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

還未走進議事廳就聽到巫越狂怒的聲音，墨非頓了頓，緩緩步而。

此刻廳中不過十人，個個正襟危坐，繃，氣氛十分詭異。而巫越則背對著大門站在桌案前，地上散落著一冊書簡。

墨非將書簡撿起來看了看，原來是幾大商賈聯名上書放寬鹽鐵、糧草、皮等幾大產業的經營。

“你們說說！”巫越突然一轉，正好看到墨非。

墨非微微行禮：“主公息怒，這些無禮的要求何必理會？”

巫越頓了頓，神慢慢平靜下來，冷道：“如果隻是這樣便也罷了，可是他們竟然將戎臻的糧食高價賣給別國商人，這不是重蹈虞國的覆轍嗎？”

本來有墨非獻上的農策，巫越劃分出來的大片試驗田收大漲，農的改良也使得耕種收割效率大大提高。誰知那些唯利是圖、目短淺的商人卻借此斂財，毫不將巫越事前的警告放在眼裏。

見巫越緩和下來，沈薄開口道：“這些商賈確實愈加放肆，主公有必要整治一番。”

“不可。”孟泉忙道，“戎臻的商人無數，若理不當，很可能導致商人反，甚至大量遷離，這對我們的發展大為不利。”

百裏默皺眉：“然，商人的勢力確實過大，若不及早控製，將來必然影響戎臻的穩定。”

從他們的討論中，墨非基本了解的事的原委。這個時代的商人地位雖不高，權利卻不小，很多高同時也是大商賈，也難怪上次在塹奚的才士論會上那名“趙涵”的文士會提出重農抑商的言論。這時期就像秦漢，沒有清楚的政商劃分，以商從政，以政商的事多不勝舉，中國曆史上就有一個著名的人呂不韋，以一商賈的份，用“奇貨可居”換來了後來萬人之上的相國之位，其影響力可見一斑。

可是抑商卻非完善的解決之道。後世人都知道，商業的發展可以快速地增加一個國家的財力和國力，農為山石，商為流水，兩者缺一不可。

“沒錯。”沈薄又道，“主公若不理，他們還會繼續向外兜售糧食，如今戰事頻頻，糧食價格可是往年的數倍。”

“這得看理是否得法了，既要製商人的氣焰，又不能招致他們的怨恨。”百裏默沉思道，“顯然僅憑嚴懲是不行的。”

巫越坐回自己的位子，看向若有所思的墨非，問：“浮圖，你的安邦七策中便有發展商業，你是否有想到商人坐大的後果？這個政策還能否繼續施行下去？”

墨非回道：“為何無法施行下去？商人重利，隻要我們給予他們足夠的利益，他們就會心甘願地擁護主公。”

“你的意思是繼續放寬商業政策？”巫越皺眉。

百裏默第一個反對：“這肯定不行，過度放縱將導致。”

“完全放縱當然不可行，主公需要在給予甜頭的同時輔以商法，浮圖提議創立商部的作用便在於此。”

“商法？”

“商人逐利，我們便給他們提供賺錢的路數，除去鹽鐵等重要資的經營權必須把握在主公手中之外，其餘皆可便宜行事，比如紙，技在主公手中，卻可以將經營權出售給那些商人。不過，他們想要獲得賺錢的項目，就必須遵從商法的規範，市麵之興衰，出之多寡，價格之起伏，稅收之高低，月有稽，歲有考。慮其不專，則設立商學以啟牖之；恐其不，則懸金牌以鼓勵之；商或有不足，多出國帑介導之；商本或虞過重，則輕出口稅扶植之，立法定製必祥必備，引善抑惡，如此何愁商業不興，商賈難控？”

如此一番話語，立刻將在場數人震住，他們皆是通達之士，稍一提點便活絡開來，相互點頭附議。

緩了緩氣，墨非又繼續道：“要設立完備的商法，需了解商務，把握商，否則一切皆是空談。”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孟泉大為讚同地點點頭。

墨非還想說什麽，卻隻是了沒有說出來。

巫越顯然看出了的猶豫，道：“浮圖似乎言之未盡，但說無妨。”

“諾。”墨非環視一周，直言道，“浮圖建議，將來所有從商者都不得晉升高位。”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又是一陣嘩然，雖然此時不過數十人，但其中一半都有私產。

“為何？”孟泉詢問。

“是啊！浮圖先生此項提議未免太過無理！難道從商之人便無安民之心、治國之才嗎？”那幾名有私產的客卿無不反對。

“非也。”墨非麵平靜道，“派行互，位尊而權重，得以專擅其事，難免假公濟私，在場諸位，有幾人敢說自己未曾利用權勢之便，以行盈利之舉？”

眾人默然。

“又有誰敢說，自己未曾以勢人，剝削位卑權輕者之利益？”

墨非目掃視之人，無不低首以避之。

“即便浮圖從未行過商，也知道商場講其‘公平’二字，若居高位者都不能以作則，那商法又有何威勢去規範他人？諸位既有惠民之心，那為何在尊崇的同時，還要與民爭利呢？”

一番話說得其餘人啞口無言。

這時，墨非突然起，朝在場諸位行了一禮：“浮圖無狀，若有狂言，還請見諒。浮圖最後還有一言，廣廈三千，不如留名千古。”

“好。”巫越大聲道，“浮圖之言，眾卿可有異議？”

諸位麵麵相覷，神有些複雜，卻無人再出聲反對。

“如此，本王決議，即日起開始編訂商法。”巫越看向墨非道，“此事由你提議，不如就由你主事如何？”

“浮圖領命。不過此事不能馬虎，浮圖必須花不時間了解戎臻的商，再據實際況製定策略，一個人難免疏忽，請主公多指派幾名悉商務之人共同行事。”

“準。”

此次議事容，巫越嚴他人外泄，在商法未製定之前，一切以維穩為主。

而墨非，則開始遊走於市井，穿梭於商人聚集之地，往來於戎臻各地，了解民，收集商。上至大商巨戶，下至貨郎小販，無有。

如此忙碌了近兩個月，在數位商才的協助下，墨非終於對戎臻的商業發展況有了足夠的認識。這是個充滿活力的市場，卻因為沒有合理的導向而長畸形，一旦將其規範，必然能使戎臻超越其他城市，富冠宇。

啟戌四十五年冬至，戎臻第一部商法編訂完畢，這部商法在後世被奉為經典，以後所有商法編修皆以此為鑒。

第一卷：聲名鵲起青桐樹下

冬至前後，宜安靜，百絕事。在編訂完商法之後，墨非和其餘門客都獲得了數天的假期。

從溫暖的被窩裏爬起來，立刻打了個冷。梳洗完畢的墨非走出屋子，才發現外麵已是銀裝素裹。

院子中的梅花朵朵綻放，為雪天地增添了幾分豔麗，遠樓亭層層疊疊，如水墨畫般，清雅幽靜。

墨非深呼一口氣，帶進陣陣涼意，神卻分外舒暢。

“大人。”一個聲音打斷了墨非的沉思。@思@兔@網@

轉頭看去，隻見悅之提著掃帚正要行禮。墨非擺手說：“不用行禮了，你忙你的吧。”

“諾。”悅之轉準備到院子中清掃積雪。

墨非心中味，又開口道：“庭院中平時有人走，暫時就這樣吧。”

如此說著，墨非卻抬步踩進了院子，在這片潔白無垢的雪地上留下一排腳印，或彎曲，或回轉，直到整個院子的積雪都被腳印占領之後，才在梅花樹下停下來，看著自己的傑作，墨非心格外愉快。

回廊上的悅之呆呆地注視著的舉，神古怪。平時多穩重高雅的一人啊，這會居然無聊到這地步。

嗯，今天不如出府騎馬踏雪。墨非心中突然冒出這樣一個想法。

“悅之，我出去騎會馬。”墨非邊到屋裏拿了條圍脖寄上邊往外走。

悅之一愣：“大人，天寒地凍，您……要去騎馬？”

墨非擺擺手去馬廄找的“瑕玉”了。

悅之無奈，立刻將此事通報給了院外巡守的侍衛，巫越早有命令，隻要墨非出府，就必須有人暗中保護。

墨非牽著瑕玉走在街道上，雖然時間尚早，但市集上已經出現了不忙碌的百姓。

一路行來，不人主對行禮打招呼。前段日子為了編撰商法而四奔波，倒是讓不氏族商賈以及普通百姓認識了。如今在戎臻的名聲，如日中天，有了第一客卿的稱謂，隻是礙於太過年輕，缺了點震服士林的資曆。

不多時，行到西城門邊。戎臻平原多，山地，出了西城門不遠，就有一片廣袤的空曠之地，足夠駕馬馳騁了。那裏，此刻應該尚無人踏足，白皚皚一片雪地，想想就十分壯觀。

墨非心愉快地想著，目不經意間瞥到城門角落那一排簡陋的布篷，頓時愣住，腳步也停了下來。

那一排布篷全是用幾木頭架起來的，蓋上幾塊七拚八湊的麻布便了住所。布篷周圍有不衫襤褸的人進進出出，有的人正用大鍋煮著什麽吃的，有的人在啃幹糧，還有幾個則在角落瑟瑟發抖。

在這寒冷的冬天，如此景，真是難以形容的苦。

墨非猜測，這大概是今年最後一批難民，前幾批都已經做好安排，雖然生活艱苦，但至有了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可是這批難民來得太晚，恐怕得等明年開春才能分配好。

這是戎臻王城啊！在王城尚且還有如此多的難民，其他城鎮又是何種模樣？

“哥哥，這個好，丫丫咬不。”

墨非剛走近難民營，耳邊就傳來一個小孩略帶委屈的聲音，循聲去，隻見角落蹲著一男一兩個小孩，年齡都不過十一、二歲。

男孩拿過孩手中那塊黑黃的東西小心地放懷中，說道：“太沒關心，哥哥把它放在懷裏暖暖就不了。”

“哦。”孩乖巧地點點頭，一邊盯著男孩懷中的食，一邊用右手從地上挖雪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