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是多年前我寄居在兗州徐家時，路過我那便宜舅父的臥房後窗時聽到的，當時我隻是聽舅父和他那填房說，我那兄弟的母親是皇後的親妹，隻因得罪了皇後被家族所嫌，便著急忙慌地將隨便找個人家下嫁了。”

“其他的，我便不清楚了。至於那個信，我本不知道那是何，後來我看我那兄弟十分寶貝，他初來那日還說過自己隻帶了兩裳和一個母親留下的，我見到那塊玉時，便猜測和他母親的份有關，其實，我也是不大確定的……”

貴公子睨著他淡笑，隨後給他丟了一串錢，讓他守好自己的，莫要將此事出去，便施施然地離開了，也沒留下個姓名字號。

許誌在雅間中坐了會兒後，揣著那串錢莫名其妙地下了酒樓。結果剛出門，就被衙門的兩個捕快給捉了，給他安的罪名是欠債不還，還要押他吃幾日牢飯。

他在牢房裏喊了兩日冤，結果沒等到他托牢頭捎信的相好，卻等來了那位差點將他死的表兄弟。

也是這位自己曾經揚言若得罪了兵油子自己不會去贖他的表兄弟，使了錢將他領了出去。

徐行儼仍舊住在寬政坊許誌家裏那間柴房裏，沒再問他要信，也沒問他為何下了牢房。兩下相安無事，卻是讓許誌一直惴惴不安，平日裏多是躲著他走。

……

徐行儼從得知玉佩被許誌拿出去見人那一刻始，便知道自己曾經做出的計劃行不通了，尤其在得知那塊玉最終落到了方墨軒手中之後。

到了方墨軒手裏的東西，距離被裴菀見到也就不遠了。作出這個判斷時，他沒有太多緒波，大概經歷太多，此生於他已經掀不起太多波瀾。

最終從方墨軒手裏將那塊玉拿回，是用一場馬球換來的。

塵土飛揚球場上年郎君們依舊在馬上馳騁，夾著馬腹彎下腰，揚起球桿一桿子下去，便將潑過桐油夯實了的地麵劃出了一道淺坑。

球場之外，徐行儼接過旁邊侍從遞過來的汗巾，慢吞吞地著臉和雙手沾染的塵土。

方墨軒從背後跳上來，一把攬住他的肩頭哈哈大笑道：“我果然沒看錯，徐兄你當真是深藏不！說說看，你這一本事師從何？”

“不過是跟著一位鏢頭師父隨意學了兩招。”

徐行儼角略帶笑意，漫不經心地擡頭，就看到裴莞朝這邊走過來，旁邊跟著謝瑤。

裴莞路過之，紛紛有穿著馬球隊服的年郎君們湊上去向行禮問好。

方墨軒顯然也已經看到，他拍了拍徐行儼肩頭，突然低聲問，“徐兄可有婚約？”

徐行儼斜他一眼，“不曾。”

“你覺得謝小娘子如何？”

徐行儼噎了一下，看向逐漸走近的謝瑤，沒有回答。

方墨軒對徐行儼的異樣毫無察覺，嘆息一聲，接著道：“我上個月及冠，我父親便張羅著為我相看子。你應該也聽說過我家底細，前些年過得戰戰兢兢的，跟朝臣走不多，對門楣相當的人家了解不夠，但我父親向來佩服謝尚書的明磊落，便覺其郎也必然品良好……”

“某卻覺得謝小娘子並非良配。”

這回到方墨軒詫異了，他楞楞地看著徐行儼，問，“此話怎講？”

“小伯爺難道沒聽裴舍人說過東市朝樓下之事？”

方墨軒不以為然，“你是說朝樓上聯詩之事嗎？我卻覺得那是雅事。”

“某是指贈花之事。”

方墨軒不明所以，“贈花？什麽贈花？”

徐行儼看向他，默了片刻才說：“謝小娘子輸了裴舍人一句詩，便折了花下樓送人，不巧，徐某當時在樓下，有幸得了那枝花。”

方墨軒眨了眨眼，一時沒反應過來。

徐行儼補充一句，“便是你心中所想那般。”

第十七章

方墨軒回過神來，“嘿”了一聲，一把拍在他的肩頭，“徐兄這是何意？你知道我心裏想了何事？”

其實話說完後，徐行儼心中便覺異樣，他本意，不該如此……

裴菀已經走近，問了輸贏，聽到方墨軒說己方贏了十四球且全是徐兄功勞時，詫異地往徐行儼上瞥了一眼。

他們平日比賽打的多是“長賽製”，哪一方先得二十籌，哪隊就算贏。能贏十四球，幾乎是讓對手毫無招架之力。

男人間的友一向來得莫名，或許不打不相識，或許就如這般因為一起打了場馬球就有了過命般的。

眼下方墨軒對徐行儼十分佩服，儼然已經將他當了兄弟。

他見裴菀眼神不善，忙上前一步擋在兄弟麵前，問裴菀：“裴舍人向來是大忙人，今日怎麽有空來此？那日若不是對我有事相求，恐怕還不肯出宮。我不如謝小娘子麵子大，竟能勞您在朝樓上聯詩。我可是聽說當日你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氣兒都不，一旁捉筆的兩個小廝筆走遊蛇，卻依舊跟不上兩位的生花燦口，是不是後麵還有個賭註什麽的，怎麽沒聽你說……”

方墨軒說到這裏，到旁邊徐行儼瞟了他一眼，他的氣息立馬就弱了。

方墨軒和徐行儼的相識，始於數日前西市北曲那片三教九流的聚集之地。

那日方墨軒易服混在賭坊中賭錢，從一個小混混趙小六手裏贏了一塊玉，他拿到那塊玉時隻覺得手溫潤，水上乘，這麽好的東西被這不識貨的小子拿出來賭，八是坑蒙拐騙到手的。

他拎著玉出了賭坊後，對著日頭看。玉佩呈橢圓形，白，其上雕了一朵雍容華貴的牡丹，下麵紅繩打了個奇怪的絡子，那形狀有幾分眼，卻一時沒想起來在哪兒見過，再墜以流蘇，看著頗致。

當今聖上在閨閣之中便酷牡丹，坐上皇後寶座之後，牡丹花盛行天下，所以這般形態的玉佩並不見。他翻過背麵，發現上麵用文刻了兩個篆小字，他對著太辨別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來是“雅倩”二字。

他正嘀咕著，這兩個字有些耳，可還沒等他想明白，竟然在這天化日之下當街就被人搶了。

他看著那個撒歡跑的小賊，空著手楞了楞，隨即氣急敗壞地追了半條街。

後來他實在跑不，捂著肚子正想放棄，就看到一位郎君半路裏殺出來，一個掃堂踢了那個小賊個狗吃屎。隨即抓住那人的腦袋猛地按在地上，那重重的一聲“咚”聽得方墨軒腦門生疼。

捉賊的便是明白被許誌騙了之後，循著他平日的去向找來賭坊的徐行儼。

當時方墨軒看準時機，三兩步跑上去，從小賊手裏拽出了那塊玉。

可他還沒來得及歡喜，剛做了英雄的徐行儼就要轉做強盜，手問他要玉。

方墨軒年心，本跳，喜好朋友。本來見此人手不凡，還想結一番，若這人不出聲，不定他還會主給了。沒想到這人上來就直接問他要玉，他自然是不給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後來又經過一番波折才明白是場誤會，這玉就是被許誌走賭了的那個信。

但那時方墨軒已經賴上了徐行儼，而且得知他是來投親的，如今雖有本事卻仍是白，便暗暗打定主意要為他找個好出路，引薦給裴菀，定要他第二日去了玉樓春之後再還他玉。

於是，便牽扯出後麵的一番波折。

而這些方墨軒自然不知道，他隻是單純地覺得徐行儼此人年紀雖輕卻沈著鎮定，又有一本事，以後定能大事。

又兼徐行儼上有種讓人不由自主信服的氣勢，不知不覺間便以其為兄長。所以此時徐行儼不過一瞥，他就有些慫了。

裴菀挑眉問他：“聽我說什麽？”

方墨軒幹笑兩聲，“沒什麽，舍人要不要來賽一場？行令我不如你，打球我還是在行的。”

他本是虛讓兩句，沒想到裴菀直接就應了，甚至代了後跟著的一個小廝，讓他去球場外停著的馬車上拿兩副球桿過來。

方墨軒瞪著眼睛，“你當真要打？”

裴菀嗤笑，“行令你不行，打球你又要怕？這些年你的日子都餵狗了？”

方墨軒嘁了一聲，“我才不是怕你，”他看向一旁一直在神遊方外的謝瑤，“謝小娘子可能上場？”

裴莞接話，“你可別小瞧了阿瑤的小板，的馬上功夫可不一定比你差。”

方墨軒驚異地看了看謝瑤，便對徐行儼道：“徐兄，咱們可不能輸給兩個小娘子，你可不準怯場不上了啊！”

徐行儼還不及回答，裴莞已經搶先道：“徐兄自然是要上的，我和謝瑤一隊，你和徐兄一隊，再各找兩人組隊，子力畢竟不如男子，不讓你們占便宜，今日我們便不采用‘長賽製’，隻打十籌，先得先贏，如何？”

“就照你說的辦！我去將李家兄弟來，順便再找兩個好手，你們在這裏等著！”

方墨軒興致很高，說話間便跑遠了，邊跑邊笑著跟邊路過的球友們打招呼。

徐行儼隻覺得邊一陣風刮過，角了，最終什麽也沒說出來。大概有種明明一句話沒說，卻平白被人出賣了的錯覺。

裴莞看向旁邊站著一直默不吭聲的謝瑤，“怎麽？今日怎麽興致不高，你若神不濟不想上，就在旁邊看看好了，我們也隻是鬧著玩兒。”

馬球風靡大周，不止男兒喜歡，就連京城貴婦們來了興致也喜歡上馬打兩桿。此馬球場位於城東敬善坊，是府專門為貴族和朝們辟出的場所，平時會挑選優質馬種球場，再配人員專門看管飼養。是以這球場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的，如今在這場地上馳騁之人非富即貴。

馬球場占地極大，用低矮柵欄分開圍出多個場地，每個場地周長約六百步，四周均豎了五六的彩旗，長風揚起，獵獵作響。各個場地馬蹄翻飛，塵土飛揚，球場相連，一眼看不到盡頭。

謝瑤從穿過球場柵欄開始，就有些心不在焉，漫不經心地看著隔壁球場的年們揮灑汗水。準確地說，是從看到徐行儼之後。今日裴莞約出門打球，事先並不知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