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紹修避之不及，視那碗如洪水猛，不僅自己不吃，也不讓宋螢吃，最終兩個人還是外出就餐。

上了車，陸紹修臉還是不好，“你平時就吃這種東西？”

什麽這種東西，好像吃的都是垃圾一樣，雖然陸紹修剛才看那碗的眼神……的確跟看垃圾差不多。

宋螢係好安全帶：“不是啊，一般也會點外賣。”

陸紹修讓司機先走，自己開車，他坐得靠後，長手長在寬敞的駕駛座得以展，“你這個人，過得還隨便。”

“糙一點比較好養活。”宋螢聽懂他的言外之意。

陸紹修瞥一眼，淡淡道：“隻要想養，怎麽樣都能養活。”

車裏放著音樂，似乎是古典響樂，宋螢覺得耳，車載音響四麵環繞，音質無敵好，他轉賣給杜盛安那臺音響隻會更優秀。

可惜了，放在杜盛安那裏聽嘻哈搖滾，有點暴殄天。

想起那天晚上不歡而散，宋螢心裏還有些不自在。

算起來，這算是第四回和陸紹修單獨相，第一次在酒店房間，第二次在家，第三次在的小破車裏。

可任何一次都比不上現在氣氛張。

“想吃什麽？”他隨意地問。

宋螢：“我都可以。”

陸紹修點點頭，方向盤向右打轉道路，“那我決定。”

不知道說什麽，陸紹修也沒有刻意找話題，一路順利地開到一幽靜地帶，下車看到家私房菜館，環境格外雅致。

店裏老板是個年輕男人，穿得很，頭發染銀，看起來是個不羈的主兒，知道他是老板，宋螢有些吃驚。

他比宋螢更吃驚。

“稀客啊，陸總大駕臨，還帶著這位……”他笑嘻嘻地朝宋螢出手，“怎麽稱呼？”

“我姓宋。”

剛要出手，陸紹修果斷拍掉那人的手，很不客氣地說：“鬧，去安排個安靜點的包間，不要多問。”

那人聳聳肩：“真是不客氣啊，拿我這兒當你家後院。”

他招呼來服務生代兩句，回頭看看宋螢，臉上浮出笑意：“姓陸這家夥出了名的難伺候，平時沒欺負你吧？”

宋螢登時到和這人一拍即合，笑起來，眼睛彎彎的：“沒關係，我這個人脾氣好。”

“難為你了。”

“還好還好。”

陸紹修：“……”

兩人大有一見如故的架勢，還要再聊，陸紹修帶著宋螢來到包間，將老板擋在門外，不講半點麵。

房間走的是中式設計，古樸簡約又不失風雅，軒窗半開，皎皎明月就在窗外，伴有清幽桂花香氣，格調高雅。

“這我一朋友，口無遮攔，瘋瘋癲癲，你搭理他。”他拉開椅子坐下，翻開菜單。

宋螢也坐下來，眼睛轉了轉，說：“不會啊，他長得還帥的。”

陸紹修停下，“說幾句話的功夫，就留意到別人帥不帥了，淺。”

他不說這話還好，既然提起來，宋螢也有話說：“人本來就是，注意外表有什麽稀奇？男人可以看，人也可以消費男。”

“消費男？”他這回徹底停下，挑眉問，“怎麽個消費法？還是說你消費過？”

宋螢自覺失言，吶吶道：“我的意思就是看看……花錢聽演唱會那種。”

他輕嗤一聲。

服務生進來倒茶，正山小種，味道醇香有回甘。

宋螢拿起來淺啜一口，聽見陸紹修幽幽道：“多喝點茶降火，別老想著消費男。”

“咳——”差點嗆到，反相譏：“你放心，我這個人要求很高，不是什麽普通貨都可以的。”

他不說話，點了幾道菜，等待上菜這段空隙，兩人都安靜著，宋螢手機上傳來推送，點開看。

是杜盛安的ins照片，沙灘，比基尼，好不快活。

底下第一條就是卓一茜的評論：網紅臉，庸脂俗，審差評。

宋螢看得好笑。

“笑什麽？”陸紹修左手把玩著茶杯，若有若無地看著。

把手機給他看，“我老板度假去了，我給點個讚。”

陸紹修一頓：“他興致倒是不錯。”

宋螢說：“那怎麽辦，都被你拒絕了，難道找繩子上吊嗎？”

他輕哼一聲，角掛著淡笑：“你倒是伶牙俐齒，對著我倒總是很敢說，那天在車上要是換了別人……”

“你要怎樣？”可能是陸紹修今天太和氣，宋螢比往常大膽。

他傾略靠向前，目深沉：“你下次再試一試。”

“不敢。”也不想。

那樣尷尬的場麵，試一次就足夠了，要不是喝了酒，也不會失言，對著陸紹修大放厥詞。

菜一道道上來，味道都很可口，宋螢卻吃得心不在焉。

“不合胃口？”陸紹修放下筷子，皺眉看著，“我們換一家？”

嚇一跳，忙搖頭道：“沒有，菜很好吃。”

為了表明誠意，急忙往裏塞了一塊牛，兩三下咽下去，又把自己噎到，陸紹修好氣又好笑地給倒茶。

宋螢喝完，看他神正常，小心翼翼地問了句：“杜盛安他……真的一點可能都沒有？”

陸紹修喝口茶，慢慢說：“這個人我知道，私生活方麵我就不評價了，和他老爸同出一脈，卻沒繼承到那份明，”他看一眼宋螢，又說，“你以為杜家邦隻有那一個私生子？為什麽單單認回杜盛霖？”

“你是說……”

“他們是父子，杜家邦比你我更了解，連他都覺得自己親兒子難堪重用。”

宋螢垂下眼睛，找不到話說。

“再說，我不喜歡在工作中講私人。”陸紹修最後下了結論。

宋螢不解：“什麽私人。”

他抬眼瞥，目深沉：“聽不懂就當我沒說。”

“……”

陸紹修喝了點酒，回程由宋螢開車，先送他到家，然後宋螢把車開回家，陸紹修隻說下次再來拿。

宋螢覺得，他每次來家，似乎總有借口。

五天後，明珠國際酒店。

這裏的前是明珠酒樓，城的老字號，後來改製為酒店，今天宋螢七十大壽，過來送禮。

宋螢和不錯，小時候母親不好，帶過幾年，本該是個開心的日子。

如果不用和宋家人打照麵就更好了。

今天穿得很颯，小皮，煙吊帶，昨晚做的新發型，指甲也染了，喜歡穿得漂漂亮亮的，這樣才覺得過得好。

宋螢刻意到的早，想避開那些人，給送上禮，說了些吉利話，找理由就要走。

“你啊，跟你爸一樣倔！”老太太聰明一世，哪裏看不出，搖頭直歎氣。

宋螢走得匆忙，臨走前去了趟洗手間。

沒想到這樣也能上宋淼，真是孽緣。

比宋螢小一歲，和母親姚婉雲一樣的氣質，眉眼清秀，說話輕，跟大聲一點，都像是欺負了。

宋淼是姚婉雲和前夫生的孩子，在宋螢母親走後一個月，嫁進家裏，讓宋淼改了姓，不久後姚婉雲生了個兒子，更像是濃於水的一家人了。

而姚婉雲是母親生前的朋友，小時候常帶宋淼來家裏玩。

在母親生命最後的時刻，姚婉雲扶著宋青鬆的胳膊，淚眼婆娑地勸他：“青鬆，放棄吧，你為小蕓做得已經夠多了……”

曆曆在目。

洗手臺前，宋淼輕輕喚：“姐姐，好久不見。”

宋螢並不想搭理，轉要走。

“姐姐，今天生日，不留下來一起吃個飯嗎？”宋淼跟上來，目地，“你一年上頭也不回家，大家都很想你，尤其是爸爸。”

嗬嗬，得真親熱。

宋螢冷冷道：“你自己沒有爸爸嗎，這麽喜歡認別人的爸爸。”

宋淼目閃爍，小聲地說：“我知道那是你爸爸，沒有想搶的意思，隻是爸爸對我太好，視如己出，心我的事業，還把城南的大項目給磊磊管理，比我親生父親對我還好……”

“你跟我說這幹嘛？炫耀？”宋螢緩緩點頭，“也是，不是每個做小三的都能功德圓滿，替我恭喜你媽。”

宋淼見四下無人，忽然收起一臉弱，略帶好奇地靠近：

“你這是在嫉妒？姐姐，我萬萬沒想到，你也會有嫉妒我的那一天。”

宋螢一貫惡心，正要手推開，突然有人從隔間推門出來，砰地一聲。

“真是一出白蓮大戲，生活果然比電視劇還彩！”

竟是上回在陸紹修房門口見到的陳安妮，杜盛安的前友。

今天穿著低調，還帶著墨鏡，但認識的人一眼能認出。

陳安妮上回對宋螢有些不滿，還以為這話是衝著來的，誰知下一秒，陳安妮不屑地看著宋淼說：“你演什麽校園劇，演宮鬥劇啊，真能裝！”

“……”宋淼臉蒼白。

“還有你，”陳安妮又將槍口對準宋螢，語氣稍稍和些，“連那位大佬的的房門都能敲開，還對付不了這種三流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