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難得說那麽多話，像是氣極，還在忙於消化。

“他為什麽幫你聯係白雲上？”

“雲隊？”十音低下頭，“那次任務完得並不完，當天有個我們負責保護的特別證人，顱腔中彈，進了重癥監護室，命懸一線。那位先生非常不容易，被迫離家十年，他當年離開時，連和朋友打招呼的機會都沒有，本來任務功就打算回家團聚的，出了那樣的事，大家的緒都很糟糕。那陣子力很大，雲隊擔心我的心理問題，怕我太想家。”

“白雲上是你家人？”

“不是，雲隊不知道別的聯係方式。”十音低著頭。

“那位雲隊長，有沒有腱鞘炎？”梁孟冬忽然又問，更沒頭沒腦。

“有……吧？”十音思索了一下，“他沒說起過，但我聽說有。”聽林鹿說起過。

他又不說話了，知道他在看，都不敢回視，不明所以。

“為什麽請我吃飯？為了他妹妹？”

原來他全都了然，江巖估計提過。

十音不瞞：“是。雲旗真的很出，梁老師如果願意聽一下，會明白的。”

其實是江之源向梁孟冬提的，說南照大學弦樂係一年級有位生，琴拉得非常出，父兄都是一線緝毒英雄。希他能格外關注。

那姓氏見，那名字他剛到南照就如雷貫耳，怎麽可能忘掉。

“那麽自信，”他問，“如果我聽了不滿意，你打算怎麽辦？”

“應該不至於。”

“哼，你連我的錯音都聽不出來。”

十音看看他：“你那是故意的，親民。”

“餘十音，你不要油腔調。是不是覺得請我吃飯，我就不會拒絕你？”

“不是。”

“那你打算，用什麽辦法讓我答應？”

這小混蛋從前文化課免修，這種送分題還答錯你死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冬哥：這個日子被表白也很正常

大綱菌：嗬嗬

第19章不眠之夜十九

不眠之夜十九

夜愈發的沉。

十音隻能聽到車廂之外，酒店空調的風管在嗚鳴。除此，周遭是凝結塊的死般寂靜。

隻有他倆的心跳聲。

十音不知有人的算盤，答的是：“我沒指。”

“……”

氣死他算了。

十音很誠懇：“我隻是想，你看到我，就總是不開心，這都是我的錯。運氣那麽好能重逢，你說不定哪天就走了，不和你說說話，會很憾。”

“重逢是運氣好？”

十音沒理解：“我不是那意思，你遇到危險我特別擔心。音樂廳後天那一麵，說驚喜是不恰當，但我還是激，好幾天都沒睡好。無論有沒有雲旗這回事，我都想找借口，和你說……很多話。”

這話是肺腑之言了，他總算沒再冷哼。

“究竟想不想家？”梁孟冬又問回來。

“想。”

十音低垂著視線，心頭紛。

家這樣遙遠的地方，早就不見了。

始終在矛盾，真的應該求孟冬收雲旗麽，孟冬留在南照的理由是什麽？

不知他為什麽要回國，既然回了國，又為什麽不留在家裏。S市是經濟文化中心，他不需要跑來這裏發展。

但是，有人在暗複製他的指紋，其他地方真就安全了？更無法保護到……

梁孟冬抬起手肘，輕輕撞了撞了的右臂。

他算是明白了，這家夥現在是驚弓之鳥，他不出手，不要想有進展。

十音偏頭看他：“嗯？”

“除了家，還想什麽？”他的嗓音不那麽冷了。

十音笑著：“想你總在生氣，要怎麽辦。”

他不笑，但從前私下對著，其實經常笑的，紙老虎。

總是的錯，怎麽罵都好……可他不會罵人，最多就是兇，還是紙老虎。

“你說呢？”

梁孟冬抬手，左手的手腕稍稍活幾下，拇指也了，在眼前：“餘十音你看清楚，腱鞘炎在這個位置。”

十音抹抹眼睛：“我知道的。”

“你知道個鬼。”

“我真知道，這是常識。”十音申辯，又關切，“報告上寫得格外嚴重，聽說現在好些了？”

梁孟冬又了下手腕，訕訕收回手：“聽誰說的？”眼睛瞥在窗外，看墨夜裏點點的燈。

“其實是猜的，音樂會強度那麽大，應該是好些了，不然沒法演奏。”

“知道猜，不會自己檢查？”

十音啞然，檢查……

是不是怕他有毒？

梁孟冬七竅生煙，子探去，徑直搶來一隻手，將它覆上自己的左手。

**

十音不知道，梁孟冬幾月不痛的腱鞘炎，經此一役，才是生痛。

手心覆著他，的手，又為他另一隻手所包覆。姿態詭異，十音一不敢，就這麽由他蠻橫。

仿佛不是陪他枯坐在深夜車廂，而是一同坐在時裏，落滿了灰的時。

他是心頭窩著火不想再說；十音心裏飽脹了酸，不敢說話。

沒去看他的眼睛，久久低著腦袋，強忍淚意。怕驚擾這一刻，怕一說話、一抬頭，夢會醒。

過了很久，梁孟冬緩緩鬆開右手，因為剛才過度使力的緣故，十音的手背被得發白，一點一點才回了。

他撥開的袖扣，開了車燈，線黯淡，不過可以看見右臂那道新痕，已經結了痂，很深。

新痕的左側，還有一道舊疤痕，應該過去很多年了，澤褪淺，卻比那道新傷猙獰許多，可以想見傷時的慘烈。他從未見過。

他指頭往那兒輕輕了一下，十音得想要開，手卻被他擒住了。

他要十音將右手墊在他的腕下，又拉了的左手重新覆去。

十音任由擺布，並不敢用勁，隻是輕輕蓋在那一。的手小，雙手都裹著他，也隻能傳遞去極微薄的溫度。

梁孟冬不再冷嘲熱諷，大概這樣算是合了意。

他想捂多久都可以，十音悄悄想。

“了。”梁孟冬半天來了句。

“我也是！”十音抬了頭，噗嗤笑，“小白那個變態，剛才死活不肯吃東西，說要保持材，我看他還是竹竿一樣，簡直不忍卒看……這話你別告訴他。”

被他狠狠兇了一眼，十音又笑：“我帶你吃東西去。不過你要不要先上去洗個澡？煙味、酒味，去酒吧了？”他那麽幹淨的人。

“嫌棄？”

十音無奈：“這個點真沒什麽好東西吃，吃米線還是什麽？你定。”

他仍沒好氣：“人生地不。”

“那我定，”十音鬆開他，開始係安全帶，“有點遠，但很好吃，我常在那兒吃宵夜。”

“今天先別喝酒，你喝太多了，我聞得出來，”十音發車，“腱鞘炎也該忌口吧……”

這話有毒，他冷嗤一聲，左手重新擱去了扶手箱。

十音眼看他，他麵上沉靜正經得很，像是在說“你看著辦”。

重新將手覆去，車廂的呼吸聲勻淨、平和了。

“孟冬，”十音忍笑，“我得開車。”

“隨便。”

這是隨便的意思？

十音隻能改為單手開車。

車是手擋的，不敢開快，換擋的時候，不得不去作檔位，他就神不耐；無須換擋時，的手便一直覆著他的，能相安無事好一會兒。∫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等紅燈時，十音眼看他，路燈映著他麵部的廓，平日的淩厲緩下來。他目視前方，角輕撇，手指忽然穿過的，與十指握。

十音暗自慶幸，這還好是夜裏，要在白天，被相的警撞見這麽開車……

**

吃完米線，本來說帶他去看日出。翡翠湖的晨霧最，特別是淡金朝破霧而出的那一刻，常常過來。

“你一個人來？”他問。

十音說：“不是，從前我對南照不。後來有幾次出任務回城，順道從西城監獄提審人犯過來，路遇這裏，正好快天亮了。雲隊他們要在湖畔休息區煙，我就一人來湖邊。”

湖岸的天才了一，十音臨時接厲鋒電話，品縣造紙廠這邊，這個點居然在大批量進貨。厲鋒很興，說是疑似進貨原料。

十音卻極懷疑，按說周煒落網，他們這邊應該有所收斂才是，怎麽會突然那麽大手筆，一次運幾卡車的原料？

厲鋒是首次暗查此類製毒單位，對他們好多行為都不甚了解，吳狄喝醉睡得，隻能來詢十音。

十音坐在車裏，聽厲鋒講述現場狀況，一一分析。的觀點是，如果對方不是鋌而走險，確有急出貨需求，很大概率就是已經有所覺察。對方突然這樣大張旗鼓，不排除正在同步進行轉移、銷毀證據。

當然，如果真是這樣，更證明對方問題極大。十音判斷，對方很可能還有其他製毒窩點，建議四隊不要擅，免得再次打草驚蛇。

梁孟冬主回避，獨自一人站在晦暗未明的湖邊，很有耐心的樣子。

十音過意不去，一掛斷趕跑去拉他回來。開足暖風，為他著手，連聲說對不起。

重逢後的頭一次約會，酒沒請他喝，喝的冷風。

“對不起什麽？”

“很多事，都很對不起，很抱歉。”

梁孟冬告訴：“這種話以後別說，不聽。”

十音點點頭：“好，那我不說。”

“平時會想我麽？”他耐著子問。

“會。”

“都想些什麽？”

十音突然很想笑，沒聽過這種打破沙鍋的問法，從前也沒有。

抱怨：“我沒準備過，還得剖析心的麽？”

“皮了？還是我問得不夠正式？現說。”

“就想你在哪裏，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嗯，關鍵是吃。”

十音看看他，這還不忘嘲笑：“……還會猜你最近在練什麽曲子，過得開不開心，以及你各種的好。”

他冷冷問：“我還有各種好？”

“特別多。”十音一的汗。

“哪些方麵？”

！！！

“包括且不限於才華橫溢、行事低調、毅力頑強、做事對人都心無旁騖、一諾千金、長得好看、材也特別棒……”十音一邊替他手腕，一邊一項一項，看他還在期待，“風趣幽默、溫善良、浪漫……”

“你在寫征婚啟事？”

“……”十音不敢笑。

“前半是套路，後半你在罵人。”

“沒有，有些是你的藏屬，外人不知道。”

十音想，他會不會問，他那麽好，為什麽還要跑。

梁孟冬沒那麽問，他輕撇，果真沒變。頭，陪的小心都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