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擇遙呼吸有些重，站在門前,先忍耐著給程璃發微信,“睡了嗎？”

程璃頭上包著巾,正哼著歌站在熱氣氤氳的鏡子前塗晚霜,聽到手機提示音，把指尖最後殘留的一點抹到脖子上。

“還沒,幹嘛？”

“開門好嗎？”

程璃晃到門前，從貓眼看到他低頭站在外麵,繼續發：“正當理由呢。”

等了片刻——

“紅毯。”

程璃眉梢挑了挑，這倒的確是正事，看看自己的浴袍，長到膝彎，口很嚴,於是淡定打開門，還沒等說話，許擇遙就攜著寒風進來，膛快速起伏,狀態明顯不對勁。

皺眉,“你怎麽了？哪裏難嗎？”

許擇遙盯著，嗓音有些沙，“難。”

程璃剛洗過澡，白皮被蒸得微微發紅,上還存著沐浴的香,有幾縷長發從巾裏掉出來,掛著水垂到口。

許擇遙結了，腦中的弦越繃越。

更覺得奇怪，朝他走近了些，香也更近，淺紅的沒有上妝，略微有些繃，被下意識輕輕咬了一下。

那弦繃到極致，錚然斷裂。

許擇遙心裏的恐慌不安，以及對的所有盡數呼嘯卷起，轟轟衝垮了脆弱的理智，他再也撐不下去，猛地大步近，一把將扣進懷裏。

程璃毫無防備，腰背被鐵鑄似的手臂勒，整個人呆住。

許擇遙閉上眼，低頭埋進帶著馨甜水汽的頸窩，他頭昏腦漲，一時分不清是不是在夢裏，隻知道把日思夜想的人越抱越，生怕從指裏溜走。

不夠了……

才剛剛抱到，就覺得不夠了。

瘋狂的求全麵發，想吻的，想把礙事的浴袍剝掉，要的一切都屬於自己，再也不被別人覬覦。

“許擇遙，你放開……放開！”他力氣太大，程璃上很疼，差點被他熱蠱的意識火速清醒過來，用力去推他肩膀，“你說過會給我時間！再不停下咱們就沒可能了！”

雖然力氣不夠，但一下下都推在許擇遙心上。

許擇遙被迫鬆開些許，眼睛通紅地看到怒的臉，人的正在說著抗拒絕的話，他口像被捅進一把刀，翻攪得淋漓。

他已經徹底了，沒有章法，也沒有顧慮。

隻希程璃不要趕走他，不要說那些可怕的話，他倉惶地捧住的臉，不顧一切吻下去。

“許擇遙！”

程璃意識到他已經失控了，無論什麽原因，都絕對不願意關係的更進一步是在這種況下發生。

就像喝醉了酒的發泄，像一時衝的強迫，程璃怒意漲起，在他燙人的落下時，狠狠把他往後推開，最後隻在角輕而過。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門廳的小走廊很窄，許擇遙背撞在牆上，急促呼吸，眼裏遍布。

程璃頭上的巾掉了，微長發披下來，係好的襟也散開，著裏麵雪潤的壑邊緣，用力拉，手有點發抖。

聲說：“許擇遙，如果你等不及，那就不要在我上浪費時間了。”

許擇遙豁然抬頭，啞得不調子，“……什麽？”

程璃站直，攥著領口，“願意被許總這樣對待的明星多不勝數，我？”眉目冷厲，扯扯角，“我就算了吧。”

算了。

許擇遙聽到了這兩個字。

程璃快步過去按住門把，低聲說：“明天我搬回樓上，跟劇組住在一起，你也該回公司了。”

極力保持鎮定，看他雕像似的一不立在牆邊，氣得冷笑，“差點忘了，許總來找我的時候，說是為了紅毯，到底什麽指示？”

許擇遙眼睛都不眨，定定盯著，機械地開口，低緩嘶啞，“你不要去。”

程璃一怔，自嘲地笑笑，“是啊，所有機會本來就都是你給的，你說不去，那當然就不能去。”

點頭，“好，我不去，”眼眶發燙，手悄悄，“那戲呢？還要拍嗎？”

許擇遙再也說不出話了。

程璃拉住他，把門打開，明知道是過份的氣話，還是衝地說了出來，卻得自己口發疼，“許總，請回吧，如果什麽時候想換掉我，隨時通知，我一定配合，就算你不高興想解約，我也沒意見。”

許擇遙不知道怎麽回的房間。

他恢複了一點神誌時，正蜷在黑暗的牆角裏。

周圍什麽聲音都沒有，隻有程璃說的“算了”，“不要在我上浪費時間”，“解約”一遍遍在耳邊鳴響，要把他的五髒六腑都攪碎，再翻來覆去地碾。

從前心理崩潰時的痛苦盡數浮現，變本加厲鞭笞他千瘡百孔的神經。

他全都搞砸了，什麽都沒有了。

“程程，程程……”他越蜷越，高大軀隻剩下一團打的黑影，嚨裏破碎地喃喃自語，“別趕我走……你抱抱我，抱抱我好不好……”

*

程璃後半夜才勉強睡著，天沒亮就渾渾噩噩醒過來，在床上躺了好久沒，翻滾半天，最後挫敗地歎了口氣，覺得自己昨晚說的話有點重了。

許擇遙雖然失控過火，但還有底線，推拒時，他就乖乖沒再強迫了，否則力懸殊，他真要怎麽樣，本不可能反抗。

但當時急火攻心，也沒了分寸……

唉。

程璃無打采爬起來，洗漱完準備出門時接到了裴奕的電話。

“程程，過幾天盛典的整個流程我為你負責，明天會安排造型師過去讓你挑服，你多選幾套，我看過再定。”

程璃說：“搞錯了吧？我不參加。”

“沒有錯，”裴奕語氣有點重，他調整了一下，又恢複正常，“遙遙都代給我了，你不用多想，按流程走就好。”

程璃低下頭，“……遙遙說的？”

“是啊，他——”裴奕“嗨”了聲，“我不多說了，你們的問題自己搞定吧，但是不管什麽事，程程你多諒他一下，他是真心對你好。”

什麽啊，連裴奕都知道了。

程璃鼓了鼓勇氣，覺得還是當麵說清楚，著頭皮去敲對麵的房門，很久都沒人開。

可能真的聽的話，已經走了吧。

程璃心裏說不上來的憋悶，直接趕去片場，反正他還沒有換掉，那就抓拍戲，忙起來什麽都能忘。

《暴君嘉藍》的定妝照和單人預告片如期上線，加上網劇正在如火如荼播出，本來該是讓程璃興的環節，但半點覺都沒有，雲盈在旁邊歡天喜地念各種炸式好評，告訴微博漲了多，聽都沒興趣聽。

程璃那點氣，來的快去的也快，但親口說出去的狠話，又不好意思當沒發生。

當晚回酒店，就收拾東西，搬回到劇組的樓層，故意開著門，收拾東西弄出很大靜，對麵的房間依然安安靜靜。

許擇遙就像消失了似的。

程璃徹底失眠了，整晚輾轉反側，半夜攥著悄無聲息的手機，不知怎麽就點進了相冊裏，當初給許擇遙拍的幾張照片靜靜躺在裏麵，他眉眼銳利，盯著鏡頭的目，卻都著看不懂的深。

翻到微信，記錄還保持在昨夜，他說開門，忍不住打了不字，最後又一一刪掉，把手機進枕頭底下。

程璃窩在被子裏頭疼時，覺得出問題了，好像要完。

隔天裴奕帶著造型師一起趕到劇組，他總神采奕奕的臉上莫名著疲憊，“程程，第一次紅毯亮相必須慎重，這幾套我覺得過關，咱們再篩一下。”

程璃沒有接圖冊，休息室已經關起門，沒有外人聽，才問：“他回公司了？”

裴奕看一眼，“算是吧。”

算是？

程璃聲音低下去，“很忙？”

裴奕眉頭擰著，病來如山倒，快把人碎了，還死活撐著不讓說，算不算忙？

他心裏知道這事不能怪程璃，半天才吐了口氣，“忙。”

手機在程璃指尖來回把玩，幾次忍不住想主聯係他，又拉不下臉，總覺得自己要是服了，就是默認他那晚的行為沒錯。

好煩。

“他有沒有……說我什麽？”

“沒有，”裴奕把圖冊遞給，“別管他，過幾天就沒事了，你先把眼前的行程應付下來。”

盛典前幾天，程璃始終心不在焉，化妝師對的狀態有點擔心，隻能好心提醒注意休息，好在山片場的戲份已經拍完了大半，剩下的任務不多，倒沒有影響效果。

沈傾有事沒事在眼前晃，送吃的送補品，程璃不勝其煩，幹脆拍完就躲進車裏，麵都不。

盛典當天早上，程璃隨劇組一起上飛機，落地後跟裴奕和造型團隊匯合，先到盛典主辦方安排的酒店，下午紅毯開始前，會統一有車來接。

最後選定的是一條酒紅抹禮服長，口有不誇張的荷葉邊，子，垂極好，襯得細腰長，出的肩膀玉石似的，剔瑩潤。

裴奕笑，“大人，盡量別冒。”

程璃無奈，“那就不能選件暖和點的？”

裴奕瞪眼睛，“你看看別人家明星，恨不得超短上場，紅毯誰要看你穿大啊！”

程璃沒意見，低下頭擺弄手機，不說話了。

五天了，整整五天沒靜。

追一半不追了是吧？

可以，許總不愧是大佬，就是有骨氣。

但是怪嗎？一個連上藥前都要先問問能不能手的男人，不就小可憐紅耳的男人，突然瘋了似的撲上來又抱又親，當時沒踹他就不錯了。

下午四點鍾紅毯正式開始，三點起，陸續有明星按出場順序出發，《暴君》劇組在比較靠後的軸時段，沈傾和程璃共乘一車，相攜紅毯亮相。

酒店到紅毯現場很近，路上不超過十分鍾，沈傾坐在旁邊，含笑打量，“今天真漂亮。”

程璃回過神，客氣地道了聲謝。

到達紅毯外時，在外圍的最先發現是沈傾到了，鏡頭呼啦啦全都對準過來，連主持人都匆匆介紹完前一個，迅速把話題引到沈傾上，沈傾先下車，穩步走到另一側，紳士地打開車門，手在門框邊虛虛遮著，以免程璃到頭。

程璃一隻腳邁出，閃燈和快門聲就響一片。

沒有像其他對走紅毯的明星那樣去挽男伴的手臂，倒是拍照時，沈傾主攬住的背。

子很薄，被他到時非常不舒服，程璃心裏抵得要死，臉上還是訓練有素地保持平靜。

本來應該張的初次紅毯，因為緒不好和心神不寧，倒就了後來口中一致好評的淡定高冷範兒，在到可見的甜笑容裏獨樹一幟，豔驚全場。

走紅毯時連個小手包都沒有，更別提帶手機，都給了助理，可程璃直到紅毯結束也沒機會見到雲盈，直接被工作人員帶著先去參加六點半的煙花秀。

主辦方這個煙花秀搞了不噱頭，一眾明星大牌在寒風裏瑟瑟發抖站在臺上，看十五分鍾的煙花，下麵有攝影師定點拍照，想營造出上流豪門香鬢影的效果。

程璃快凍死了，還好主辦方有人，給明星們準備了大披肩，沈傾主去選了條黑的想幫披上，程璃回接過，淡笑，“謝謝沈老師，我自己來。”

初冬天黑得早，到六點半時，月亮已經高懸了。

天際絢爛的煙花準點炸開時，程璃跟忙著凹造型的大家站在一起，有些格格不，抬頭盯著那些點，腦中七八糟全是許擇遙的影子。

今夜能站在這裏，是他一手推上來的。

但他人呢？

沈傾站在程璃側，看著線條勾人的側臉，聲音很低，“程程，你轉過來，看看我。”

程璃一驚，反看向他。

此時大多數明星都在臺中間拿讚助商提供的廣告手機玩自拍，而他們站在側麵，周圍略顯空，大家又個個都是人，沒人過來隨便打擾。

“怎麽了？”

“聽說煙花和月下，人會容易心，那麽能不能，把我加進你心的備選名單裏。”

程璃扶著臺雕花圍欄的手驀地收，終於明白了沈傾近期各種熱和殷勤的原因。

靜默半晌，接連想通了很多事，小聲開口，“沈老師，我就直說了，你對我有興趣？”

“有。”

“你的興趣，還有別人知道嗎？”

沈傾目沉了沉，“有，”他看向遠，並不避諱，“就是你想問的那個人。”

程璃心口一，“……你什麽時候告訴他的？”

“董憲通知你參加紅毯的那個晚上，他在六樓電梯口堵住我。”

董憲通知的那晚，就是去吃日料，大半夜他突然闖進來緒失控的那晚。

程璃徹底懂了。

許擇遙外表看著強悍，其實敏稚又小心眼，平常沈傾稍微熱一點他都要板著臉，被直麵挑釁，刺激了。

不讓來紅毯，也是因為提前知道了沈傾的意圖吧。

還把他兇得很慘，最後拽著服丟到門外，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

程璃手裏攥著冰涼的金屬圍欄，心像跌進滾油裏，翻滾焦灼得有些發疼。

“程程，給我一個回應好嗎？”

程璃鬆開手，深吸了口氣，筆直地跟沈傾對視，聲音很輕，但字字篤定，“不好意思，我沒有心的備選名單，所以沒辦法加任何人。”

像是通了什麽，水紅的揚起，笑意在明豔奪目的臉上肆意綻開，“能讓我心的，就隻有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