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娘趕先穿了裳，一會兒要有大事發生，當心保重自己。”

盧氏瞪著眼睛不明所以，謝瑤卻沒空解釋，匆匆推門而出，迎麵一陣夜風吹來，熄了手裏的蠟燭，隻留下一縷裊裊青煙。

頭頂月朗朗，院中景一覽無餘，昨夜那群貴婦們坐著的那張石桌底下留了個裝瓜果用的銅盤子，大概是小沙彌收拾時掉了。

謝瑤看了看手裏的燭臺，直接將熄滅的蠟燭從燭臺裏□□隨手扔了，走到石桌旁將銅盤子撿起拎在手裏，握住長長的鐵釬，將燭臺底座做錘，正準備往當了鑼麵的銅盤上敲，隻是敲下的一瞬，又猶豫了。

朝樓上聯詩是雅事，這樣做，就落了下。

正踟躕，西邊突然躥起一道火，屋裏立馬就有了靜。

心中暗道，這姓徐的真有魄力，放火的事竟也幹得出來。

已經有下人推門出來打量，謝瑤當即跑上去，將燭臺和銅盤往那婢手裏一塞，喝道：“沒看到著火了嗎？別楞著，快去將貴人們都起來！再晚就要命了！”

那婢被唬得一楞，手忙腳地接過，一邊敲一邊看著西邊的沖天火抖著嗓子喊：“著火了著火了，快救火——”

這招果然管用，第一聲脆響之後，院子裏就有屋子陸續亮起了燈，沒多久，所有人都已經手忙腳衫不整地跑出來，四下張打聽哪裏著火了。

原本這裏都是眷，帶著的小娘子小郎君們大半夜從被窩裏拉出來，免不了又要哭鬧，人焦急慌張，小孩哭鬧喧嘩，整個院子轉眼就已經站滿。

而那道莫名其妙的火，竟然又莫名其妙地熄滅了，敲鑼的婢看收不了場，嚇得結結，不明所以。

這位夫人的服係錯了，那個小娘子的頭發纏住了簪子，還有孩子的鞋子丟了一隻，吵吵鬧鬧伴著哭喊聲，徹底了一鍋粥。

謝瑤站在廊下看著一群有些狼狽的眷，將方才和徐行儼協商好的計策又在心中盤算了一番。大致便是設法將事告知諸位貴人，讓們先知道此事，以節省時間。至於是否有人相信，他會來解決。

至於細節之如何置，還要看自己應變。

他也當真大膽，除了朝樓那一麵之外兩人並無集，他竟就相信既能顧全己，又能將事辦妥？

此人，很是可疑。

遠遠地看到錦娘扶著母親也已經出來了，正在廊下站著四張，當即不再猶豫，撥開眾人，徑直走到在場品級最高的忠勇侯夫人跟前，朝行了個禮道：“侄謝瑤，給夫人請安。”

侯夫人今年不到五十，但保養得，分毫不見老態。頭發雖然沒梳，但衫還算整齊，正吩咐娘從兒媳手裏抱過哭鬧的小娘子，又指了人去外麵打聽到底發生了何事。神態分毫不，不愧是將門出，有大家風範。

看到謝瑤行禮，侯夫人雖然疑，卻還是很客氣地問有何事，臉也無不耐。

謝瑤當即將說出已經備好的說辭：“回稟夫人，方才侄夜裏驚醒後沒了睡意，便在院中賞月，前院一個小沙彌慌張來敲門，說寺外來了叛軍襲，馬上就要抵達寺門，要貴人們趕起，方丈正在想計策應對，還要貴人們派出邊護院供人協調。謝瑤深知茲事大，方才前院有沖天火，著實可疑，便冒昧讓下人將貴人們起。”

“寺中沙彌必然不會騙我，但謝瑤人微言輕，所說必然無法讓諸位信服，但此時人命關天，若此事當真，後果不堪設想。夫人在在場所有貴眷中品級最高，人員該如何統籌，還得夫人協調一二。”

旁邊有婢將披風給侯夫人披上，侯夫人抓住領口，聽著謝瑤一五一十的話，表又詫異到凝重，最後待謝瑤說完，才道：“此話，我怎知真假？”

謝瑤笑了，“若侄此話是真，是夫人明察秋毫，若侄此話為假，該論何罪，夫人該比侄清楚。”

侯夫人臉上表變幻，隻是猶豫了數息，便喚了旁邊一個健壯婦人，代了兩句。

那婦人點頭應是，子站直，深吸一口氣，沈聲道：“忠勇侯夫人有話對諸位貴人講，還請諸位貴人冷靜。”一連說了兩遍，一字一句，直人耳。

謝瑤驚異，不料侯夫人邊還有這般能人，看樣子是個練家功夫出的，也難怪，忠勇侯是位實幹能將，邊能人輩出，在夫人邊放一個，也理所當然。

婦人喊話之後，立馬回到侯夫人後。

人群瞬間安靜，紛紛看向侯夫人，跟前的人往後退了兩步，在侯夫人一家人周圍留了一片空地。

侯夫人卻不言語，回首看向謝瑤。

謝瑤心中暗嘆，果然薑老味辣，即便對自己的話有了幾分相信，卻還是將自己推到前麵做出頭鳥。

隻好上前一步，將方才對侯夫人說的話又換了說法複述了一遍，人群頓時就又開始躁。

可躁隻好，立馬有人問：“若當真有人謀反，隻來幾個護院如何能事？”

還有人問：“廬王謀反？他若當真謀反失敗，為何會殺來永安寺對付我們這些手無縛之力的婦孺？”

謝瑤麵對質問，隻覺可笑。

侯夫人既然出了頭，便意味著此事心中已經有了判斷，無知婦人目短淺，以為自己想得周到，卻不去想一想，這關頭十萬火急，若消息是真，等著們的會是什麽？

這邊侯夫人低笑一聲，已經吩咐下去，讓自家護院著手準備。見謝瑤默然不語，其他人開始遊移不定。

謝瑤此番被侯夫人推了一把出了個風頭，謝夫人自然也已經看到，當即就有些腦子發懵，還扭頭問錦娘，阿瑤說的是什麽意思？

錦娘也有些糊塗，還在猶豫著該怎麽跟夫人說，隻聽一陣雜的腳步聲匆忙而至，院門哐當一聲，被人從外麵豁然推開，外麵火把照耀，人頭攢，驚得錦娘到口的話又咽了下去。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紛紛扭頭看著推開院門的人背對著院外紅踩著一地月大踏步而，徑直走到正被侍整理頭發的忠勇侯夫人跟前，抱拳沈聲道：“啟稟夫人，卑職乃侯爺部下副將，廬王謀反，趁夜襲，幸得及時發現，侯爺此時正在城門上指揮斬殺敵軍，待知道反賊攜兵朝永安寺而來之後，便派了卑職抄小道快馬趕到捎信並保護寺中貴人，隻是此刻京城四門敵，戰況激烈，侯爺不可擅離，又不出人手，便吩咐卑職先調用寺中留宿的護院和寺中僧以寺院為堡壘拒敵，隻需一兩個時辰，必有救兵來援！“

這長長一段擲地有聲的話落地，院針落可聞，所有人都啞了，也僵了，連孩子也似乎被這般場景震懾，哭聲都止住了。

謝瑤聽到腳步聲接近時，便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直至來人吸引所有人目，便悄然退到人群中，回在母親邊，饒有興致地看著徐行儼麵無表地胡說八道。◢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第四章

徐行儼一番話百出，先不說城門被攻後他是怎麽出報信的，還有，侯爺如何提前知道今晚永安寺裏的眷們帶了多護院，再者，若當真知道廬王要轉而襲擊永安寺，不過幾百殘兵，為何無人來追？侯爺再如何心大，也不可能隻派了他一個人當救兵來救這一大群婦孺……

他的話本經不起推敲，但是徐行儼先糊弄了一群僧人同行，在氣勢上穩勝一截，而後沈著鎮定地直接找了丈夫掌握城衛兵權的忠勇侯夫人稟報，擲地有聲的話很像那麽回事兒。

隻是他這些話，也隻能唬住這一群被嚇傻了的婦人。

謝瑤那雙在火中盈盈發亮的眼睛閃了閃，角不自覺地彎了彎，心中猜測著此刻徐行儼的心戲，不知是在嘲諷婦人無知還是在自持機智無雙呢？隻是他這樣隨意胡謅，不怕事後會有人追究嗎？

侯夫人雖然事先聽謝瑤說了那些後有了準備，但仍舊被震了震，頓了頓才道：“但憑將軍指揮，不知將軍如何稱呼？”

徐行儼毫無停頓地回道：“卑職無名小卒，不敢妄稱將軍，此刻最要的還是要請夫人為卑職協調一二，讓諸位貴人們通融一下，如今叛軍殘兵距離此恐怕已不足三裏地，逃走目標太大，婦孺老弱太多，此刻離寺，隻能與叛軍撞個滿懷，再猶豫，待叛軍殺來，後果將不堪設想。”

後麵眷們終於重新有了反應，不等吩咐，便紛紛慌著派人去另一個院子將護院出來，孩子重新開始啼哭，有膽小焦慮的貴婦們也嚇得開始小聲地嚶嚶哭泣。

謝夫人臉也有些發白，抓住謝瑤的手泄了此刻的擔心害怕，裏念著佛經，喃喃道：“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可要保佑我們母渡過此劫，不知此時是個什麽景，你父親和兄長是否安全。”

謝瑤自然也不清楚，方才事出急，也沒來得及細問，如今回想，徐行儼此人疑點太多，不由就有些替自己輕狂的自信有些後怕。

但還是安道：“城高兵廣，而且方才那位將軍不是也說了，叛軍攻打不下，這才轉而將目標投向了永安寺的眷，此時院中眷對在朝堂之中的親眷都有不小影響，這廬王或許是報著其他想法也未可知……”

這一晚當真是兵荒馬，院中貴婦們聽了徐行儼的話立馬派出護院聽他調遣。

永安寺背靠興坪山，山腰上有弟子巡護，平日裏多半也隻是做做樣子，隻是今夜那弟子被屋外的靜驚醒，也幸虧月好，出門查看時，竟發現山下遠有一群來歷不明的人馬舉著火把朝永安寺的方向而來。

那弟子慌慌忙忙地跑下來通報時，正值徐行儼直接闖主持禪房說明來意，兩下一合計，主持當即信了他。

所有眷按照徐行儼的吩咐退至背靠山壁並排而列的幾個院子，寺中僧人的況也確實如他所說，能戰之力隻有百人，再加上那幾十個護院，所有人都按照他的吩咐行事。

忠勇侯府的護院是行伍出，人人配弓箭，雖然藝不，但好歹能糊弄一下來人，便被安排了至寺中幾蔽地方埋伏。

此時婦孺都被安排至屋，高僧在院中盤踞打坐，小沙彌神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