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螢腦子裏嗡地一聲,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他知道了?他怎麽知道?沒道理啊,以那個虛影的模糊程度本不可能認出來……
難道是他用了什麽高科技手段,修複那張照片?
太可怕了。
太尷尬了。
半天沒出聲,電話那邊不耐煩地提醒:“說話。”
沉默也沒用,宋螢下意識地否認:“照片裏沒有你,你認錯了。”
他低笑了聲:“證明給我看。”
“證明什麽?”
陸紹修重複:“你說照片裏不是我,那你證明給我看,如果不是我,那是誰?”
宋螢又傻了,急急地辯解:“這怎麽證明?當時隨手拍的,我也不知道那是誰。”
“有意思,我能認出來那是我,你非說不是,卻又說不出那是誰,所以你是在無理懷疑我的判斷?”
你才無理。
你最無理。
你全家都無理取鬧。
宋螢心裏焦慮,如同被人點中啞,要知道從不是巧舌如簧的人,何況麵對事實,也沒辦法和他強辯……
明明最清楚照片裏那人就是陸紹修。
不說話,陸紹修那邊也沉默許久,電話裏足足有一分多鍾沒人出聲,良久的沉默令人尷尬。
到底是陸紹修先開口:“怎麽不說話,生氣了?”
“沒有,不敢。”生地回答。
他笑:“不敢就是有。”
宋螢心裏憋悶,不想說,還是忍不住說,聲音帶著怨氣:“有就有,你本來就不該趁我睡著拿我照片,那是我的東西,到底還不還給我了?”
“我那天可是出人又出力,你倒好,第二天翻臉不認人,還敢說什麽……”他語氣晴不定,頓了頓,又說,“早知道你是這樣沒良心的,我不要拿走照片。”
好煩,為什麽又要提起那天晚上的事?他是男人,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似乎全然不當回事,實在過分。
“你這個人……怎麽又提這個?”宋螢急得口而出,“我不許你再提!”
他聲音忽然有些冷:“我不提,好讓你徹底忘了,當沒發生過?”
嗬嗬,忘不了。
有高清視頻作證,那晚發生的事怕是要像思想鋼印一樣刻在記憶裏,想忘都忘不掉。
當沒發生過也是不可能的,否則本不會到難堪。
不答話。
“好了,剛才不是說請我吃飯?”陸紹修的語氣變得和了,似是在刻意緩和氣氛。
他強勢的時候讓人心生仰慕,同時也自拉開距離,一旦放低姿態,又很容易給人溫之。
像是那晚醉酒狀態下,聽到的耳邊低喃,一下下溫耐心地,像是最的人。
這人好一下壞一下的,本捉不。
宋螢無奈:“你想吃什麽?”
他說:“你做吧,都可以。”
“……”
剛才還咄咄人,現在又這麽隨和,風度翩翩,翻臉如翻書,男人心才真是海底針。
要不是怕惹惱了他,宋螢真想給他現煮一碗加臭版螺螄,讓他知道知道人心險惡。
下班前,宋螢還接到杜盛霖的電話,才想起那天飯局無意間答應過他一起吃飯,那時趕著去追陸紹修,完全忘得一幹二淨。
隻好找借口說不舒服,下次再吃。
吃飯地點約在家。
宋螢前些時學著做了幾道快手小菜,懶人傻瓜版,基本能吃,不至於把人毒死。
起碼校和爵沒有聞到味道就開溜,從側麵印證了實力的進步。
用買菜app買好菜,宋螢還沒到家外送小哥就把菜送到,直接讓人放到門口,到家後,菜都還水靈著。
清炒豌豆,番茄炒蛋,紫菜蛋湯,青椒蛋……
四菜一湯,搭配富,宋螢自我覺很滿意。
陸紹修這回沒遲到,如約到來,他在門口按響門鈴,宋螢站在門後,在貓眼上看。
男人一貫地人模人樣,西裝外套了件黑風,雙手懶散地抄在兜,表冷淡。
宋螢忽然有些報複心理,要是不開,讓他撲個空,他會不會很生氣?
陸總一貫都是掌握遊戲規則,不管什麽年紀,哪個場合,任何份,總是遊刃有餘,如果可以,真想看看這男人失控的樣子……
想想就帶。
就這分心的一瞬間,外頭男人已經等不及。
他麵無表地看了眼表,抬手在門上點了幾下,剛開始宋螢還沒看懂他在做什麽,直到聽見悉的滴滴聲,才反應過來。
他在用碼開門。
懵了一下,自己真蠢,竟然忘了陸紹修知道家碼的事,還撒敷敷地以為可以把他鎖在門外……
隨著一陣音樂聲,陸紹修開門進來,宋螢避之不及,剛好在門後被當場逮住。
宋螢:“……”
陸紹修:“我按門鈴怎麽不開?”
“我剛才在忙沒聽見。”宋螢下意識給自己找理由,說完又發覺不對,這是家,他憑什麽自作主張按碼進來?該解釋的那個人是他才對!
板著臉問:“誰讓你進來的?萬一我不在家呢?”
陸紹修煞有介事地看一眼:“你在家,你就是故意不給我開門。”
“……”寧真聰明。
不知道為什麽,剛才他看那一眼,不滿中帶些溫和的埋怨,宋螢每每都為這男人到驚奇,他怎麽倒還委屈上了?
他總有辦法在不占理的時候,迅速扳回一局,差點要懷疑是否對他太過分……
陸大爺大大咧咧往沙發上一坐,什麽也不說,一副等開飯的大佬架勢。
貓貓狗狗見到他來,歡天喜地地圍著他轉,求求抱抱,那諂的小樣子宋螢都看不下去。
都白喂了,就連小都能嗅到金錢的芬芳嗎?
宋螢一聲不吭,當著他的麵打開門把碼換了,故意弄出很大靜,好讓他知道的不滿。
以後進不來了吧?
陸紹修在後看著,輕描淡寫地說:“你這種鎖不安全,很容易撬開,需不需要我幫你換個鎖?”
“陸紹修!”宋螢氣紅了臉,回過神怒視著他。
他淡笑著撓小貓咪的下,挑眉問:“什麽事?”
“……吃飯!”
宋螢趕著陸紹修去洗手,自己到廚房端菜上飯桌,心裏琢磨著這回該怎麽開口要回照片,一想到陸紹修油鹽不進的模樣,恐怕難以攻堅,忍不住自暴自棄地想,幹脆不要算了。
一張照片而已,他喜歡就拿去。
陸紹修洗完手回來,看了眼桌上的菜,到對麵坐下,意味深長地說:“最近蛋是不要錢嗎?”
宋螢撇撇:“我隻會這個,不喜歡就不要吃。”
“沒事,我不挑。”他拿起筷子夾起最近那道番茄蛋,剛吃一口,他微微皺眉,卻沒說什麽,隻把桌上幾道菜都嚐了個遍。
看樣子是還不錯,至是及格了?
剛才趕時間做菜,宋螢都沒來得及嚐,趕吃了口青菜,剛吃到裏,頓時臉一變。
“好像稍微有點鹹了。”宋螢沒說實話,不是有點鹹,鹽和醬油都擱多了,還放了不醋,又鹹又酸,味道很奇怪。
陸紹修輕嗤一聲:“我以為你打死了賣鹽的。”
宋螢尷尬地垂頭不語,幾道簡單的菜做這樣,還不甘心,其他幾道菜都嚐過才終於認命,沒得反駁,倒把自己鹹到不行。
趁著去廚房倒水的功夫,給卓一茜打電話請救場。
齊雲齋是城熱門餐廳,平時一位難求,這家菜應該合他胃口。
是qian不是xi:你一個人吃?要不要我來陪你?
宋螢回複:請領導吃飯,關係我前途命運,莫搗。
是qian不是xi:哪個領導?不會是杜盛安吧?請他吃飯幹嘛?不如喂狗!
宋螢:嗯,的確是喂狗。
是很兇,很不好惹,又難□□難討好的那種。
卓一茜答應馬上讓人送來,宋螢安心,又在廚房耽擱了會兒,給陸紹修倒了杯水。
回到飯桌,發現桌上的菜已經吃了一半。
“別吃了,我去倒掉。”宋螢想收走那幾盤菜。
陸決按住的手,凜冽漂亮的眉眼微微上挑:“不是做給我吃的?”
宋螢愣住:“是,可這個太鹹了……”
“意思是你要重做?水準能更高?”陸紹修打趣地盯著。
搖頭:“我不能保證。”
“你能做我也等不了,我了,你別折騰。”陸紹修垂眸看了眼,示意宋螢鬆手,這才意識到自己還被他按著手,連忙開。
手背發燙。
無言地坐下,剛拿起筷子,聽見他說:“你吃點,待會兒我讓人送吃的給你。”
宋螢歎了口氣:“你才是吃點,吃鹹了回頭又來找我負責。”
小臉皺著,臉上寫滿了憂愁,陸紹修看得好氣又好笑,“別擺張苦瓜臉,倒我胃口。”
宋螢不說話。
“一點小事,有失敗才有進步空間,我又沒說你什麽,”陸紹修話音一轉,又道,“再說,你這大費周章的,不就希我來找你。”
他放下筷子了,連喝了一杯水,往座椅上一靠:“說吧,這回又想讓我幫你辦什麽事。”
宋螢不解:“什麽意思?”
陸紹修笑:“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不見兔子不撒鷹,不是幫老板買音響,就是幫人說,神好得很。”
宋螢不客氣地懟回去:“你神也不差,大半夜不睡覺翻走我照片,我以前不知道陸總還有這樣的癖好。”
他邊掛著笑意,眼神卻冷,上下打量,若無其事地說:“我癖好很多,如果你想知道,我不介意跟你再試一次。”
宋螢口才沒他厲害,被惹急了,口不擇言地反擊回去:“我明白了,陸總在氣我那天早上說錯了話,傷了您作為男人的麵子。”
陸紹修滿麵沉。
乘勝追擊:“不如就再試一次,那些話讓您明天對我說一次,那就扯平了。”
說完,宋螢自知失言,這話有些過分,不管怎麽說,陸紹修的確幫過,那天晚上的事,也是主他才會……
可就像陸紹修說的,覆水難收,剛放完狠話就道歉更尷尬,宋螢低頭收拾餐桌,“你走吧,我這次沒事找你。”
短短幾秒鍾就像一個世紀那麽漫長,宋螢手裏機械地作,聽見後的腳步聲,朝著大門的方向,越來越遠。
越來越遠……
這一刻宋螢覺十分茫然,忽然有些想哭的衝,鼻尖酸。
曾經隻能遙遠地看著他,如今距離近了,他們在一起吃飯,一起打牌,他的狗寄放家由喂養,甚至同床共枕……
能做的不能做到,該做的不該做的,都發生了。
可還是覺得離他那麽遙遠,兩個人上都長著刺一般,無法真正靠近。
甚至都猜不陸紹修到底在想什麽。
男人拿了外套走到門口,剛要開門,門鈴忽然響起。
宋螢愣了下,反應過來,應該是送外賣的,這個點也差不多到。
陸紹修的視線比貓眼更高一點,稍微垂目就看見門口那人,他回過頭盯著宋螢,眼神若有所思。
“是我點的外賣。”宋螢快步走到門口,沒看是誰就要拉門,忽然被旁一力道拽過去,落一個強健的臂彎。
“你真行,還敢讓他來你家?”
陸紹修將抵在門上,高大的軀讓整個困住,低頭就親。
宋螢大驚失,死命地錘他,那點力氣就像給獅子撓,反而激發了男人的征服。
他更加用力,一手住的下,帶了幾分狠勁。
“放開……”趕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門鈴響了一陣,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宋小姐……宋螢,是我,杜盛霖,你在家嗎?”
心裏驚了一下,杜盛霖來幹什麽?不是已經說過今天不舒服不去吃飯嗎?
就這一秒的分心,給了陸紹修侵.的機會,他蠻橫又強勢,一手撐門,一手按住細腰,作間帶了點懲罰的意味。
一想到杜盛霖在門外,滿心都是惱。
要是讓杜盛霖知道跟陸紹修這層關係,上次那場飯局簡直了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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