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出了飯店的門，四人兵分兩路。

尤念帶著陸清澤往自己INI的方向走。

一路無言。

到了目的地，陸清澤很自覺地坐進了駕駛位。

“我來開，你喝了果酒。”

尤念怔了下，跟著坐進了副駕駛。

扣好安全帶，朝旁邊的人看過去。

陸清澤長手長腳的，車子空間頓時顯得了起來。

他不甚在意，練地倒車，往兩人區的方向開。

白皙的手掌著黑方向盤，五指修長，骨節清晰，銀腕表在黑暗中泛著澤。

尤念盯著他行雲流水的作發了會兒呆，終於想到了個話題打破沉默：“要導航嗎？”

這裏離區遠，也是導航過來的。

“不用，我認識路。”

尤念“哦”了一聲，目轉向窗外。

夜中，街道霓虹耀眼，路人行匆匆。

離了高川的科打諢，兩人之間的氣氛就沉默下來。

陸清澤不聲地看了眼旁邊放空的人。

一墨綠的大，襯得在外麵的皮越發白膩，茂的棕卷發長至口，側臉線條致，鼻尖微翹，紅潤，再往下，是修長的脖頸。

上淡淡的香水味在整個車廂蔓延開。

陸清澤收回目，慢條斯理地出聲：“劇組元旦放假嗎？”

尤念轉過臉，和他在後視鏡對視了一眼。

“不放假。但是我要回平城一趟。”

尤念眼睛帶了笑意，“回新中演講，順便做新書簽售。”

尤念的新書《漫長的時》是一本講述男主角雙向暗的校園。現在也算是有名氣的作家了，很高中生群的歡迎。

前一段時間學校的老師聯係自己，想讓回學校給學弟學妹們做個演講。

尤念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想順便回去看自己的老師。的語文老師李老師，可以算是自己的恩師了。

陸清澤聞言，眼神逐漸和下來，“那很好。”

氣氛似乎變得融洽起來。

尤念將頭發到耳後，回想起來也忍不住歎：“是不是很驚訝？我一個被老師當反麵教材的人居然要回學校演講了。”

尤念並不是一個傳統的好學生，本長得就很惹眼，還大張旗鼓地追陸清澤，將學神拉早的漩渦。把班主任氣得不行。好在後來兩人的績沒有下，老師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陸清澤也想起了兩人的高中時，角彎起一個弧度：“你考上了A大，很優秀。”

“那都是你的功勞——”尤念止住了話頭。

按照的高中績是考不上A大的。除了語文優秀，其他科目都一般般。但後來全國作文競賽拿了一等獎，李老師便推薦去參加了A大的自主招生考試。

也許是的狗屎運真的很好，考試竟然通過了。按照當時A大自主招生的政策，隻要高考分數能達到本一線就可以被錄取。

自主招生通過後，尤念幾乎是被陸清澤一手帶進了A大。隻是的分數夠不上中文係，被調劑到了曆史係。

陸清澤也想到了自己輔導尤念功課的那段時，角微微翹起又很快落下。

那段時間，他得尤念有些了。

他害怕尤念考不上一本線去不了A大，對功課抓得很嚴格。

可尤念隨慣了，哪裏得了他的迫。

有一次，又一次心不在焉，他忍不住了，訓責本就沒有想好好考A大。

尤念氣得當場就走了，放學也沒有等他。

第二清晨，他在兩人平時相約的路口等了好久也不見尤念，心中悵然。

想肯定是生了氣不願再和自己一起上學了。

當時兩人一個文科一個理科，並不在一個班。

他到學校後，特意從尤念班級經過，並沒有看到尤念的人。

一直到早自習過了一半，他才從窗戶看到走廊上的尤念正慢吞吞地往自己班級走。

早自習一結束，他就迫不及待地去尤念的班級找，想和道歉。

走到的班級門口，他一眼看到平時神采奕奕的正神不佳地趴在桌子上，哈欠連。

尤念的同桌率先看到了他，了尤念的胳膊。

尤念抬頭，站起來朝門口走。

他看著尤念一路氣鼓鼓的樣子，幾乎以為要來和自己分手。

到了跟前，生撅起瞪他，半委屈半抱怨：“我昨背書一直背到1點，困死了！”

他的眼睛一熱，差點忍不住當眾抱住安。

是他太著急了。

他聲音低低地道歉：“對不起。”

“我隻是很想和你在一起。”他輕聲解釋，也不知道聽懂沒有。

陸清澤早就知道，自己的大學生活不會輕鬆。因為家庭的原因，他必須要比別人更加努力才行。

他想要出人頭地，想給一個好的未來保障，這些都決定了他的生活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是辛苦的。

可尤念呢？

的人生沒有煩惱，也沒心沒肺慣了。

如果兩人不在一個大學，見麵的時間會變得更。

依照尤念的格，這種況下十有八九會和自己提分手。

可他不了這個。

陸清澤的手指不自覺握了方向盤，“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不用謝我。”

尤念心很好地繼續敘舊：“你後來還有回過新中嗎？現在學校門口不準擺攤了……”

話題就這麽不知不覺中地打開了。

陸清澤一路開車進了區的地下車庫，停在尤念的車位。

“好了，你上去吧。我自己走回去。”他解開安全帶就要下車。

“等下。”尤念住他。

陸清澤的作一頓，轉頭，灼灼目盯住。

尤念握拳頭，大膽地和他對視：“要……上去坐坐嗎？”

5歲的尤念，顯然比十幾歲的得多。

神真，坦純，偏又帶著嫵人。

車裏昏黃的燈朦朧，將氣氛渲染得越發曖昧。

夜黑風高，孤男寡。

方寸之地，分寸難握。

陸清澤的目從妖豔的狐貍眼下到在外麵的左耳。

巧瑩潤，白似雪。

那裏有顆很的痣，他的曾迷地覆上去無數次。

陸清澤的眼一沉。

他知道，他現在很危險。

給的太大，如最香醇的瓊漿玉。

可隻要他這個酒鬼貪杯，那就了毒酒，會讓他萬劫不複。

你忘了自己五年前是怎麽過來的嗎？！

心裏有個聲音重重反問。

“不了。”他繃了線，語氣僵。

尤念頓了頓，輕聲問：“你現在是不是很討厭我？”

當年是自己提的分手，他是不是到現在還很介意被甩這件事，不想和發生任何的牽扯？

陸清澤平靜地搖頭，聲音略低：“不討厭。”

他隻是在克製，抑自己的心魔。

他已經不是那個貧窮又無奈的大學生了。

再敢靠過來，他不可能像五年前那樣，對的分手“好”。

尤念鬆了口氣，傾緩緩靠近駕駛座上的男人，琥珀般的眸子眨了眨，語調暗昧。

“那如果我我想和你接吻，你會覺得我有病嗎？”

話音剛落，車氛圍猛地凝滯起來。

的睫卷翹，眼神無辜又魅，上的香味襲來，夾雜著果酒的甘甜。

陸清澤的眼神暗沉，頰邊抖了下，脖子上暴起的青筋和急促的呼吸都在暗示——他正在強烈地忍耐著什麽。

他的拳頭握起又散開，幾乎是用惡狠狠的目在盯著尤念。

仿佛下一秒，他就會跑出一個野。

尤念的心劇烈地了下，咽了下口水，正要開口算了。

“——不會。”陸清澤深呼吸了一口氣，將自己強烈到快要發的個人緒重重按捺下去。

在尤念開口前沉沉拒絕：“但我不會同意。”

陸清澤的膛微微起伏著，氣息不穩。

他太了解尤念了。

——是見起意。

——他卻是深種。

“尤念，別招惹我。”

“我已經不是十六歲時的我了。”

離開前，陸清澤丟下兩句話。

*

尤念坐在車裏，看著陸清澤高大的影消失在車庫的盡頭。

一向拔沉穩的姿，這次卻連背影都著一焦躁。

尤念心裏也煩躁起來。第一次被拒絕地這麽徹底。

剛剛有一秒，甚至懷疑陸清澤要掐上自己的脖子。

從包裏翻出煙和打火機，打開車窗，練地點燃香煙。

細細一支煙含在雙，一吸一吐間，猩紅火明明滅滅，煙霧繚繞，將的麵容也氤氳地模糊。

兩人分手時的場景重現腦海。

在一起五年，那是第一次看到陸清澤緒失控。

那的他紅著一雙眼，低低的聲音裏有哀求：“念念，不分手好不好？”

父母和陸母的臉番在尤念的腦海中出現，0歲的還太年輕，解決問題的方式也簡單暴。

在麻煩和力接二連三找過來時，隻想快速結束這樣的憋屈。

那日的蟬鳴刺耳，他們站在陸家長安巷的路口，巷路兩旁的梧桐開得極盛，繁複的枝丫樹葉落錯，擋住了烈日驕。

穿著一白，鐵了心要分手。

陸清澤在的強勢下沉默了很久，啞著聲音了聲“好”。

尤念得到了答案，轉就走。

伴隨著一路聒噪的蟬聲，轟轟烈烈的初徹底宣告結束了。

在一起的五年裏，陸清澤對好得沒話，可兩人之間第一次親的事全部都是尤念主。

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接吻、甚至第一次生命大和諧。

尤念有時候恍惚會覺得，陸清澤不是在對“尤念”好，而是在對“陸清澤的朋友”好。

這個人可能是尤念，也可能是趙念、孫念，或是任何“陸清澤朋友”的人。

上了大學後，陸清澤甚至比高中還要忙上許多。

他有做不完的實驗，寫不完的報告，一個接一個的比賽。

分手前的那個學期，兩人更是連約會都寥寥。

人還是朋友，有什麽區別嗎？

既然這段是由自己死纏爛打開始的，那也由結束吧。

放他自由，讓他自己選擇喜歡的生。

為了表達自己堅定的立場，尤念刪除了陸清澤所有的聯係方式。

不是沒有想過分手對陸清澤的傷害，可每次一有這個念頭，就會想：也許陸清澤並沒有那麽喜歡自己，他隻是習慣了自己的存在而已。

尤念的人生信條：可能會喜歡很多人，但永遠最自己。

後來大三開學，一直沒在A大遇到過陸清澤。

再次看到他的名字，是在學校網公布的赴換生名單裏。

尤念知道，陸清澤一直想做最好的芯片。而大學那會兒，國的芯片設計在世界遙遙領先。

知道他還在沿著自己的康莊大道往下走，真的為他開心，同時也暗暗鬆了口氣。

陸清澤的目標是星辰大海，若為一個渣留在國實在不值。

*

靜靜地完一支煙，回憶也結束了。

陸清澤大概真的很恨自己。

以為過了五年，這些都過去了。

原來沒有。

尤念自嘲一笑，拎包下車。

走進電梯，按下自己的樓層，退到一邊。

一樓上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見到電梯裏的，眼底閃過一抹驚豔。

上升中途，男人將電梯門當了鏡子，幾次從裏麵看尤念。

尤念本來就心不佳，眉目一冷，一個眼神掃過去，雙手抱，神不善。

男人頓覺失態，老實站好，眼睛不再瞟。

回到自己不到60平的單公寓，尤念踢掉高跟鞋，徑直去了浴室。

洗好澡出來，導演在微信群裏尤念一起討論明劇本。

工作結束，已是淩晨時分。

區的住宅樓一片漆黑，遠方市中心的寫字樓卻是燈火通明，隔了幾條馬路的商業街閃著五彩霓虹。

大城市的夜晚，總是這樣多姿多彩。

城市慷慨亮整夜，如同年不懼歲月長。

一轉眼，已經十個四季回。

*

第二，尤念被鬧鍾吵醒。

“比金堅姐妹花”的群裏已經了好多條消息。

賀纓：【重溫舊夢的覺怎麽樣？是不是幹柴烈火、激四？】

薛：【念念可能還沒起床呢】

賀纓：【這麽瘋狂嗎】

後麵跟了幾個猥瑣的表包。

不好意思，真是讓你們失了呢。

尤念沒有回答，用更改的群名給了兩人答案。

——“姐妹一生一起走，誰想男人誰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