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能跟裴舍人一起堵了東市半條街的，怎能不稱才？”

謝瑤無言以對，裴莞及時接過話，笑著說：“行了，若再調侃，今日該後悔跟我出門了，宴席可擺好了？人請到了嗎？”

方墨軒哼了一聲：“難得能讓裴舍人托付，小的還能不盡心盡力辦好？一切都妥帖了，你且放心，隻是我怕隻請他一人那人會多心，就多拉了幾位一起來……對了，我前兩日剛結識了一位兄臺，當真是位能人，可惜他無意於場，隻想回鄉下種田。”

他說著搖了搖頭，表很是惋惜，“不過他想從我這裏討個東西，就被我順手給坑來了，你若想替陛下延攬人才，這可是個機會。”

裴莞跟著他進了最近一座雕花閣樓，笑罵：“你可真是夠混賬的。”

方墨軒在樓梯上扶著欄桿倒退著走，晃著折扇笑答：“以類聚，人以群分罷了。”

謝瑤跟在兩人後聽他倆閑扯，掰著指頭數著京中的貴人，走上樓梯時終於想起來哪家姓方了。

說起來裴菀和方墨軒還是表親關係，十幾年前裴菀的祖父得罪還是皇後的當今聖上，全家獲罪，男子或砍頭或流放，子沒賤籍，那時裴菀還在繈褓之中。

跟著母親在掖庭長大，識字讀書，看盡冷暖，終因契機被帝發現才華，收在邊做事。

方家是裴菀舅家，當年在裴家獲罪之後大門閉，不發一言，最終顧全須尾，躲過一劫。

那時方家家主、裴菀舅父已經承襲靖南伯爵位，任史臺要職，但在那件禍事之後，方家就逐漸淡化至眾人視線之外，默默地吃著皇糧，不招閑惹事，悶聲不吭了許多年。沒想到時隔這麽久之後，方家終於有人出來活了。

按說當年方家的所作所為，裴菀該記恨他們的，不想如今竟然又開始維係舊了，而且看樣子裴菀和方家關係還很是不錯。

二樓整層是一間開闊大堂，周圍約四百步，中間放了長桌，此刻已經坐了七八個男子，無不是著綾羅綢緞，佩玉握扇，每人前坐了位樓中子相陪，並無什麽□□場麵，都安坐其位喝茶聊天。

大堂四麵窗子大開，雕梁玉柱，幔帳肆散。

再往裏側是臺，臺上有人，但隔了道翡翠珠簾，影影綽綽看不清楚。

堂中眾人看到裴莞和方墨軒進來，紛紛起行禮，兩人回禮，便又一起坐了。

在座男有幾位有些好奇地將目落在同來的謝瑤上，但今日謝瑤這服穿著雌雄莫辯，平日裏也不常見外男，是以也沒人認出。

且裴莞並沒有要介紹的意思，方墨軒也很識趣地沒去口。其餘人見狀，也並沒有再開口詢問。

謝瑤其實有些懷疑今日裴莞自己同來的用意，裴莞為陛下近臣，在宮與場之中浸多年，所做之事不可能沒有深意。

況且方才方墨軒話裏話外的意思，應是在幫裴莞辦事，平日出門並不多，將在座的幾位都仔細打量了，卻都是生麵孔，也沒能看出來主要邀請的是哪一位。

又往不遠臺上看了看，那人仍舊靠著欄桿而立，背對室，一不，不知在看些什麽。

幾人說話間，有人擡高了音調道：“喲，舒娘終於肯麵了，竟比裴舍人架子還大呢！”

謝瑤擡頭看去，見一個十□□歲的子分簾而，穿一素襦，手纏披帛，挽墜馬髻，斜一支金步搖，裝扮並非如何奢華隆重，容貌也並非讓人一眼驚艷。

在座男子們卻都有些坐不住了，眼地看著那位舒娘，都想讓佳人離自己近一些。

舒娘逶迤而來，一路笑著走到眾人跟前，隻隨意行了個禮，也不等招呼，就自行在一落座，笑著對裴莞說：“方才在一貴客不好，怠慢舍人了，還勿見怪。”見裴莞隨意擺手，便開始招呼大家，“諸位這茶也吃得不了，來此不行令，卻有什麽意思？”

方墨軒在手心敲著扇子接過話，“行啊，隻是如今裴舍人在此，若也來行令，人人甘拜下風，就當真玩不起來，沒什麽意思了。”

裴莞笑道：“我今日不行令，改做明府，舒娘依舊作都知，在座人多，玩起來有意思。”說著，又扭頭問謝瑤，“阿瑤是想行令還是掌牌？”

謝瑤聞言連連擺手：“這幾日我被拘在家裏天天寫詩作賦，無病□□，再作就要吐了，這令我就不行了，諸位請便，不必管我。”再說，進這裏主要是找人的，可沒工夫陪人作詩，萬一哪位認出了，再一通“京城第一才”的，當真要死了。

說著，就離了位置起，準備去臺上瞧一瞧那位是何方神聖。

隻是還不等站起，方墨軒已經朝著臺喊道：“窗外是有人嗎？徐兄看了這麽久，竟還沒看夠？”

斜對麵一個年輕男子道：“這位兄臺也當真冷淡，方才過去招呼，我說十句，他竟然就對我說了三個字。”

有人奇道：“哪三個字？”

“聽不懂。”

其餘人哄堂大笑，臺上人終於了，一隻手掀開珠簾，筆直的腰微彎，就進來了。

其實從方才方墨軒徐兄時，謝瑤心中就打了個突，如今見當真是徐行儼，心中竟說不出是驚喜還是詫異。

裴莞顯然也已經認出來，在謝瑤旁邊“咦”了一聲，道：“當真是巧了，我正要找他，他就送上門了。”

謝瑤心中咯噔一下，看向裴莞：“他是犯了什麽事兒了？”

第十二章

徐行儼掀開珠簾，迎麵撞上謝瑤的視線，腳下微頓，隨後又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往前行了兩步。

裴莞說了那句話後以手支頤，並未理會謝瑤，端了案上一杯酒水抿了一口，隻看了裴行儼一眼，就垂了眸子盯著麵前一碟桂花糯米糕，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徐行儼對著方墨軒抱了抱拳，目不斜視地道:“徐某是人，對詩詞歌賦一竅不通，就不來摻和了，而且小伯爺今日大概也不出空拿出徐某想要的東西來，我看還是改日再拜訪的好。”

謝瑤看了眼裴莞，依舊一聲不吭。

方墨軒指尖在案麵上點了點，見裴莞沒什麽反應，估著大概是沒什麽興趣，便慢吞吞地站起來回了禮，笑地道:“徐兄年英才，男兒，方某敬佩非常，我們這些酸腐喜好無病.，徐兄自然是看不進眼裏的，而且今日徐兄想要的那我當真是沒帶在上，也不必徐兄親自上門，你這個朋友我是定了，改日我約你打馬球，東西也定親手奉上。”

“不敢勞……”

“我想起來了，你……是你！”

徐行儼話未說完，坐在謝瑤對麵的那個青年突然麵激，指著徐行儼，語無倫次，“你是那個，那個……那日你去見趙將軍時我也在場，後來竟當真如您所言有人叛，城出了，郎君當真料事如神啊！還好及時發現，否則當真是大事不妙了！怪不得方才我覺得你眼……”

那人這一番話說得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前言不搭後語的，也不知道說的到底是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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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行儼並沒有扭頭去看那人，隻是語氣微頓，語氣平淡：“郎君怕是認錯人了，我並不認識什麽趙將軍還是周將軍的。”

“我怎麽會認錯呢？”那人急了，站起來道，“就是廬王叛的前一日，你……”

“咳咳咳——”裴莞一口酒飲下，突然嗆得雙眼泛紅，正好斷了那人後麵要說的話。

方墨軒哎喲一聲，忙倒了一杯水遞過來，擡高了聲音說：“怎麽了怎麽了？怎麽這麽不小心？一口淡酒竟然也能被嗆到，也是服了你了，趕快喝口白水順一順，”又推過來一碟糕點，“再吃口糕點驚！”

舒娘原本正在一旁準備行令的工，用一個托盤盛了令簽、骰子、小旗、酒椓等，正準備往長案上端，見狀腳下微頓，隨後將手中托盤放了回去，隨手端過旁邊在小爐子上煮得咕嘟咕嘟沸騰的茶壺，來給裴莞倒茶。

但卻偏不走到裴莞旁，卻是到那正激不已的青年旁邊，隔著桌子抻手來倒，且`前微，正好湊到那年輕男子臉前。

年輕男子正兀自激，不料佳人突至，隻覺一素雅淡香撲麵而來，垂目就看到微鼓的兩團已經湊到臉前，腦中轟然作響，突然就忘了自己要說什麽了。

但不管如何，可以接近一直夢寐以求的佳人，他自然不肯放過這樣一個可以獻殷勤的好機會，急忙站起來結結地要接過舒娘手裏的茶壺。

不料舒娘手一抖，壺中滾水正好濺出兩滴，落在雪白皓腕上，凝脂如玉的雪當即紅了兩片。

舒娘還沒出聲，那青年已經驚出聲：“舒娘當心！哎呀，傷到了，這可如何是好？可有燙傷藥？快快找來，是否還要先用冷水冰一冰？可會留疤？怎麽如此不小心？”說著就去接那隻茶壺。

方墨軒也趁機跟著大驚小怪地呼道：“舒娘的這隻纖纖素手可是要寫詩捉令的，可千萬不能有事，永之快別傻楞著了，趕帶舒娘去敷藥！”

永之是那年輕男子的名。

舒娘鬆了手，笑道：“小傷，不疼，隻是擾了諸位雅興，我令簽已經備好，玉娘先陪貴人們玩兒，我去去就來。”

其他人也被這突然的一驚一乍弄得發懵，忙說：“舒娘趕快去吧，留疤就不好了。”

舒娘對著眾人福了福，又看向那個永之，笑意妍妍：“藥膏就在我的臥房，勞煩柳郎陪舒娘走一趟了。”

聽到臥房二字，柳永之的骨頭早已了，忙說：“哪有勞煩，能陪伴佳人左右該是某的榮幸。”

謝瑤一直握著茶盞冷眼旁觀。

徐行儼站在一旁置事外，事不關己，仿佛隻是在等方墨軒忙完了再告辭。

可謝瑤知道，事一定不是這樣，永安寺事件當晚，就在懷疑。方才那人口而出、沒頭沒尾的兩句話，再加上柳永之這個名字，一下子就將一直沒想明白的事給穿在了一起，一個驚人真相呼之出。

微微咬，盯著徐行儼，但他卻仿佛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