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弓依舊拿不走。

孟冬那邊正式麵已另約明晨，十音幹脆陪同那經紀人等待小白。

小白與前年偶遇，此後聯絡不多。前些天他來電，提過近期要來南照，沒想到是為了孟冬的音樂會。

小白的經紀人是個話癆老頭，和十音前年有過一麵之緣，等候的間歇，同隨意吐著槽，還翻出手機視頻讓看：

我家小白又不拉琴，這弓是梁的。你知道梁麽，就是那個梁孟冬。

這家夥這弓當寶貝的，弓三五個月一換，這次說自己有重要事，沒法去，才丟給小白。

細細那麽一舊琴弓，貴得要命，每次一定要換西伯利亞最好的牧馬尾，不能有瑕疵，必須潔白……小白替他跑一趟，連日常存放環境他都有嚴格規定，還非得小白隔天發溫度監控視頻給他。

小白這個好脾氣，對他言聽計從……

十音心一片暖意，現在迫切期待小白落地，好拿出文件救出琴弓。

視頻裏的琴弓，久違了。

謝謝你，孟冬。

**

梁孟冬在電話裏，聽得很清晰。他平時不刷微博，但這個日子，哪位鋼琴家會來南照，他比誰都清楚。

除了那家夥還能是誰？人是他來的。

說起同學關係，高中到大學，梁孟冬和十音當過五年同學。

他與白雲上更近些，同窗歲月逾十年；十音與白雲上其實也更近些，附中的高中時代，他倆是同專業的。

引狼室、勾肩搭背、被放了鴿子，這哪裏算什麽？

其實也沒狼，白雲上充其量算隻小白兔。但餘十音一個大活人，他八年來掘地三尺、魚沉雁杳……

結果你倆一直都有聯係？很好。

作者有話要說：　　孟冬：現在去檢你絕對不會滿意，全部數值表

第17章不眠之夜十七

不眠之夜十七

將近年尾的南照又回了溫，冬夜的風不凜冽，還帶著暖意，連花店都營業到深夜。

酒吧裏，江巖在揮手：“孟冬！這邊！”

626的人，大半認得梁先生，都是年輕人，說幾聲“得罪”，一起坐著喝酒，就不尷尬了。

吳狄親自給他斟了一杯，為之前的怠慢道歉，梁孟冬本來話就不多，一飲而盡。再倒再盡，沒半分扭猶豫，倒讓吳狄很激賞：“梁大師很爺們。”

江巖很意外梁孟冬肯賞，連連點頭稱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兄弟。”

惟獨小鄭直腸子，一旁吶吶說，朋友沒管好，出事了，最後一眼都不來探，一點分不講的？要麽就是慫。

這算是為許西嶺打抱不平的。

梁孟冬看他一眼，還是一副懶怠解釋的神，他端著酒杯，像是總在想其他事。

“那個本不是朋友，你讓人看什麽？”江巖抱不平，去捶邊人的，“我們孟冬就是懶得說，他哪裏慫？你們別當藝家都是小白臉，等雲海回來，我讓他倆過招給你們看，不定誰贏誰輸。”

林鹿眼睜睜看他再捶、再捶，江醫生怎麽占便宜。

眾人皆覺得江巖托大了，不提雲海還好，一提，全隊各自喝悶酒，吳狄又猛灌自己幾杯。

他已經喝多了，忿忿說回頭要好好審審十哥，拋下一隊的人，跑去和個小白臉約會，到底幾個意思。雲隊那裏，打算怎麽代。

林鹿懊悔不疊，說那個人隻是神似，不一定就是餘隊。

江巖卻說不可能，他還能認錯，就是那二貨！

林鹿頭回和梁孟冬共飲，很新奇，又是給他斟酒，又圍著說話。

林鹿酒量不錯，酒過三巡，隻是話變了些。將從前隊裏聚餐拍的合影，展示給孟冬看。

見他目停留在一張黑白特寫，照片裏的人留著利落短發，穿著迷彩服，笑容歡暢，林鹿湊去講解：“這張有點糊，是我從雲隊相冊裏翻拍的，應該是他們轉業前，在邊防的時候。雲隊玩膠片機，這是他自己衝洗的，餘隊的眼睛最了，是不是？可惜我手機裏沒雲隊妹妹和餘隊的合影，那才是雙合璧，翻了。”

又叨叨給梁大師誇讚自家隊長，如何重重義英勇無敵立功無數，又如何溫善良詼諧風趣。

總之餘隊在哪兒都是個傳奇。

聽得江巖“嘖嘖”稱奇：“你說的這人，我怎麽不認識？那貨哪有那麽好，不過就是不要命，外加一筋。”

林鹿發現，梁大師真沒別人說得那麽冷，也並不黑，話雖極，聽得饒有興致，偶爾還會發問。

“餘隊長上過警校？”

“隊長是從前邊防部隊特招的，委培特訓生，特訓生都是破格招收的特殊人才，不是普通渠道來的。餘隊很拚，立功特別多，的警齡，在同級的警司裏，算上轉業前的年份都數短的……”林鹿聊起十音簡曆，忽然意識到紀律，有些不該多言，有些眾所周知的事倒無所謂，“隊長鋼琴彈得特別好，不是一般的好您理解麽，專業水準！餘隊和雲隊的合奏簡直是一絕……”

吳狄早就喝吐，被蔣聰苗輝他們架走了，其他人也陸續散去。剩下的隻有林鹿、江巖和梁孟冬。

江巖發現梁孟冬的這個喝法，實在是過於生猛了。看得出他很習慣這麽喝，完全勸不住，似乎怎麽喝也都還沒過癮。

江巖隻好強烈提議玩骰子，真心話。好悠著點喝。

林鹿第一局勝，平時放得開，當麵卻不好意思八卦男神：“您一直拉小提琴，難道從沒想過放棄？”

江巖“切”一聲，什麽破問題。

梁孟冬說：“我不會做別的。”

聽起來像沒答，其實他算是誠懇。

人生一事不為則太長，為一事又太短。選都選了，怎麽辦？不過是勉力而為。

這大概是一種傻，把偶然當命中注定。

不比某些人，半道跑了路，說過的話碎在空氣裏，假裝沒說過。

到梁孟冬勝了江巖，他問：“小學二年級冬天，我琴盒的死兔子，你放的？”

“是活的！”江巖放聲大笑，“你真記仇。那回我爸不讓我養，我想著你這家夥名字比較冷，人也冷，兔子跟著你可以冬眠，開春我再拿回去。後來想想不放心，當天就回去了！”

到了三年級，梁孟冬考音樂學院附小；江巖小學畢業，江父從S市調任到南照市，江巖轉了學。一晃十七年。

他這一認罪，被梁孟冬眼風一掃，自灌了兩杯。

梁孟冬勝率很高，又到他向林鹿發問。

林鹿有點張，結果他問的是：“你們隊，遇過最危險的任務是什麽？挑不違紀的說。”

江巖又嗤，這倆到底會不會玩真心話？

“不違紀。隊長們都對我很照顧，大案都不肯讓我衝在前。說到最危險，”林鹿刻意將腦袋湊前，好讓聲音得低些，“我知道的應該是兩年多前，省廳毒總隊和毒局的一次聯合行，在邊境搗毀了一支武裝販毒組織。當時我警校剛畢業，隊長也剛到總隊，第一次聽說的名字，因為槍戰了肩傷。”

江巖剛才點了支煙，給梁孟冬也點了一支，揚了揚下，示意他看鄰座。鄰座的人正朝他拋來秋波。

梁孟冬目沒挪一寸，煙灰落在指頭上，燙到了竟沒知覺。

他在等林鹿接著說。

“其實那次還好，雲海提過他倆在邊防那些年，腦袋真是栓在腰帶上的，幾乎每月都要一封書。想想那頻率？”江巖說了會兒，又傷起來，“不說了，現在他倆這兒已經算是二線了，沒那麽危險，不許咒自己。”

這局終於到江巖勝，提問梁孟冬。

“被你倆浪費了多好問題，看哥的。”

剛才，江巖在梁孟冬的專注傾聽和鄰座人的眼波中來回打量。

孟冬今年二十八歲，他倆同年的。

這小子道貌岸然，很顯然在他跟前放不開。跑來聽事跡報告會？裝吧你就。

江巖笑得狡黠：“孟冬，你有幾個朋友？”

梁孟冬將目投在杯中：“你猜。”

“，真心話！”

“沒有。”

他一直以為自己有，今天發現，大概是幻覺。^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

“空窗？”江巖狡黠地笑，“聽清楚問題，曾經的也算。”

林鹿瞪大眼睛，這也行？

梁孟冬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似乎很認真：“我不知道怎麽算。”

“算不清？”江巖有些喝大了，“得瑟了。別急，我幫你慢慢捋。林鹿你等著瞧，你們審訊那套，十音常教我。”

酒吧有些燥熱，梁孟冬本來挽著袖管，這會兒扯扯角，沒理江巖。他鬆開顆襯扣子，仰脖灌酒，結急劇了幾下，量順著脖子掛下來，一杯很快喝盡了。酒量是真的好。

林鹿差點想拍視頻，什麽藝雙絕？

聽見他忽然答：“一個。”

“我怎麽不信。什麽況？”江巖問。

林鹿也不信，怎麽可能。

梁孟冬搖搖篩子，緩緩吐出個煙圈，提醒：“問題超了。”

江巖擼起袖子，搖起骰盅，他不信邪。

江巖果然又勝：“是個什麽樣的妹子？”

林鹿豎著耳朵等，江巖催：“這麽難描述？職業、、模樣、材……”

梁孟冬猛吸一口煙，仿佛要等到那煙氣在五髒六腑裏攻城略地，這才算夠了本：“一個騙子。”

二人皆驚。

江巖酒都驚醒了，問：“在哪兒？”

梁孟冬低頭冷笑，沒有答。

“不會就是你之前說，要在南照找的人？”江巖恍然大悟，“你為才來的！？騙了你多久？”

梁孟冬沒否認，似乎也忘了真心話的問題數量限製，想了會兒答：“十多年。”

“我！你早在幹嘛？”

“找了八年，沒想到人在南照。”梁孟冬按滅那支煙，“想到早問你了。”

“你爸那裏那麽多人……係統你那麽多線，找個人花八年？”

梁孟冬抿：“信不信。”

“要麽是改名換姓，要麽是……檔案涉？”江巖說著，也認為自己的分析太過無厘頭，他真來了興趣，“人家究竟騙你什麽了？”

梁孟冬自我解嘲地笑：“我有什麽？”

“，那還是有不的。”江巖上下打量他，壞笑，“簡直太有了。能騙到你念念不忘，不是一點點手段了，哪路天仙，幾時帶給我看看。我得看看什麽妹子那麽不長眼，騙到你這種死心眼，不看的。給看麽？”

“嗤。”不給你也看了。

江巖舉杯，仔細觀察他。

“你是想要說法，還是要人？說法不難，兄弟幫你。”

梁孟冬很幹脆：“要人。”

江巖：“……”

林鹿靈一閃：“啊，音樂廳那天，那妹子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