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到——”門口傳來了寺人悠長尖細的通報聲。
“這下連教訓都沒有了。”施溫嘆氣。
話音未落,書房的錦簾被人“嗖”一下子掀起,濃香襲來,一條影急急的衝進了書房裡,伴隨著一聲呼:“陸郎,手下留!”常山長公主衝進書房,就見陸大郎了子被下人們在長凳上打板子,眼眶一紅,對陸琉哭道,“郎君,大郎還小,你好好教便是,何苦如此狠心!”
長公主進來書房,侍從們都不敢手了,一個個垂手屏息的站著。
長公主比陸琉還年長三歲,因保養得宜,看上去不過二十七八歲左右,態小滿,腰間束的石榴紅宮絛完的現出纖細的腰,胭脂的襴在薄的白絹襦衫下若若現,施溫對侍從們使了一個眼,同眾人一起退下。
長公主等不及下人退下,就忙去抱兒子,來的及時,陸大郎也沒打上幾板子,但他自生慣養,哪裡得了這種苦,一長公主懷中,便大哭了起來,口中不住嚷,“阿母,大郎疼——”
常山心如刀割,抱著兒子同陸琉哭道:“夫君,你這是要了我的命啊!”常山本就生的弱,這一哭,香肩,玉容帶雨,既可憐又可。
陸琉心知今天這頓板子是打不了,又聽常山如此啼哭,長嘆一聲,扶起,“阿寶,你可知孽畜做了什麼?”
常山被丈夫摟在懷裡,鼻尖縈繞著淡淡的奇楠香,陸琉那聲“阿寶”,又喚得溫存之極,心頭頓如小鹿撞,臉上泛出紅暈。
陸琉拉起常山後,也不待站穩,徑自坐回榻,單手撐於扶手上,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的斜睨著陸大郎,“你對你母親說說,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常山離了陸琉的扶持,悵然若失之餘差點跌倒,又看他自顧自的坐下,也不管自己,心下暗惱,眼睛剛想朝陸琉瞪眼,卻又呆了。
書房裡燃了炭盆,本就溫暖,陸琉又不喜穿著厚重,上僅穿著家常的白中單,肩上隨意搭了一件縹常服,飄帶鬆散,燈影中,他轉皎然,說不盡的風流俊雅。
常山不由看癡了,不知應該說什麼了,哪裡還管得了陸大郎?陸大郎說什麼,也聽不見了,隻聲道,“阿澈,別氣壞了,我回去一定讓人好好管教大郎。”陸琉字元澈。
常山那聲“阿澈”讓陸琉臉微變,但旋即恢復正常,常山一臉癡態,又讓他滿心厭惡。他眉一冷,徑直往榻上一趟道,“我累了,你們都回吧。”
冷冰冰的一句話,讓常山滿腔轉為一片冰雪,細畫的蛾眉即刻倒豎,正待發作,又見陸琉滿臉倦,拇指不住的著眉心,本來就沒什麼的臉龐,如今越發像白玉一般,薄更是淡如水,心疼的問:“阿澈,是公事太累了嗎?我去和阿兄說,不讓他這麼累你。”常山長公主同當今聖上是同母所出的同胞姐妹。
常山的話,讓陸琉眉心的手指一頓,頃後,他方抬目對微微一笑:“不是公事太累,隻是今天出城了一趟,有些累了。”
陸琉一向不怎麼太好,平日除了上朝外,也極出門,常山也習以為常了,手就想要陸琉的臉龐,“那你早點休息,別太累了,明天也別去上朝了,阿兄不會怪你的,要不要我喚醫來?”
陸琉臉一偏,避開了常山的手,“不用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陸琉說著起扶著常山,送出門。
常山哪裡捨得他出門吹風,殷殷囑咐讓他好好休息,就讓下人,宮人們有的抱起陸大郎,有的替常山披上鬥篷,寺人打起風燈,伺候常山和大郎上了肩輿。
書房裡丫鬟們已經打掃乾淨了書房,重新上了茶盞,還架起了一酒釜,裡麵盛滿了熱酒。
陸琉等常山離開後,靠在了榻上,低聲重複著常山的話,“別太累?”他連笑幾聲,“我如今還有什麼可累的?哈哈——”他拿過一旁的熱酒,仰頭灌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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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主就出來了……⊙﹏⊙b汗
關於數字問題,我其實也不怎麼確定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壹貳三肆伍陸柒捌玖拾,古人到底先寫哪個?隻能確定壹貳三肆伍陸柒,貌似目前最早考證到東晉末年就出現了。而有人說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是簡字,是建國後才發明的,搞得我都有點糊塗了,但是我想我們現在的簡字也不是建國後發明的,而是在古人所謂的“俗字”的基礎上弄出來的,我貌似又在有些碑帖石刻見過這些字,所以我想古人也應該很早就寫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了吧?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如果有知道的,可以跟我說一聲~\(≧▽≦)/~陸大郎畢竟是五歲的孩子,老師一開始應該還不會教他“壹貳三肆伍陸柒捌玖拾”,肯定先從簡單的學起。
、
雲展就是拂塵,陸老爹是修仙的,所以手中一直有一柄拂塵
、
==JJ太坑爹了,為八九會被口口,一定要打八|九
第一卷:玉階堂前第3章栗米粥
肩輿,陸大郎已經哭得無力了,不時的搐一下,常山一反常態的並沒有去哄他,而是捧著手爐,歪頭仔細瞧著陸大郎的臉。陸大郎哭累了,眼皮直往下耷拉,可察覺到阿母的目的時候,下意識的了,他最怕就是阿母這麼著自己了!比父親打自己還可怕!
常山長公主打量了陸大郎半晌後,聲問旁的母:“阿鞏,你說大郎和阿澈長得像嗎?”
鞏氏看起來有四十出頭,穿了一件漿得極為平整的藏青深,姿態嚴謹的跪坐在於車廂裡,頭髮低低的盤起,用頭油梳得油水,半頭髮都沒有出來作,一聽常山的問話,立刻不假思索道,“像!大郎簡直和郎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陸大郎容貌的確酷似陸琉,不然也不會得常山這麼疼了。
“一個模子刻出來到也不至於,頂多相貌有八分像罷了。”常山輕的低喃,手就想去大郎的臉,可看到那滿臉的淚痕,驀地回了還沒到臉頰的手,嫌棄的用帕子了手指,隨手丟了那帕子,緩緩的向後靠去,一手搭在扶手上,雙目微合,嘆息道,“讓阿向把他抱出去吧。”贗品終究隻是贗品,陸郎什麼時候這麼怯懦過?常山手指略一用力,“哢嚓”一聲,心修剪的長指甲一下子斷了兩支。
“唯。”鞏氏也不管現在離陸大郎的院子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吩咐肩輿停下,來向氏,讓抱走大郎。
向氏心疼大郎,對鞏氏懇求道:“鞏媼,外頭天寒地凍的,好歹等到了大郎的院子,再讓他下肩輿吧。”大郎了傷,又哭了這麼一場,如果就讓這麼從冷風中抱回去,肯定會大病一場的。
建康的陸宅比不上吳郡老宅大,也足有六進,每個院落間都有抄手遊廊連接,雨雪天氣,在陸家行走,都不用撐傘。遊廊中,每隔不遠就有一盞高可人的明角燈用來夜間照明,一直要到子時才會熄滅,向氏倒不怕走夜路,隻是這麼冷的天氣,一路抱著大郎回去,大郎風寒非加重不可。
鞏氏對向氏的話恍若未聞,公主的吩咐下去的話,什麼時候能改變了?區區一個庶子,也敢說出讓公主送他回院子的話?公主給了幾分,他們還真開起染房來了?鞏氏吩咐侍用鬥篷將大郎裹住,遞給向氏,轉又回了肩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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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氏束手無策的著常山肩輿的離去,而懷中的大郎雙目閉,小臉通紅,顯然是發燒了,急的直跺腳,“這——這如何是好呢?”
“吱嘎——”昏暗的花園突地一亮,向氏抬頭去,就瞧見六盞亮晃晃的羊角風燈,引著一乘肩輿過來,燭把向氏周圍都照亮了,“是向媼嗎?”清脆的的聲音傳來。
“是!”向氏抬手了一下眼淚,定眼一看,“煙微?”遲疑的道,煙微是大娘子邊的丫鬟,不會認錯,但為什麼會在這裡?看架勢,似乎還是專門來找的。
“向媼,快抱著大郎上肩輿吧,天這麼冷,別凍到大郎了。”煙微領著幾個小丫鬟快步上前對向氏笑道。
“好好!”向氏連聲應著,也不去想為什麼們會出現這裡,反正現在隻要有人能送他們回去就好。
侍從放下肩輿,煙微掀起錦簾,暖氣夾雜著淡淡的冷香迎麵朝向氏撲來,“阿嚏!”向氏狠狠打了一個大噴嚏,煙微眉頭一皺。這時從錦簾中探出一張俏麗的笑臉,“向媼,把大郎給我吧,大姑娘也在裡麵呢,我們會照顧好大郎的。”
“唯唯……”向氏怯怯的應了,說話的那是大娘子邊的大丫環之一。
有了大娘子的幫忙,向氏很快就到了陸大郎的小院,接著又是一陣兵荒馬,有給陸大郎梳洗打水的、有去請殤醫、疾醫的、也有熬驅寒甜湯的……
陸大郎院子裡的管事僕婦尹氏,不防活蹦跳出門的大郎,被人抱著回來,還發燒了,焦急之下,隻顧著喚疾醫、殤醫,也沒注意其他事。可稍稍得了一個空隙,就聽旁的小丫鬟在嘀咕,想不到是大娘把大郎送回來的,再一看就看到院裡站著大娘邊的丫鬟,吃了一驚,忙拉住隻顧陸大郎床前輕聲啜泣的向氏問:“怎麼回事?我怎麼瞧見大娘子邊的丫鬟了?”
向氏聽尹氏一問,淚水再次又洶湧而出,噎的將陸琉派人狠打大郎、公主又極突然的把他們單獨留在花園裡,而陸希是如何及時出現救了大郎一命的事,都說了一遍。
尹氏耐著子聽完了向氏的敘述,聽完後臉一變,“你說大郎是大娘子親自送回來的?而大娘子如今還在我們院子裡?”
“是。”向氏點點頭。
“糊塗!”尹氏狠狠的瞪了向氏一眼,“你怎麼不早說!還不給我乾淨臉,去拜謝大娘子!”
向氏被尹氏這麼一瞪,好容易停住的淚水又了出來,委屈的道,“我哪敢怠慢大娘子?隻是一時忙不過來嘛,所以讓人先把安置在東邊大郎的書閣裡,裡麵炭盆、茶水都有,大娘還帶了不僕婦過來呢!”向氏是陸大郎的母,尹氏卻是陸家去世的老夫人親自給孫子挑的管事僕婦,比向氏要年長幾歲,事穩重妥帖,向氏對是言聽計從。
“你——”尹氏不好在這會同向氏計較這些小事,“大娘子來了多久了?”
“一盞茶時間吧……”向氏小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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