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來，還給雲旗。”

“好。”

吳狄若有所思，突然低了聲：“猛海的事，十音，任何人都不能說，甚至……先不要匯報。我們先自己琢磨，雲隊這麽萬一有深意呢，不能讓他白白冒險。”

“你說得對。”十音歉意地笑了：“我……今天累死了。”

“那你歇會兒，我先把梁先生請到會議室。錢政委剛才其實來過電話，我故意沒接，他也給你力了吧？算了，上頭我們得罪不起，還不如賣江巖一個麵子。”

十音還想說什麽，吳狄回笑：“知道你大度。其實我也佩服梁孟冬的，這人雖然不大配合，上倒是有傲骨。每次遇事都很鎮定，不像那些癮君子，趴趴一審抖個篩子。我倒是寧可他沒什麽問題。”

剛才十音長時間沒和吳狄說話，緒都懶得藏。

這會兒還是有點疚，吳狄本就沒察覺的緒。吳狄沒多彎彎繞，單純就是為打抱不平，做法也不違反任何流程規範。

很自責：自己沒本事，遷怒搭檔算什麽？

江巖終於催到了那份指紋報告，送來時發現吳狄獨自坐著，愣愣地對著一把小提琴，像是在琢磨玄機，有點一籌莫展的意思。

十音與苗輝在隔壁會議室，陪梁孟冬梳理他在南照的關係。因為關係太過簡單，苗輝的記錄紙上，隻列了短短幾個人名。

十音著急從江巖手裏接過報告，一邊謝他。把江巖謝愣了，反了吧？

“十音你真好。”江巖在門前說。

十音低頭看報告，快速離開會議室，聲音微弱下去：“應該的。”

“你怎麽了？”江巖覺出的異樣，十音已經走遠了。

江巖想起吳狄說，之前有人送來雲海的琴。

十音的辦公室離會議室不近，拿著報告一個一個字讀，生怕錯什麽信息，讀到一半，耳畔響起琴聲。

寂寂夜裏的辦公室走廊，已經多個月沒有傳出過琴聲了？

區別其實很大。雲隊琴拉得算不錯，他有出的樂，也極度追求純淨音。但這會兒的這幾串音符，它是能欺進人心裏去的。

連續的E大調三連音分解和弦，十音認出來，這是德彪西《阿拉伯風》的第一首，這是從前練習過的鋼琴曲目。

這本就不是一首弦樂曲，落在提琴上，它的換把和變位會過分頻繁，難以把握，若非擁有高超的技藝，本無法再現這個樣子。

是孟冬，他在用雲隊的琴。

那晚音樂廳本無暇細聽，十音發現自己幾乎就要忘記，他的琴聲可以如此人。聽得見那些野草閑花鳥紋樣的廓，它們像是飽含水汽，輕輕漂浮在夜空。

抬起左手，伴著耳畔過的音符，跟隨著空按了幾下，忽生出些時空錯的恍惚。

十音的手指從報告上的指紋圖樣上拂過，猛地頓住了。

停留在展示左手食指比對的頁麵，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

十音從屜裏，迅速找出個東西，狂奔進會議室，拍在會議桌上。

梁孟冬手上的琴弓停下來，靜靜凝視桌麵上，驟然出現的這枚弱音。

什麽意思？嫌他吵？

什麽混蛋聽覺，他明明已經用弱音了，那個琴盒裏就有。

梁孟冬擱下了琴。

江巖愣了一瞬，趕解釋，說孟冬這會兒沒什麽胃口，又不可能換洗休息，他琢磨孟冬唯一想做事無非練琴。江巖本來猶豫要不要讓邱比送來，吳狄沒多想，說巧了正好有琴……

吳狄也有些會錯意，大概以為是景傷：“十音我……”

“四隊今天有人在值班，我怕引他們的人過來。”

十音拍得有些重，其實是因為，被此刻腦海裏的想法激到了。掃了眼梁孟冬，麵上已經有了笑意，“吳狄，你去準備，重新給梁先生做一份指紋取樣。單獨左手取樣，每手指都要做，馬上！”

吳狄與向來默契，立刻起去了。

江巖疑：“你有發現？”

十音直接上手，抓過梁孟冬的左手就翻在桌麵上，鋪平、攤開。

梁孟冬被弄得徹底怔住了，子僵直，手指頭攏了攏。十音無暇多想，搬來盞臺燈，再次撥開他的手指，按住其中兩，示意江巖湊近了往燈下看。

“你看左手的指肚和指尖，看這兒、還有這裏。”十音就這麽劃弄著，簡直當個品那樣、展示。好在的作輕，“江巖，用你的專業判斷，這樣的指尖，正常施力在普通上，能夠獲得完整指紋麽？”

第8章不眠之夜八

不眠之夜八

江巖起先還有迷，十音將梁孟冬左手食指、中指與五名指指尖的上部位置一一點示給他。

三深的陳年老繭，它們像是小提琴家的勳章，年複一年，在那些位置生長、剝落、再生長。

“小指這裏不是繭。”梁孟冬小指是半收攏著的，十音撥開它，“你看，小指的狀態又不同，是磨損，指腹磨損得非常厲害。”

“孟冬左手不可能留下完整指紋，分析報告存在，”江巖猛點頭，他興起來，“十音你太棒了！”

指紋報告中，分析人員將梁孟冬的現場手指取樣與薄取樣兩相比對，得出為同一人指紋的結論，其實也不能說是失誤。

據比對結論，來自兩種取樣的右手指紋完全一致，將左手指紋的兩種取樣比對時，非殘缺部分也完全相符。

薄上呈現出來的指紋，包含多枚左手指紋，它們大多完整、飽滿。然而，參照梁孟冬的指紋狀態，他的左手除了拇指以外的其餘四枚手指，是常年都無法留下任何完整指紋的。

更嚴重的問題來了。薄上的指紋，從哪裏來？

世上有一個和孟冬指紋一模一樣，且完好無損的人？這樣的可能趨近於零。第二種可能：有人修複並偽造了梁孟冬的指紋，嫁禍藏毒。

“機蹊蹺，但至可以證明孟冬的清白！”江巖等得心急，直直奔出去，“吳狄還不來，我去幫忙。”

“我明天就去申請，請求省廳技部門調取你在公安部門登記過的所有曆史指紋，輔證左手指紋殘缺是你的長期狀態。”十音的眸晶亮亮的，在燈下璀璨生輝。

會議室裏隻剩下他們倆，梁孟冬的左手，現在幾乎是被攥著的。因為分析得激，剛才攥得有些。

他看看自己的手，低聲說：“難為你記得。”帶著不屑的笑意。

十音鬆開一些，好容他撤回左手。他卻並沒掙的意思，手指逗留在掌心裏，角勾了勾，“哼”。

他偏開視線，十音心跟著一窒，忘了挪開手。

他左手指尖往那手心裏，像是不經意地劃了劃，繭的糙拂在的手心，有一種久違的。

是那種……不敢記得，怕想起來會落淚的。

那一年。

“梁同學你以後還是用心拉琴，鋼琴就別拿來現世了，你把肖邦彈保衛黃河，肖邦在墳墓裏會哭的。”

那人在反相譏，笑完全不懂肖邦靈魂裏的英雄意：“你把他彈個病癆，他更得哭。”

“這裏的音你表現得真不對，”十音拉過那人的手，要他用左手指頭去的掌下，用心那種，“勢是將發未發的那個勢，彈出來一定要收，意思才對，你一發明明就消減了意境……”

彈了一串，十音停下來，又抱怨：“好啊……你手指頭是砂紙麽，怎麽都是繭，好醜！”

他譏諷：“追到手，原來就是這麽嫌棄的？”

十音雙眼瞪得老大：“追……追到手！你再說一遍？”

他不說話，目鎖著，眼睛似笑非笑。

“我追到了梁孟冬！這怕不是做夢？是梁同學親口宣布的！”十音一勁傻笑，笑得花都要開，又覺得有些太不矜持，低頭撥弄那些繭，“痛不痛啊？”@思@兔@網@

他偏開目，嗤笑：“傻不傻。”

辜負完一個人，再深回憶他。要多矯才能做到？

這些年十音不敢，也深知沒有資格這麽做。

梁孟冬是誰？是中天的明月，也是天邊孤傲的星。是曾經擁有，卻終於失去了的人。

他此刻的指尖幹燥溫暖，並沒有記憶中的那種涼。

十音按捺著沒有表現，其實到的那刻的心跳速度，堪比他初次牽的手，是快要躍出腔那種。

盡管時過境遷，什麽速度都不該有。

悄悄收回了手，吳狄和江巖的腳步近門前了。

江巖去技科，督促他們擬了個簡明扼要的複檢報告，十音有了拍板放人的依據。

但這不代表孟冬就完全恢複了人自由。江巖連夜聯絡省廳的指紋專家，還得大半夜的把人吵起來，祈求白天能得到一個專家討論結果，進一步證明違品包裝上的指紋不是孟冬的。

江巖還得留在市局等待回複，十音負責送人回酒店。梁孟冬上車時對江巖道了聲謝，被江巖數落見外，又說：“要謝，你該謝一個素未謀麵的人……就是那把琴的主人，一個自己都不在場，還能在冥冥之中帶給十音辦案靈的男人。”

十音笑罵：“冥冥之中……他又沒死，你這麽咒他就不怕被他吊打？”

今夜，也特別激雲隊，要不是他的琴，說不定到現在還全無頭緒。

“今天怎麽了，說起他，一張臉花都開了。”江巖嘲笑。

雲隊那邊終於有了這麽丁點線索，十音和吳狄都開心的。可他倆約定了不說，又不好解釋，十音隻能繼續回之以笑，笑得春暖花開。

可這笑落在旁人的眼裏，又是另外一層含義了。

江巖手機響了，給揮揮手，示意他們先走。

路上梁孟冬麵不好，十音猜測他是累極了。

想說幾句放鬆氣氛的話，又怕說什麽都太過輕飄飄了。對原本就無辜的人，洗嫌疑沒什麽值得慶幸，詭異的危險依舊沒有消除，才真正令人骨悚然。

難道告訴孟冬，說會保護他？當然會這麽做，不惜一切。

但不能說出來，他會嘲笑。

孟冬略帶譏誚的角很迷人。但一想到，讓他在那間散著味的審訊室裏坐了大半夜，哪還有臉說。

半路十音接了個電話，仍是車載免提接聽。

對方張口就是：“十音！”

這個聲音不算悉，反應了好一瞬，居然是邱比。邱比來問孟冬況，聽說他們就在路上，厚著麵皮要求十音去接自己，他正在孟冬的公寓取東西，說冬夜淩晨約車等車很苦。完了又是一陣謝。

車往公寓方向開，梁孟冬忽問：“你們那麽？”

十音沒多說：“還好，是江巖介紹的。”

邱比推著個小號行李箱，對著車窗裏的人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