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元勉醒來時，看到的是藍的毯子，耳邊能夠聽到有人在憋著笑，噗嗤噗嗤的……

他側過頭看向了聲音的來源。

一個纖細的影，一半沉浸在黑暗裏，一半籠罩在夕的餘熱中。

“你怎麽在這裏？”元勉皺了皺眉頭，起，這才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額頭還有點痛。

孟欣欣回過頭，趕過來：“老板，你醒了？等一下，我給你倒點水喝。”

元勉還沒來的拒絕，就看到小朋友已經撲哧撲哧的跑過去倒水了。

元勉這才看到原來孟欣欣正在看他書桌上的笑話大全，之前在背書攤上稱書的時候，老板見他買了二十斤書，順手就送了他一本笑話書，他還沒看過。

剛孟欣欣就是邊看這個笑話書，邊憋著笑。

“老板，水來了，老板你家有茶嗎？我可以給你泡茶。”

元勉有些奇怪：“我不喝茶，我剛才暈倒是不是嚇著你了？”

孟欣欣把水遞給了元勉：“老板是太累了。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這我有經驗，不會嚇著我。”

元勉：“……”真的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元勉打量地看著孟欣欣，總覺得跟一般的神經病不一樣，作為一個對神病深有研究的人來說，其他神病無論是語言邏輯還是詞匯量都沒有這麽富。

可是他又說不清楚，到底哪裏有不對勁。

孟欣欣也著自家老板，一本正經的談判：“老板，你真的不能再報警抓我了，因為其他人真的看不到，你沒發現我們倆認識這麽久，你從來沒有見過其他人跟我說話，對沒對？”

“這是我們認識的第3天。”元勉提醒道。

孟欣欣：“……”老板，你果然是你。

元勉繼續說道：“你現在還小，不知道世界險惡，一個人在外麵很不安全。”

孟欣欣理所當然理直氣壯地反駁道：“老板，我不是一個人啊，我還有你啊。”

這理直氣壯的小模樣，讓元勉有種錯覺，如果自己反駁了，反倒是自己沒道理了。

元勉歎了一口氣，借用了之前的副標題：“一個貧窮的我怎麽去拯救一個貧窮的你？”準確的說是一個神病的我怎麽去拯救一個神病的你。

潛臺詞就是朋友，我養不起你，快回家。

孟欣欣想了想：“老板，你現在很缺錢嗎？”

元勉有些無奈：“我以為我每時每刻都著一種缺錢的氣質呢。”

孟欣欣哦了一聲，說道：“你等一下。”

一邊說著一邊跑向了旁邊的沙發，灰的大書包就放在那裏。

元勉就看到在灰的大書包裏麵掏啊掏啊，很快又跑了過來，這一次手裏多了一個紅的福袋。

孟欣欣把福袋遞給了元勉：“老板，早說你缺錢嘛，給你。”

元勉不明所以的打開了袋子，就看到裏麵是用橡皮筋紮起來的錢，全是52一塊這種麵額，紮得整整齊齊的。

孟欣欣有些不好意思：“我之前在大伯家住，都是我去買菜，我會講價講掉一兩錢，然後講價省下來的錢都歸我。”

憑本事講個價，當然要歸咯。

元勉一直不太懂這個奇奇怪怪的小姑娘，說的很多話他都沒有當真，可是現在這被收得整整齊齊的零錢，還小心翼翼地用橡皮筋紮了起來，元勉莫名地覺得，說的是真的。

這麽多錢，需要攢多久才能攢到這麽多？之前連買個吃的都舍不得，還一個勁找他要錢。

現在一聽說他缺錢，就把自己所有的錢都給他。

元勉覺自己原本沉甸甸的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地拖了起來，裏像是注了暖暖的東西，整個人都在變暖。

“你是不是傻。”元勉輕聲罵道：“你之前不是還說我是壞人嗎？就這樣把自己的錢給壞人？”

“老板，我不是說你是壞人，是說我們倆是壞人。”孟欣欣認真地解釋道，“我們是一個整！”

孟欣欣知道，對於老板來說，自己就是一個莫名出現的人，可能還腦子有病，他不相信是很正常的事，孟欣欣沒有指他一下子就相信，隻需要在潛移默化中讓對方相信自己就可以了。

元勉歎了一口氣，看著這個滿眼都是真誠的小員工，他認真地說道：“孟欣欣，如果我現在是大人，有錢，我肯定會幫你，但我現在也是自難保，你現在年紀太小了，不知道外麵世界的危險。”

“老板，我不需要你養，再說了外麵世界能有多危險？現在這個地方沒有人看得到我，我多注意一點，就能夠的慢慢長大。改變我們兩個人的人生。如果我回去了……”

孟欣欣想到了自己原本的命運軌跡，輕聲說道：“老板，我現在心態和思維都到了這個的生長激素刺激，但我的理思想停留在我人階段。”

孟欣欣開了自己的袖子，胳膊上是一道一道傷疤，輕聲說道：“我大伯喝酒就會打人，可是他們是我的家人，無論把我打什麽樣子，都不會有人管。”

孟欣欣抬起頭看向年輕時候的老板，眼神裏帶著不甘：“老板，我知道你現在不相信我說的話，但是我必須努力，我真的不甘心，我熬過了那麽悲慘的年，我熬過了被同事取笑的職業生涯，我熬過了最難纏最變態的老板，好不容易才迎來好的幸福生活，我還沒來得及，突然就沒命了，真的太不甘心了！”

孟欣欣說著說著就哭了，青春期的哭就是一發不可收，越想越覺得委屈，越想越覺得命運不公，都還沒有結婚生孩子，還沒有一個家，還沒有會到其他人所說的幸福被人到底是什麽滋味。

“對不起。”其實孟欣欣出胳膊上的傷疤的一瞬間，元勉心裏就知道自己弄錯了，他原本以為這個姑娘是在那種幸福家庭長大的神病。

因為太自信了，也因為對人沒有任何防備。在他看來，這種格很明顯就沒有過傷。

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想錯了。

元勉蹲了下來，溫聲細語地哄道：“是我的錯，我不該沒有聽你講清楚就下結論。”

如果沒有人哄慢慢的就不想哭了，一旦有人哄，就哭得更狠了。

孟欣欣理智上想趕停下來，不能在自己未來的老板麵前哭得這麽慘，畢竟很有可能會被笑話一輩子，但上哭得更慘了，眼淚嘩嘩的。

元勉也是耐著子給遞紙巾：“這樣吧，你現在應該是讀高中，先想辦法繼續讀書？我以後要是有了錢，肯定讓你當我的員工。”

孟欣欣這下子停下來了，兩眼紅紅的，一邊打著哭嗝一邊問道：“真的？你不騙我？”

“我騙你幹嘛。”元勉有些無奈，歎了一口氣。

孟欣欣也沒想到自己原本哭一場，隻是希自己老板以後不要老想著報警。

沒有想到老板居然直接跳了一步。

孟欣欣開心地飛起，把剛才的錢全部塞給老板：“這個給你！你要是還缺錢的話，我接下來再想辦法掙點錢！”沒有人能看到，這個掙錢是有難度的，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路。

元勉手裏著剛認識幾天的新夥伴給的錢，真是哭笑不得：“這個自己藏好，你不是天天我老板要我給你發工資嗎？怎麽突然想起又給我錢了？”

“我那不是以為你有錢嘛。”孟欣欣小聲說道：“再說了，這些錢也不是白給你的，我太了解你了，你是個可大方的人了。等你後麵有錢了，肯定會加無數倍再給我。”

剛才還哭得像天塌下來了，現在就晴空萬裏了。

元勉把這個紅福袋放回了孟欣欣的書包裏：“自己收著。我家裏不安全。真放在我這裏，一天就不見了。”

孟欣欣沒太懂這話的意思。怎麽就放在家裏不安全了？

元勉看著這個有些呆呆的姑娘，歎了一口氣，認命地說道：“你今天晚上住哪兒？”

“我重新找了一個地方住，沒有在昨天那裏住了。”孟欣欣有些不放心：“老板，這一次你不能騙我了，你不能再套出我住的地方，然後再報警，讓警察來抓我。”

“不會。之前是不知道你的真實況。”元勉說道，“現在知道你的真實況了，自然就不會這樣做了。”

“住在坯房裏實在是不安全。”一個漂亮的年輕孩子住在那些地方肯定是不安全的。

“老板，你還是沒有相信我，除了你以外，其他人都看不到我，都看不到我，我能有什麽危險？”

元勉看到這自信滿滿的樣子，看吧，神病有些時候真的就是這麽自信。

“我是老板，安不安全是我說的算。”元勉突然意識到，自己是老板，跟這姑娘講什麽道理？

果不其然，孟欣欣表如同被雷劈過一樣，不再據理力爭了，一副“我覺得沒事，但你是老板，我要聽你”的模樣。

“……我好像在一瞬間領悟到了和你相的方式。”元勉笑了起來。

孟欣欣抬起頭，愣住了。

自家老板笑得特別燦爛，在這個幽暗又仄的小房間裏，那個冷酷苦的老板這一刻變得又甜又暖。

吧，老板開心就行，誰自己是優秀員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