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不再迷於麵上驚世的容。

可是他隻是這麽坐著，原來也會舍不得。為什麽……會這樣眷一個人呢？明明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他深深吸氣，充斥在鼻端的酒香與香竟也不能讓人快樂。

香香卻是比他先起離開了，刷了半天，想出去洗洗手。那刺繡的角微微掃過他手背，他努力握住拳，才忍著沒有握在手裏。

多可怕，明明已經走掉了，可那紛揚的長發，細的角，就那麽張狂飛揚於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男之間，到底因何而互相吸引？

這茫茫人海，也曾千帆閱盡。為什麽就這樣無端地留於你？

我生於市井，追尋名利、財富，一切可以讓我富足安逸的東西。失之我悲，得之我喜，我的悲喜，曾那樣鮮明。

你為什麽就能主宰它們，隻用一個眼神？讓我神魂皆追逐你，因你去而悲，因你在而喜？

慕容厲沒有往香香離開的方向看上一眼，或許他從不覺得這個人在與不在有什麽區別。韓續生平第一次豔羨他，原以為，這世間的東西，隻要努力總是會得到的。

可是有些東西你得不到，永遠也得不到。

比如。

韓續覺得自己一定是喝醉了，他突然很想要個人。娶回家裏，能素手為羹，也能像某個人那樣，用幾乎滴水的眸子凝視他，嫣然一笑，眉眼彎彎。

這次回去，如果腦袋還在，就娶個人吧。他想。

不，真的不能再想了。他默默地喝酒，不經意地轉頭，卻又看見碟子裏的小銀刀。想起那素手握刀，一塊一塊，輕輕切著金黃的塊。

天啊，為什麽還在想著？

他鬼使神差地出手，將那柄小銀刀握在手裏。

就這樣著了魔。

冉雲舟多年來一直為大燕培育戰馬，他父親是胡人，母親是燕人。慕容厲卻非常重，經常委以重任。

這時候他坐到韓續邊，拍拍他的肩：“來來，喝酒。”

韓續毫不推拒，拿碗倒了酒，跟著他一碗沿，仰頭一飲而盡。冉雲舟又跟他幹了幾碗，然後摟著他：“馬邑城裏來了不錯的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韓續帶了些酒意：“去啊，把周卓、嚴青都上。”

四個人結伴出了軍營，這裏本就是馬邑城外，騎馬來去也不過一刻多鍾。韓續騎在馬上，被風一吹，倒是清醒了不。

冉雲舟與他並肩而行，問：“酒醒了沒有？”

韓續抹了一把臉，冷哼：“這才多一點？我本就沒醉！”

冉雲舟輕描淡寫地說：“我看你醉得不輕！”

韓續一怔，待轉看他，他又什麽都不說了。

韓續跟冉雲舟的關係，又比之周卓等人不同。當初冉雲舟流落晉城，因著大燕跟東胡一直不太對付，他又生得凹目高鼻，一看就是胡人統，沒人願意雇傭，隻混得食不裹腹。

韓續當時隻是慕容厲手下的一個親衛，見他能識馬，將他介紹給管玨。管玨知道慕容厲是個馬的，又將他舉薦給慕容厲。

慕容厲與他一番談話，隨手在平度關為他買了個馬場。

他走那天，無分文，卻不好跟管玨說。慕容厲那樣的子，當然更不會注意到這些。正窘迫，韓續心細，給了他一兩銀子作盤纏。

冉雲舟將馬場生生壯大，絕大部分的大燕戰馬都出自這裏。他如今是飛黃騰達了，走在平度關，誰不得點頭哈腰聲冉爺？！

然待韓續，始終親厚。

幾個人一路進到馬邑城，城門已關，慕容厲在，城門郎不敢擅開城門。但他們能翻牆，城牆之上守城士兵垂個繩子，他們攀著，眨眼功夫就上牆而去。

馬邑城是邊城，風沙重，論繁華當然不及晉城。但是也另有特。這時候天已晚，唯有盈月館還有米分紅的燈籠高高掛著。

韓續等人走進去，有冉雲舟這個土豪在，大家也都不客氣，

裏麵有人演奏箜篌，濃妝豔抹的人們戴著金線織就的麵紗，軀掩在薄薄的紗之下。壁爐燒得極旺，空氣中有一種甜膩的香氣。

冉雲舟一進來，立刻有人迎上來。幾個人被帶進一個雅間，老板娘很快就滿麵堆笑地帶著幾個姑娘過來。

周卓、嚴青各選了一個，冉雲舟在看韓續，韓續皺著眉頭。冉雲舟笑，問老板娘：“沒有良家一點的？”

老板娘當即就掩口笑了，飛了他一個眼出去。不一會兒，真領著個姑娘進來。

沒化妝，白白淨淨的姑娘，低垂著頭，雙手握，很有些的意思。冉雲舟一笑，招手道：“過來過來，陪陪韓爺。”

那孩微怔，輕移蓮步來到韓續邊，猶豫著坐下。韓續轉頭看，低垂著頭，為他倒酒：“韓爺請用。”

周卓看了一眼，一指那姑娘：“蕓娘，什麽意思！為什麽那個漂亮那麽多？！”

老板娘正是蕓娘，聞言一怔，複又笑道：“周爺，那是還沒開麵的清倌人……”

周卓立刻怒了：“你怕我付不起錢？”

蕓娘知道這幾位都得罪不得，隻得連連陪笑。心下也暗暗奇怪，他們這樣的人，素得久了，品味原是最庸俗的。

人越是氣越是夠味。今兒個為什麽突然喜歡起良家範來了……

周卓還在惱怒，那邊韓續輕聲說：“嚷什麽，跟你換換？”

周卓這下子滿意了，把自己邊的人推到韓續那邊去。冉雲舟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韓續跟那個濃妝豔抹的人喝酒，一杯又一杯。

人輕輕攃他健壯的子，他微微地側。

不，們都不是那個人，再相似也不是。

沒有一個人能說清到底是什麽樣子，但是當存在時，那個人……

天下無雙。

☆、第28章兄弟

第二十九章：兄弟

周卓和嚴青都找了個姑娘，冉雲舟也留下了，韓續不想呆在這兒。周卓他們也讚：“那你早點回去，幫我們應個卯。”

韓續出了盈月館，上馬的時候才察覺自己有些醉了。他素不騎馬了，牽著馬出來，寒風如刀，削麵而過。酒氣被下去，人終於是清醒了些。一路來到城關，再爬牆出城。

守城的將領俱都識，問也不問。

韓續回到軍營，慕容博已經歇下了。多年來他早睡早起，習慣一直不錯，不像這幫武人，個個跟牛一樣，力旺盛。不折騰不能活。

慕容厲親自巡了一趟營，就那麽巧，剛好逮住了晚歸微醺的韓續。一怒之下，命他持槍執戟，為自己守帳！

韓續無奈，隻得守在他大帳之外，好在慕容厲沒問起周卓他們。慕容厲兩個守帳的親衛低著頭隻是笑。他怒瞪了一眼，兩個人都扭過頭去，一本正經地開始天。

韓續握了長戟，筆直地站在營帳門口。他的影長長斜斜地投映在帳中。

香香趴在床上，歪著頭看那道灰的影子，心裏像是勾了一勺，無端地就有一點甜。

外麵腳步聲響，慕容厲掀帳進來，香香起，為他更。慕容厲低下頭，發現的眼神並沒有落在自己上。嗯，這幾天這個人，好像跟前幾天不太一樣。哪裏不一樣，也說不太上來。

也幫他補服，有時候也會做飯，甚至會在他回來之後站起來為他更。但是總還是有些不對。比如為他補服的時候，不會再刻意地在破口繡出花紋，以遮蓋那些痕跡，讓紋路更。比如做飯的時候，不會把食擺個花式，也不再雕刻那些奇怪的模樣。

甚至，以前住在他的帳中，總是喜歡采些稀奇古怪的花，隻要他一進來，總會嗅到時節野花的香氣。然而這些，現在都沒有了。

慕容厲是脾氣暴躁，但他並不傻。一個人在想什麽他不知道，他也不在意。但是一個人心不在焉，他可是能一眼看出來的。

“在想孩子？”除了這個，還有什麽能讓這樣魂不守舍？

香香微怔，良久嗯了一聲。慕容厲便不再去管，這個說什麽也沒有用吧？嗯，他的孩子，不知道那個糯米團子一樣的小東西長大了一些沒有。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再見到。那時節，他應該能將抱在懷裏了吧？

他除上榻，香香兌了熱水，為他除去鞋，伺候他洗腳。慕容厲任由輕輕自己的腳，那時候換下了華麗的，隻著了一竹青的薄。長發隨手綰在腦後，額前一縷不聽話，落下來，剛好遮住半張臉。青之下，那一雙手白得，欺霜賽雪一樣。

慕容厲說：“過幾天，我要跟大哥去一趟大薊城，要在那邊呆一段時間，你留在這裏。”

香香哦了一聲，突然想，韓續也會去嗎？當然了，沒敢問。說：“要……跟太子開仗了？”

慕容厲沉下臉：“軍務不要過問。”

香香低下頭，果然不再問了。慕容厲說：“孩子不會有事，不用擔心。”

他能說得出口的，有限的安。香香說：“王爺確定孩子不會有事嗎？”慕容厲挑眉，說：“萱萱很差，在家裏便多病痛。如今去了陌生的地方，沒有識的娘，沒有慣常過來瞧病的大夫。甚至連我也不在。真的不會有事嗎？”

慕容厲語塞，然後怒了：“你這是在怪我？！”好言好語想要安你兩句，你還真敢蹬鼻子上臉！要生病也是我能管得了的？！

香香輕聲說：“王爺認為絕對安全，是因為王爺相信康王爺。相信他一定會盡心盡力地保護你的東西。我擔心萱萱，是因為是我兒。隻要離開我的視線，我就牽念。不管所在的地方再如何安全，我仍會擔心習不習慣，大到穿吃飯，小到風著涼。罷了，王爺不會明白的。”

對你，本就不重要。你不，又如何會明白我的思念？

不過，你本來也不需要明白吧？你會有正妃，會有側妃，會有許許多多的孩子。即使心疼，也不過是其中之一。拿了巾，將慕容厲的腳幹，端了洗腳水出去。一掀帳簾，冷不丁看見韓續筆直地站在門口。

韓續看了一眼，角微揚，了個十分俏的笑。然後轉，將水端出去倒掉。韓續的目追逐著，外麵很冷，裳單薄。隻得快走幾步，待倒了水，幾步跳回營帳裏。

掀簾進來，帶起一陣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