不過接任務的人也不多，綜合算下來如果駐能分到的單子還可觀。

註冊需要份證和考試，遲昭翻出爸爸的，輸功後，頁麵跳轉到試題。遲昭用一個小時的時間做完，審核通過，判定級別為A.

這比寫中學作業有意思。

遲昭去廚房倒水。學生們陸陸續續到了，葉婆婆不在，葉司予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寫作業，看上去比其他人認真多了。

遲昭準備回房間，遲爸爸在書房找課本，住了。

“你現在有時間嗎？”遲爸問。

遲昭喝著水“嗯”了聲。

遲爸似有些頭痛，猶豫一下，還是道：“要不幫我去看一看那個孩子，有什麼不會的教一下他。”

看遲爸的表就好像是遇到了棘手的**煩。遲爸常年帶初中，耐心早就被各種各樣的學生磨煉出來，遲昭倒有點好奇，葉司予究竟做了什麼才會讓他這樣。

遲昭端著杯子去客廳。原本在小課桌打鬧的男生們聽到有人來，趕坐下寫題，見是遲昭更加不敢說話，隻有幾個皮一些的用餘看。

遲昭在二十五中相當有名氣，並不是外貌的緣故，遲昭初中還沒長開，黑黑瘦瘦又沉默寡言，鮮有人能將現在的同高中時的遲昭聯繫在一起。名聲在外除了是教師子弟，還因為從小學本部開始，辯論賽，校慶晚會，學年榜，三好學生，大隊長，省競賽……榮榜往下數，遲昭這個名字從來沒有掉出過前三。

不小升初的學生都是本部上來的，當然對這位鼎鼎大名的學姐記憶猶新。

遲昭完全不理會這些有意無意的打量。

徑直走到葉司予旁邊的空位坐下，後者是客廳裡為數不多專心致誌用功學習的人，聽到挪椅子的聲音也沒反應。遲昭隻好輕咳一聲，葉司予茫然抬頭，看清來人後一怔，連忙起，因為作幅度有點大，差點把椅子掀翻。

是，是看到是昨天見過的小姐姐。

第03章

他本來說話就不利索，現在更是磕磕絆絆，顯得有點手足無措：“你，你好。”

遲昭指了指他的書，直正題：“學到哪兒了？”

葉司予將書遞給，遲昭大致掃了眼，塵封在記憶深的知識點變得鮮活起來。

把書還給葉司予，讓他坐下：“什麼地方不會畫起來，我講給你。”

葉司予並不像他外婆描述的那麼頑劣不堪，甚至截然相反，他是這個年紀有的乖孩子。※思※兔※在※線※閱※讀※

葉司予規規矩矩按照遲昭所說，將前麵不懂的地方畫出來問。很快遲昭就明白遲爸崩潰的原因了。現在的葉司予和幾年後的他差距大到完全是兩個人，不是智商問題，單純這孩子太鑽牛角尖。

比如兩點之間線段最短，葉司予就會一臉認真地刨問底為什麼，為什麼是線段不是曲線，曲線的長度要怎麼算，如果不知道曲線的長度，又要怎麼證明線段的距離最短。

遲昭沒好氣地說沒有什麼為什麼，會用就行，總不至於教11=2還得從頭驗算一遍哥德赫猜想。遲昭不像遲爸爸那麼好子，氣質肖母，天生冷，不笑時總有人一頭的倨傲在。葉司予被堵得啞口無言，又不敢繼續問，隻好紅著臉胡點頭示意自己聽懂了。

在遲昭大刀闊斧的高效率下，不到半個小時就將葉司予的疑難問題全部解決。遲爸爸還在旁邊給另一個學生講題，聽到聲音抬頭看一眼，似乎有點驚歎的速度。

遲昭回到房間刷了會兒翻譯單子，快到十一點半，外麵補課的學生陸陸續續離開了，隻剩下葉司予在。

遲爸爸準備去做飯，遲昭先一步攔住他：“中午我做吧，你去看看外麵那小孩還有沒有不懂的題。”

不想再吃發苦的花卷了。

遲爸爸很早就離婚帶著遲昭一個人過，初中課業繁忙，他又帶班主任，經常忙得顧此失彼。因而遲昭從很小就學會理各種雜事，好替遲爸爸分擔一些重擔。

遲爸爸還想說什麼，遲昭已經將他推出了廚房。

食材並不很充裕，甚至有一些放久了都發黃髮爛。遲爸爸雖然是個好父親，但生活能力卻一向堪憂。遲昭歎了口氣，簡單收拾完，隨便做了幾道家常菜，作練俐落，是多年獨居生活練出來的。

十二點準時開飯。

葉司予留下來和他們一起吃。也許自小缺乏在其他人家裡做客的經驗，小葉司予表現得異常拘謹。他原本隻是輕微結，一張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遲爸無奈，隻好不再同他講話。

不過旁的不論，葉司予的教養卻是相當好，連喝湯也不會發出一點聲響，一舉一都著與他所的環境並不相容的優雅，從而顯得格格不。

**。

遲昭腦子裡冷不防冒出來這麼一句。

魔怔了。

許是葉司予如此，連遲爸都顯得文雅起來，食不言寢不語，一時飯桌上靜悄悄的沒人再說話。

用過午飯，遲爸要替葉司予找沒開封的洗漱用品，翻了兩個櫃子都沒找到。刷完牙的遲昭出來看見這一幕，循著記憶抬手指了指置櫃最頂層：“在那裡。”

遲爸打開，終於找到了全副用品。他怪不好意思的，拿出來遞給葉司予。

中午遲爸在他的房間支了架簡易床讓葉司予睡，遲昭也回了自己房間。沒有午睡的習慣，瞇了會兒就醒了。遲昭去廚房倒水，路過客廳看見葉司予趴在桌子上，估計聽到的腳步聲，他抬起頭，睡眼惺忪的模樣。

“你怎麼……”你怎麼不進去睡會兒。

話還沒說，遲爸房間就傳來抑揚頓挫的鼾聲，中間稍停了一下，繼而又響起。

遲昭：“……”

葉司予像是有點不好意思，略無措地頭，乖巧了聲：“遲，遲姐姐。”

遲昭了發涼胳膊，冷靜地說：“你我學姐就好。”

葉司予點點頭。

遲昭和葉司予雖算不上特別，好歹有刷題的在，知道這傢夥是不午休會死星人，中午不睡覺一下午都沒神。遲昭猶豫了下，道：“你去我房間休息會兒吧。”

葉司予寵若驚，支吾著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葉司予還沒發育，看起來和三四年級的小學生差不多。遲昭畢竟是二十多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