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晴準時出門上班。

車子快到辦公大樓時，尚欣發來一條微信：“到了公司先來我辦公室。”

顯然，這是大戰前夕尚欣要點兵了。

夏天晴回道：“好的。”

數分鍾後，夏天晴來到辦公大樓電梯間，沒有像往常一樣回複工作郵件，就一不的站在隊伍最後麵。

不知什麽時候，邊多了一存在，跟著傳來低沉的嗓音：“我還以為你昨晚會失眠。”

是江堰。

夏天晴沒看他：“我睡得很好。”

“看得出來。”江堰的目落在臉上，“紅滿麵的。”

夏天晴斜了他一眼。

電梯來了，眾人魚貫而。

夏天晴和江堰在最後麵，兩人剛踏進電梯，電梯就響起“滴滴”聲，超載了。

夏天晴沒，看向江堰。

江堰邁開長走出電梯，漆黑的眼眸和隔著門對視。

電梯又響了：“滴滴！”

江堰緩緩笑了，直到夏天晴麵無表的走出來。

“……”

電梯門關上。

這回，兩人站到了隊首。

進電梯時，夏天晴很快就被到角落。

江堰比高了半個頭，就挨在邊。

夏天晴很想屏住呼吸，可堅持不了這麽久，電梯走走停停，從一樓到十六樓起碼三分鍾。

江堰上的氣息覺得又悉又陌生，陌生是因為許久不曾聞到，悉是因為過去那些記憶正在被逐一喚醒。

他上的溫度本來就比高，這樣挨著，隻隔了彼此上輕薄的夏衫，那溫度過服傳過來，也令這個電梯變得憋悶起來。

夏天晴故作鎮定的閉了閉眼，冷著臉，直到電梯停在十樓，下去一波人，空間寬敞了。

江堰也跟著挪開，靠向對麵的電梯牆。

他在低頭玩手機。

夏天晴掃了一眼，又看向上麵滾的數字，十四樓了。

除了他們，人都走了。

電梯門最後一次合上。

江堰將手機揣進兜裏，慢悠悠的來了一句：“昨天才幫你出謀劃策，死了不腦細胞，今天就對我這個態度……夏工，你還沒過河呢，就想拆橋。”

夏天晴正道：“你幫了我，我心存激，但這是在公司範圍，不要忘了，你我隻是‘剛認識’的同事。”

“哦，心存激。”江堰意有所指，怪氣。

直到夏天晴橫過來一眼，電梯也到了。

江堰率先邁開長，同時撂下一句：“假正經。”

三個字淡淡的，飄在空氣裏，飄進夏天晴的耳朵裏。

在原地愣了兩秒，瞪著他的背影，滿臉的不可思議。

“有病。”

……

夏天晴直接去了尚欣的辦公室。

和昨天一樣，尚欣的書崔源提前準備好了咖啡，夏天晴坐下時喝了兩口。

尚欣靠在辦公椅裏，仿佛有些疲倦：“怎麽樣，一天的時間，有想到應對辦法麽？”

夏天晴沒有回答，反問：“尚總，你現在這麽問我，是以公司創始合夥人的份，還是以學姐的份？”

尚欣：“兩者沒有區別。”

“也就是說我沒有退路了，如果我對抗不了將要發生的事，我隻能離開。”

“你知道，LiveLife不養庸才，每個人都有他必須要過的難關，雖然是我把你挖過來的，但我不能一直袒護你。”

夏天晴忽然很想笑。

“你既不能袒護我，又不放心我，所以才把我過來問問準備是否充分。不過我也能明白，你上麵有孫總著，你不能明目張膽的做什麽。”

尚欣垂下眼睛，說：“你可能會覺得不公，可能想不明白為什麽攤在你頭上，但這些無謂的事想也沒用，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要問為什麽，隻需要去執行、解決。”

“那麽請問尚總，我需要執行到什麽程度，才可以讓孫總、你和公司滿意呢？”夏天晴毫不退，平視著尚欣。

尚欣也看向：“讓‘立’從此以後都不敢來招惹LiveLife，和你。”

……

夏天晴回到部門以後，遲遲沒有投工作，一直坐在椅子上看Ipad。

直到十點剛過，助理過來通知，說有客戶來了，尚欣讓過去會議室麵談。

夏天晴推開會議室的門，毫不意外地見到了丁荃，正坐在那裏喝著茶，尚欣就坐在丁荃對麵，兩人的閑聊仿佛剛告一段落。

見夏天晴來了，尚欣率先說：“好了，夏工來了，丁總，有什麽問題咱們可以開始了。”

丁荃對夏天晴笑了笑，眼神裏是滿滿的算計：“夏工，咱們又見麵了。”

夏天晴沒什麽表，關上門後走到桌前，仿佛對丁荃的來意毫不知一樣，問：“原來是丁總來了，要談什麽？”

丁荃沒理，轉而問尚欣：“尚總，大家都知道夏工是你的人，也是你們LiveLife高薪請來的結構師，所以有個問題我想先請教一下。”

尚欣：“您請說。”

“我想問，如果夏工在工作中上出現紕，怠慢客戶，你們會怎麽理呢，是大事化小呢，還是一視同仁？”

丁荃今天不僅是來“興師問罪”的，更是惡人先告狀，當然不會貿然前來，一早就問過了紀懷德，紀懷德又和孫構通了氣。

按理說，紀懷德要攪合LiveLife的人，就等於是跑到尚欣的地盤上拉屎，孫構理應擋開，可這次矛盾的中心是夏天晴，孫構對早就有意見，便告知尚欣，丁荃要來討個說法，到時候走個過場，就算丁荃做得不對，夏天晴也有責任，剛好趁著機會教教。

說是“教”，隻是客氣的說法，這事一個鬧不好，夏天晴就會留汙點，甚至滾蛋，今天的事也會在業傳開，不管是不是冤枉的，以後都不可能逢人就解釋。

但孫構都發了話，尚欣就算再想保，也莫能助。

尚欣瞅著丁荃，緩緩笑道：“夏工的確是我們結構部的招牌，但再金貴的招牌，也要遵守公司的規定，沒有特權。丁總，有什麽意見，您隻管提。”

尚欣邊說邊拿出手機，調出錄音件：“這樣，咱們都錄個音，將來要是有其他問題，有錄音為證也方便些。”

丁荃自然不會拒絕，按了錄音件之後便雙手環，斜了始終站在桌前不發一言的夏天晴。

“尚總，你也知道，我們‘立’的項目需要夏工出一份加固設計圖，夏工給我們提的意見，我們也都認可，但是在通上出了點問題，夏工似乎對我們有了誤會，事還沒談完就走了。接著你們公司就換了一個結構師齊健過來，我們和齊健也開了一次會，他也去看了工地，本來說的好好的，結果一轉眼，他就被你們公司開除了。”

丁荃一副挑事臉，相比之下，尚欣氣定神閑的坐在那裏，始終掛著微笑。

夏天晴觀察著這兩個人，始終沒什麽表，仿佛丁荃告的本不是的狀。

事實上，連自己都覺得很驚訝，按理說應該覺得好笑，或是憤憤不平，可是到了這一刻，竟然能保持平靜。

再看尚欣，夏天晴不自問，如果今天換做是坐在那個位子，能否也像尚欣一樣揣著明白裝糊塗，陪著丁荃演戲呢？

這時，丁荃說：“我們覺得很奇怪呀，就去問齊健怎麽回事，沒想到齊健跟我們說，他是被上級陷害了，汙蔑說他收紅包，還說我們的工程有問題，不照程序辦事，本就不打算按照圖紙加固，還收買了上上下下好多人！哎呀，項目做到一半就被人潑了一髒水，這種事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尚總，如果LiveLife不想和我們合作，不打，我們還可以找別家，你們說一聲就是了，可是像現在這樣抹黑我們，我們‘立’也不是好欺負的！”

丁荃告完了狀，生氣的喝了口茶，姿態擺得足足的。

會議室裏一下子安靜下來，直到尚欣不不慢的問：“事我大概聽明白了，請問丁總，齊健所說的被上級陷害，這個上級指的是誰呢？”

丁荃說：“還能是誰呀，當然是這位夏工了！”

“哦。”尚欣這才轉過頭，看向夏天晴，笑問：“天晴，丁總的話你都聽到了，你有沒有什麽想解釋的？”

夏天晴吸了口氣，開口時聲音平定：“齊健被公司開除是因為收紅包的事，這層意思是丁總前天晚上約我見麵時親口說的，而丁總所謂的項目還沒談完我就走了，也是因為這件事，因為我拒絕收這個紅包。”

“你本就是口噴人！”丁荃囂：“我前天是約過你，我那是因為齊健的設計圖我們不滿意，我們更看重你夏工的專業，所以開會討論，決定給再頭跟你修複關係，結果你不願意接我們的道歉，第二天還到說我們發紅包！”

還真是黑白顛倒。

夏天晴扯了扯角，有點想笑，就像是看小醜戲一樣。

丁荃質問道：“你說我們用紅包收買你，你有證據嗎？”

夏天晴搖搖頭：“沒有。”

既然沒有收，又哪來的證據呢？

丁荃：“那齊健收紅包你有證據嗎？”

夏天晴：“沒有。”

丁荃得意了：“那我再問你，你說我們不想按照加固圖紙辦事，所以才收買你們，這事你有證據嗎？”

夏天晴更想笑了：“也沒有。”

丁荃一拍桌子：“尚總，你可都聽到了，你們這位夏工什麽證據都沒有，張就胡說八道，抹黑我們公司，現在已經給我們造很壞的影響，你說這事應該怎麽辦吧！”

丁荃話落，會議室裏又安靜了片刻。

丁荃在等尚欣表態，更是認準了尚欣不敢明目張膽的替夏天晴洗白，還就不信了，夏天晴沒了靠山，還能牛到哪裏去，一天到晚端著專業，一板一眼不知變通，早就看不順眼了。

尚欣輕歎了一聲，問：“天晴，你還有沒有要說的？”

這一聲歎息，意味非常，似乎大局已定。

夏天晴垂下眼想了兩秒，抬起眼皮時仿佛比剛才更加淡定了，反問尚欣：“尚總，是不是如果我拿不出證據，剛才丁總給我安的罪名就會坐實？”

尚欣揚了揚眉，說：“差不多。”

夏天晴又問：“那公司會怎麽理我？部分，還是開除。”

尚欣似是笑了一下：“罰措施，我們要開會才能決定。我現在可以告訴你的是，不過如果這些事坐實了，不僅會對‘立’造名譽損失，對LiveLife也是一樣。”

夏天晴輕輕地“哦”了一聲，說：“看來，就算我不願意，也必須拿出點東西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隻是隔了一秒，夏天晴又故作為難：“可是我接下來拿出的證據，可能會進一步有損‘立’的名聲，我希尚總能批準。”

尚欣沒聲，轉頭看向丁荃：“丁總，你看呢？”

丁荃又拍了一下桌子：“讓拿，我還就不信了，要是證據是假的，我們‘立’會考慮追究法律責任！”

尚欣笑道：“既然丁總沒有異議，那麽天晴，你就拿出來吧。”

夏天晴點了下頭，將一直拿在手裏的Ipad放在桌麵上，按了兩下，很快將之前的錄音播放出來。

錄音裏是夏天晴和丁荃安排的年輕男生的對話。

丁荃一臉不耐煩的聽著，時不時還嗤笑一下，直到錄音結束，拍了兩下掌，說：“哎呀，真是彩，想不到你為了抹黑我們公司，還特意做了這麽一段錄音吶，哪裏找的臨時演員啊，這能說明什麽呢？”

的確，錄音裏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丁荃的聲音，丁荃反咬夏天晴汙蔑造假，這種說法也是立的。

尚欣跟著說：“天晴，這段錄音的確說明不了什麽，除非是視頻，而且明確拍到了丁總，否則……”

夏天晴看了看尚欣，又掃向丁荃，說：“我還有其他東西，不過不是視頻，是照片。”

“切，什麽照片啊，照片能說話麽？”

夏天晴沒吱聲，又按了兩下Ipad，調出蕭雨晨給的照片。

丁荃起初還不以為意，以為夏天晴拍到的是那晚和那個男生糾纏的照片，隻隨意掃了一眼，沒想到一看之下，人卻愣住。

這些照片尚欣自然也是第一次見，也是意料之外，半晌沒有言語。

會議室裏一時安靜的不像話，夏天晴一言不發，隻用手屏幕，想展示幻燈片一樣，讓兩人看清所有。

直到最後一張落幕，夏天晴將Ipad合上，淡淡道：“尚總，那天晚上丁總安排給我的男生，就是照片裏的這個人，不止如此，丁總還將他介紹給這個項目的甲方代表。我想請問丁總，如果你們的項目沒有問題，你們也打算按照正規程序辦事，那你為什麽還要送這麽大一份禮給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