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芙蓉鎮的高中並不大，學校坐落在河的另一邊，學校門口站立著兩棵百年黃角樹，老樹在下聳立，安靜地忍著學校裏這群半大年們的放學吵鬧聲。

“元哥！打籃球去！”高一三班的一個男生喊道。

“你們去吧，我今天還有事。”元勉背著書包朝著學校外麵走去，今天一天都在想那個小朋友的事。

小員工應該已經被警察接走了，就算是找不到監護人，警察那邊肯定會想辦法，無論怎樣也比在小區裏流浪強，長得漂亮，腦子又不好，實在是不安全。

隔壁小區裏就曾經出現過一個低智兒被人哄騙著生孩子的事。

學校外麵是一條馬路，南來北往的車子發出了刺耳的鳴笛聲。

元勉隻覺得吵鬧，這聲音像一個鉤子勾出了他心裏的暴躁，攪得腦海裏又疼又難，恨不得衝過去把那些發出刺耳聲音的車子全部撕碎。

同桌二胖在後麵追上了元勉，看到他狀態不太對勁，道：“元哥，你沒事吧？”

他今天早上聽自家媽媽說元勉考試作弊的事。

他跟自己媽辯解了兩聲，別人考試作弊他信，元勉哪裏需要，他平時有不懂的題問元勉，就沒有有難到過元勉。

結果他媽說了一句：“元勉媽自己親口說的，能有假嗎？你跟這種人來往，績不好沒關係，作弊就是人品問題了，再說了，作弊來的績有什麽用，高考能作弊嗎？到時候一高考還不是原形畢現。”

這跟機關槍的一段話，愣是沒有給他的機會。

戴著眼鏡兒的二胖氣得眼鏡都戴不穩了，覺得大人們都是煞筆。

扔下一句，算了算了，不跟你說了，說了你也不懂，就背著書包來學校了。

二胖看著元勉額頭都在冒汗，有些奇怪：“元哥，你又頭疼了？你好像經常腦殼疼，你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吃點藥啊？”

“不是什麽大事。”元勉憋出了這樣一句話。

二胖還在繼續叨叨不停：“元哥，你這是什麽病啊？怎麽總是腦仁疼？”

旁邊的人的聲音，就像是一個攪拌機，通過耳，生生地鑽進了他的腦海裏，他的手因為憤怒和無法自控而不停地發抖。

理智和不知從何湧出來的這種暴躁緒相互拉扯著，充滿了整個腦海。

終於，理智艱難地製住了這種暴怒，元勉搖了搖頭：“我很不舒服，讓我休息一下。”

二胖能夠覺到對方強行下來的東西，一時也不敢繼續跟上來。

元勉一個人走在放學回家的學生群中，人群的嬉鬧聲，車子的鳴笛聲，遠工廠的隆隆聲，都像是在從四麵八方鞭笞著他，元勉這個時候也想起來，自己今天走的時候顧著那個陌生孩了，忘了吃藥。

元勉腦海裏又想起了這個奇奇怪怪想象富的姑娘。

不知道為什麽，對方無論說什麽，他都不會覺得不舒服，七八糟毫無邏輯的話，從裏說出來，總是有一種想笑的衝。那種覺就仿佛有什麽人把一直在他上，讓他不過氣來的那種東西給拿走了。

那應該就是活著的覺。

元勉回到家裏，第一件事便是回自己房間，藥放在枕頭下。

客廳也傳來了喋喋不休的罵聲：“你把錢放哪兒了？元勉！你把錢藏哪兒了？”

元勉吃了兩顆藥，回過頭，就看到自己母親像個失去了理智的困，已經把家裏翻了個底朝天，他的書灑了一地，好幾本都被撕掉了，到都是碎紙片。

元勉隻是看著發瘋的人，歎了一口氣：“你不能去賭了，我也不會把錢給你。”

人聽到這話，像是瘋了一樣，衝了過來，抱著旁邊的書，劈頭蓋臉地打在元勉的頭上，臉上，肩膀上，破口大罵：“不孝的東西，是誰把你養這麽大的？敢管到我頭上了，早知道你是這麽個東西，當初就應該直接掐死你！你以為你是什麽好東西！你跟你那個殺人犯父親一樣，都是神經病！”

一字一句，過他的耳，像是鋼錐一樣狠狠的紮進了他的腦髓裏，他能夠聽到像裂帛一般的聲音。

“看什麽看？你想殺了我是吧？”人表猙獰地像是麵對多年的敵人，恨不得衝過來直接弄死元勉。

元勉收回了視線，快了，快了。他現在高三，不到一年的時間，他就高中畢業了，到時候可以去外地。

人歇斯底裏的吵鬧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離開了房間，罵罵咧咧地又出去打牌了。

房間裏隻剩下元勉一個人，他起收拾好了被打的房間。

元勉其實也沒多恨自己母親，因為他見過外婆是如何對待的。

這個世界沒有教怎麽自己的孩子，也沒有教如何做一個正常人。

他見過外婆辱打母親的樣子，哪怕自己母親已經三十幾歲了，他見過自己被關進神病院的父親，他父親有嚴重的神疾病，因為跟人吵架衝之下把人殺了，被抓以後一直說是自己裏的另一個人殺的……

元勉患有和父親一樣的神疾病，但元勉心知道，自己不一樣，他想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他來這人間一趟，不想渾渾噩噩地來，渾渾噩噩的走，他想看看傳說中的好和幸福。

元勉在這個小鎮的同齡人中格格不，同齡人還在肆意的青春，元勉已經規劃好了自己的人生，並一直在為之努力。

他收拾好了書桌，藥開始發生藥效，整個人平靜了下來。元勉坐在書桌前開始寫作業，這一次有點奇怪，他的頭恍恍惚惚，書本上的字跡開始變大變小，一陣敲門聲傳來。

元勉一起，下一刻，隻覺得書桌上的書都朝著他湧了過來，整個人暈倒在了書桌上。

孟欣欣原本就守在自家老板家的樓梯口，元勉的媽媽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孟欣欣敲了敲門就發現剛才元勉的媽媽離開的時候沒有把門關上，裏麵還傳來了一聲響。

孟欣欣又敲了敲門：“老板，你在家嗎？我有點事想找你商量，我這邊有點狀況。”

今天去找工作掙錢，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別人看不到，就說，自己一路來這裏，每次檢票，檢票員都會錯過，心裏都念著自己老板，這麽大的事都沒有注意到。

孟欣欣有些不放心，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門，裏繼續說道：“老板，是我，我知道你在家，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孟欣欣走進了這個小小的二居室，一樓的緣故，仄的房間裏，好像到不了這裏，莫名的讓人覺得抑和恐怖。

孟欣欣咽了咽口水，壯著膽子繼續往裏麵走，裏小聲的喊著老板。

孟欣欣下一秒就看到了自己的老板，靠窗子的書桌前，年輕的老板倒在那裏。

孟欣欣嚇了一跳，趕上前，查看自家老板的況。

呼吸正常，脈搏正常，瞳仁正常。

孟欣欣鬆了一口氣，沒事沒事，看來，隻是老板的老病犯了。

元勉以後就有這個病，偶爾會因為過度勞累而昏睡，第一次暈倒的時候，把孟欣欣嚇得夠嗆，後來孟欣欣就淡定了。

可惜，孟欣欣忽略了自己現在這個小板，原本是想讓老板去床上休息一會兒，畢竟這樣趴著，姿勢會不舒服，然而小胳膊小的，隻能勉勉強強把老板放到旁邊的沙發上躺著，期間還不小心把老板的頭撞了一下。

趕給他頭上的包，可千萬不要撞傻了！這腦袋可值錢了！

孟欣欣了，覺得應該沒事，就給老板蓋了毯子，這個時候才注意到老板桌子上堆滿了習題冊，旁邊還攤開了一本一課一練。

年輕的老板跟後來的老板差不多，都一樣的拚命，以後的老板，瘋是瘋了點，人渣是人渣了一點，但是業務能力確實過，拚命起來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覺加班，要不然憑他那麽瘋魔和他的黑料，早就被人搞下去了。

孟欣欣習慣地拿起了旁邊的筆，開始做一個忠誠的員工應該做的事。

孟欣欣的字跡和元勉的字跡幾乎一模一樣，被元勉強行培養出來的，為的就是幫忙理一些簽字。

孟欣欣作為一個忠誠的員工，年年拿著優秀員工獎的狗，可不是花瓶。

以前幫老板理文件，現在幫老板理作業，沒病。唯一的問題是以前拿著高薪，現在免費。

但孟欣欣對此也沒有任何意見，畢竟以前理文件的時候，是專業水平，現在理作業，就是學渣水平。

孟欣欣看了看睡在一邊的老板，小聲嘟囔道：“老板啊，看在我幫忙寫作業的份上，快點相信我吧。不要老是想著報警抓我。”

一邊說著一邊寫，作為一個24k純學渣，孟欣欣寫作業就簡單多了，選擇題abcd4個選項選一個，填空題更是隨心所。

老板也是學渣，所以隻需要把這些空都填滿就行了，這樣老板醒了以後就不需要趕作業了。

孟欣欣的字跡好看，填起來還真像那麽一回事。

寫完了語文寫數學，寫完了數學寫化學……

孟欣欣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態真的到了自己激素的影響，心態老是跟個真正的青春期似的，稚得不得了。

孟欣欣看著寫滿了字的習題冊，心充滿了驕傲與自豪。

老板看到了，肯定會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