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翁晴氣得差點兒沒把手機摔了：“你想氣死我是不是？我上輩子造了什麽孽，遇到你爸個混賬東西，又生出你這麽一白眼狼。”

蔣熠不為所，劍眉不耐微擰：“你想罵什麽大可以發微信罵，不用給我打電話，也省得我一句話不如你意火上澆油。”

翁晴：“......”

著火，深知這兩年愈發乖張的兒子翅膀已徹底長，繼續吵下去隻會直接掛電話，於是微微放緩聲音，“我看到你們那個節目了。”

蔣熠蹙眉，反應了會兒，才記起他們今天剛上過熱搜，不置可否地“哦”。

“這種節目，嘩眾取寵毫無道德底線，你吃飽了撐的嗎上這種節目？還是和前任一起，傳出去你以後還怎麽結婚！”翁晴說著說著音量又不自覺高了起來，呷口茶平息怒火，“所以我之前給你介紹那麽多好姑娘，你連見都不見就是擱這兒等我的是嗎？我明確告訴你，你和那個小姑娘不合適就是不合適！”

“合不合適不是你說了算。”蔣熠嗓音愈冷，“我喜歡才是唯一的衡量標準。”

翁晴著手機的指甲幾乎掐出青白，許久，從牙裏出一句威脅：“你要還當我是你媽，就知道隻要有我在，我就不可能答應你們結婚。”

“你不答應是你的事，我辦婚禮時不請你就行了。”蔣熠無所謂地一聳肩，在聽到他媽“砰”一聲砸了東西後，嗓音沉了沉，“媽，我曾經因為你的欺騙，妥協過一次，放手過一次，這次，哪怕是死，我也絕不可能再讓離開我。”

“看在我還願意喊你一聲媽的份上，別再阻攔我，興許你還能親眼看著我和辦婚禮。”

雨聲漸漸低了下來。

水珠打在枝葉，晶瑩剔地滾落，地麵的石階被洗得幹淨，空氣混著青草的芳香。

蔣熠漫不經心地站在屋簷下，手機揣進兜，和跟拍攝像借了煙，點燃。

猩紅煙頭在他指尖明滅，模糊地照出男人野的臉，他懶散地吸了口，緩緩吐出，繚繞的煙霧湮沒在細雨裏。

......

烈曬得蔣熠心煩氣躁。

看著幾個月還不見一次的翁晴，皺眉：“你要說什麽事？”

“出國手續給你辦好了，你班主任那邊我也說過了，沒什麽事兒這段時間你就在家好好練英語。”翁晴摘下墨鏡，輕描淡寫地一句話定了蔣熠未來，“我新找了一個外教教你，省得出去後連飯都不知道怎麽吃。”

蔣熠眉峰瞬冷，手背和額頭繃出了青筋，咬牙：“我說過，我不出國。”

“你不想就不想？你怎麽那麽大權利，我來是通知你，不是征求你意見。”翁晴一把拽住用離開無聲對抗的叛逆兒子，強調，“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你爸也是這樣想的。”

蔣熠譏笑：“你倆連日子都過不到一起，怎麽就能在我這達統一戰線。”

翁晴一噎。

把墨鏡收進包，仰頭看著如今高一頭還多的兒子，嗓音尖銳地磨針，“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不想出國。我前兩天見你班主任了，能耐啊，把所有責任都攬自己上，說什麽沒早人小姑娘不知道你心思，你是不是覺得你自己和你爸一樣特爺們兒？我呸，都是廢，心思全都用在不該用的地方。”

蔣熠漠然退後，表冰冷：“你要吵找他吵去，別搞連坐。”

翁晴深呼吸，緩慢地吐出一口濁氣，用一句萬能不變的結束語——“我當初真是瞎了眼嫁給你爸！”，強行扼住自己的怒火。

朝蔣熠走近，嗓音微微放得和：“媽剛才不該把你和你爸做比較，你比他強，不過有一點你還是比不上你爸，你爸他能賺錢，你現在能幹什麽？留在國上一個不流的大學，畢業後直接接手家裏的公司然後被人背地裏瞧不起嗎？你覺得就你留在國能拿到手的學曆水平，管公司能服眾？不是媽寒磣你，公司現在招個前臺都是211畢業，你別說211，你連普通一本考得上嗎？”

蔣熠抿，乖戾難耐的黑眸沉了又沉，須臾，冷聲回答：“我管別人怎麽看我？公司是你和我爸的，不是我的。”

“我和你爸就你一個兒子，不給你給誰？”翁晴恨鐵不鋼地他腦門兒，“你爸自己開的小破公司給你給你給那個狐貍給那個狐貍，我管不著，但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公司是當初和他離婚時說好隻留給你的，他休想反悔從我手裏分走一錢！”

翁晴歎聲氣，怔怔看蔣熠的眼圈微紅：“媽這麽要強，咋就養出你這麽不爭氣的一孩子，你說你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你，那那個小姑娘呢？媽可是聽你們班主任說了，績次次考年級第一，擱全市都能排前幾名，已經一隻腳邁進名校大門，你說喜歡人家喜歡人家，你拿什麽喜歡？拿你不上臺麵的績和吊兒郎當的子嗎？”

蔣熠眸微，劍眉擰川字，難得的沉默。

“聽媽的話，出國留學，趁大學四年抓時間，小你倆的差距。”翁晴看出蔣熠聽進說的話，趁熱打鐵，“真喜歡真想談在哪兒上都一樣，現在通這麽發達，回來一趟也就是買張機票的事兒，你要真相信自己對的，就出去好好上學，大學畢業了回來堂堂正正地站人邊，才配得上人小姑娘是不是？”

配得上......

年的自尊心總是脆弱又驕傲的，不容許有人瞧不起自己，更不相信自己沒有資格站在喜歡的人旁邊。

當蔣熠用一種殘忍又悲涼的方式提前結束自己的高中生活，在高考結束的那天傍晚，看到從教學樓出來欣喜奔向他的。

他輕輕垂眸，緩慢地閉了下眼，心底翻滾糾纏的劇痛無聲肆。

他知道，是時候攤牌了。

比起鬱唯禕可能會從別人口中知曉這件事的傷，他寧願自己親口告訴，讓這利劍先從他心口穿過，再刺到心裏。

微著氣停在他麵前，小臉閃著，無法掩飾的歡欣。

“你考得怎麽樣？”鬱唯禕極力克製著自己的語速，不想讓自己看上去那麽急吼吼地迫不及待，“等答案出來了我們可以先一起估下分，然後看能報哪些學校，東浦的大學有你喜歡的嗎？不喜歡的話周邊——”

他打斷了。

“鬱唯禕。”他低聲喊，向來慵懶的黑眸有一瞬閃躲，睫微垂著擋住眸。

鬱唯禕應了一聲，大睜著眼疑看，眼底的笑尚未散去，然後，看到一向灑隨的男生，第一次，有些艱難地輕聲開口，“我可能，沒法和你一起去一個城市了。”

第19章（擁抱）他抱著，把臉按……

鬱唯禕一時沒反應過來,以為蔣熠是沒考好，忙安：“不用非得去一個地方呀，我剛就想說周邊城市的也可以，隻要離得沒那麽——”

忙剎住,把差點兒口而出的心裏話咽回去。

咋這麽不矜持。

鬱唯禕臉有些發燙,怕蔣熠看出來,於是蓋彌彰地找補了句“我就想說咱們省好學校還是很多的,你別灰心”,眼神不自然地往四周飄。

卻看到蔣熠一不地看著，黑眸深得幽暗，沒有笑。

心髒不安地往下墜了墜。

蔣熠閉了閉眼,嗓音極啞：“我要出國了。”

出國？

鬱唯禕緩慢地抬起眼,和大腦一同陷僵滯,好像聽懂了蔣熠說的話，又好像什麽都沒聽懂。

傍晚的小城極。

高考結束後的狂歡充斥著整個校園，有人歡笑，有人痛哭,火燒雲的晚霞似乎一路從天邊燒到了地麵,熱浪滾燙，刺人眼睛，鬱唯禕覺到眼底幾近克製不住的酸,卻分不清它到底因何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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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撕兩半的試卷被風吹到腳下,周圍下起“鵝大雪”,沉甸甸的書籍和試題從高樓往下扔，堆滿一地。

鬱唯禕聽到自己的青春在這一刻，畫上休止符。

非本意，非想要。

原來高考從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解,年後各奔東西的長大才真正的殘酷——他們要麵對離別，真正的離別。

萬裏迢迢的距離從此橫亙在他們之間。

天南海北。

鬱唯禕很輕地了，幾秒空白和不知所措的怔愣後，終於找回了自己嗓音，看著眼底赤的年，出一個僵的笑：“恭喜啊。”

蔣熠眸徹底暗了下去。

按住肩膀，附近，忍許久的熾烈仿佛再也製不住：“恭喜？鬱唯禕，你知道我在說什麽嗎？你知道出國——”

“我知道。”垂眸避開他的直視，克製的眼淚都斂在了睫下，看到自己泛黃的帆布鞋，腳尖猛地往後一，掙開蔣熠，而後冷靜地開口，猶如人格分裂，用最理智的自己麵對殘酷，脆弱不安的自己躲在角落，“出國很好，比留在國好，那什麽，我沒帶手機，我得先回去給我爸媽打電話，我先走了。”

轉，仿佛沒有聽見蔣熠跟上來的腳步，橫衝直撞地穿過人群，到最後越走越快，幾乎是疾步奔跑，一路跑回小區。

進家，反鎖門，渾渾噩噩地把自己摔到狹窄的床。

含了一路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出國？

多麽遙遠又陌生的字眼，鬱唯禕直到此刻才終於品出這倆字到底意味著什麽——半小時前，還滿懷欣喜地憧憬著倆人未來，每一種設想的可能裏都有蔣熠，他們不一定非得去一個城市，隻要離得不算特別遠，都非常高興，甚至計劃好了，今天晚上幫他估完分後，就把所有他能夠著的好學校和專業列出來，按照城市分好，讓他等績出來後選一個自己喜歡的。

可現在，這一切都不需要了。

鬱唯禕把臉埋枕頭，徹底偽裝不下去的脆弱一滴一滴地濡枕巾，手機在桌上嗡嗡震，不給熄的功夫又轉為刺耳的電話鈴聲，鬱唯禕沒法再繼續無視下去，起撈過，看到是爸媽打來的電話，慌忙去眼淚，又端起早上剩下的涼水猛灌了幾口，清清嗓子，這才接聽。

“......嗯，考完了，考得還行，難度和模考差不多，媽，要沒其他事我先掛了，晚上班裏聚餐......嗯，我知道，拜拜。”

鬱唯禕臉上重新蒙著一層影。

著頭頂斑駁的天花板，怔怔出神。

仄的單人房裝滿了一天酷熱的暑氣，西曬如桑拿，卻毫不覺得熱。

的發梢黏糊糊地粘在額頭，也許是汗也許是眼淚，分不清，也不想，整個人閑魚似的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循環響起的那句話，“我要出國了”。

他要去與隔著萬裏江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