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真的挑釁巫越，隻不過想找個由頭給厲宸和巫越之間製造點疙瘩而已。

原來在剛剛見禮的時候，墨非如往常一般隻行了托手禮，一來是因為實在跪不下去，二來也因為知道，在跟隨像巫越這樣位高權重的主子一起拜見貴人時，可以省略跪禮，這是貴族間一種被允許的默契。

所以這麽一拜原本是可以順利過去的，但偏偏在邊的盧言卻駕輕就地下跪了，這樣一跪一立，想不顯眼都難。

待巫越準備移步座，跪在地上的盧言立刻巍巍地跟了上去，隻留墨非一人在場。

這個煞筆的盧言！

大王子先是看了厲驍一眼，然後對著墨非笑道：“這位先生不知如何稱呼？”

“在下戎臻府客卿浮圖。”如今於眾目睽睽之下的墨非盡管心裏有些忐忑，但麵依然如常，說話也不急不緩。

“哦？客卿？”厲宸饒有興味道，“巫弟府中收人素來嚴謹，浮圖先生能得他的眼，顯然才能卓越，不知先生有何所長？”

“浮圖末學後進，在諸位前輩麵前不敢自誇。”

厲驍哼笑：“閣下雖年紀輕輕，但似乎頗有傲氣，敢見王族而不跪，顯然必有所依，何不就在此一展其才？”

墨非淡淡地看了那位二王子一眼，沒有回話，隻是又對厲宸道：“敢問大殿下，您舉辦學士論會的目的是什麽？”

厲宸微微愣了一下，回答：“求才。”

“既然如此，那麽，請允許浮圖用一個故事換取不跪之禮。”

“哦？”此話一出，不僅厲宸，在場所有人都好奇起來，不人還在心裏暗道此人膽量可真不小。

“先生請說，本王洗耳恭聽。”

墨非先是行了行禮才徐徐道來：“有一張姓牧羊人和一李姓牧羊人，某天天黑，他們在把羊群回家趕之時，驚喜地發現每家的羊群頭數都多了十幾隻，原來一群野山羊隨著家羊跑回來了。

“張姓牧羊人想著到的不能丟呀。於是紮了籬笆，牢牢地把野山羊圈了起來。

“李姓牧羊人則想待這些野山羊好點，或許能引來更多的野山羊。於是給這群野山羊提供了更多更好的草料。

“第二天，張姓牧羊人怕野山羊跑了，隻把家羊趕進了草原。而李姓牧羊人則把家羊和野山羊一起趕進了草原。到了夜晚，李姓牧羊人的家羊又帶回了十幾隻野山羊，而張姓牧羊人的家羊連一隻野山羊也沒帶回來。

“人才難得易失，古人雲：‘大節是也，小節是也，上君也。大節是也，小節一出焉，一焉，中君也。大節非也，小節雖是也，吾無觀其餘矣。’做大事者應不拘小節，亦不能因小失大，‘狂夫之言，聖人擇焉。’也是種氣魄，隻有給予人才足夠的尊重和自由，才能得到更大的回報。殿下求才若，但是否能做到‘以人為貴，鄙陋棄之’呢？”

“以人為貴，鄙陋棄之”這是何種魄力？場中頓時陷短暫的沉默，眾人無不驚詫地看向正中獨立的男子，“他”竟然敢麵不改地直問王子。

“哈哈哈，先生的故事大妙。”半晌厲宸才大笑，“本王教。”

“那麽，”墨非淡淡問，“這個故事是否能換取一個不跪之禮呢？”

厲宸笑意盎然地看著“他”：“當然，浮圖公子有資格不跪。不僅如此，本王決定今後，不，從此次才士論會開始，所有才士皆可暫免跪禮，隻行站立。”

眾才士聽畢，麵上皆大喜，紛紛謝恩。這是所有才士之幸，代表了人才的地位又有了一種提升，而這一改變居然隻是因為某人的一個故事。

“大王子賢明。”

總算對付過去了。墨非安然座，剛才一直繃的神經終於是鬆懈了下來。原本還想著低調再低調，誰知一出場就被抓包，還好這位大王子果然如傳聞中那麽和善賢明。為了化解麻煩說了這個故事算是反應快，而厲宸卻能很快將其更大化的利用，趁機博得其餘才士的好，這就是他的本事了。

這麽想著，墨非不由得看向正位上的厲宸，這個男人確實尊容華貴，氣度過人，更難得的是看人的目溫和誠摯，讓人有種倍重視的覺。這個便是原本準備投靠的人，可惜差錯，失去機會了。

正在沉思的墨非並未注意到一邊的巫越眼中閃過幾欣賞和笑意，原本他不管不問是為了不和兩位王子衝突，剛才那種況，不管他怎麽說都不合適。為了一個手下向王子求不合他的格也不合他的份，而要厲宸主給他人更非他所願。

同時，他也有心看看浮圖的應變，即使應對失儀，厲宸看在他的麵子也不會過多的為難，隻不過是讓其他才士看看笑話而已，這對塹奚的戎臻府沒有什麽壞。但是沒想到的是，浮圖不但自己化解了麻煩，還應對自若，不卑不，大出風頭，還給了厲宸一個招攬人心的機會。

可是接著，他不經意看到浮圖對著厲宸出神，想到剛開始“他”原本是要去投靠厲宸的，這會又見他這般模樣，心裏不由得有些不快起來，眼神也轉冷，不過既已得他府，便不會再給“他”離開的機會了。

厲驍的臉卻不大好，狠的目直看向浮圖，後者麵平和，端坐如山。那沉靜如淵的氣度和俊雅的容貌，讓不人都為之心折。即便心裏不痛快的厲驍在看了“他”半晌之後，一肚子火氣竟然也莫名的消散了大半。突然有些心，生出一種“這個人是自己的就好了”的念頭，此念頭一出，便再也揮之不去……

在耽誤了這麽一會後，才士論會繼續，厲宸揭開了今日的第一題：用人。

形式采取自由答辯的方式，角落還有幾名錄言進行記錄。

厲宸問：“王者須為擇人，不可造次即用。用得正人，為善者皆勸；誤用惡人，不善者競進。是以，識人難為，賢能與否，何以可見？”

眾人小聲議論著，不多時一中年男子越眾而出：“我國取士，皆行著鄉裏，州郡供之，然後人用，故號為多士。然才能高低，難以分辨。在下認為真正的賢能，其仁德與智慧必須兼備，知而不仁不可，仁而不知不可。故選才第一為德……”

隨著第一人的論述完畢，之後又接連走出幾名才士大膽發言。

其中有些言論很有道理，比如“按名督實，選才考能，令實當其名，名當其實……”

還有人說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親賢人遠小人”什麽的，皆是良言。

其他人或許覺得益匪淺，但對墨非來說，這些道理在原來的時代，連小孩子也明白，隻是沒他們這麽會說而已。倒沒有什麽輕視之心，這些才士以自的閱曆總結出來的學識，比起後人拾更顯得彌足珍貴。隻是局限於時代的落後和見識的不足，無法很快地跳出這個圈子。

這個時代沒有係統的選才方式，也沒有相對完善的製，談起舉賢任能難免空乏，除了靠才士的品道德任賢舉賢之外，就沒有一種可行的舉措了，以至於很多人才被埋沒。除此之外，知識傳播的困難也是造就人才匱乏的一大原因。

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

盡管明白這些，墨非此時也沒有出風頭的打算。所會的，將來隻能用於幫助巫越。在這個群雄逐鹿的時代，該思考的已經不是要不要爭霸的問題，而是如何爭霸的問題。其他國家發展如何，可以不管，但作為已經打上“戎臻”標簽的，隻有讓巫越擁有足夠的實力，才能確保自己的安全。

若巫越隻是個普通貴族也就罷了，偏偏他卻是個諸侯王，將來必然很難容於炤國上層。而解決的辦法隻有兩個，一是巫越願意放棄自己的封地和兵權，做個閑散王；可是這樣做依然不能保證能全而退。二則是擁有令人畏懼的實力，割據一方。

很顯然，以巫越的格，讓他茍且生，那還不如以死一搏。他的冷或許隻是表麵，但傲卻是深骨髓的。

就像這次參加這個聚會，墨非肯定其中必有原因，雖然相不長，但這個男人絕對不是個會做無聊事的人。

才士們的議論還在進行，墨非隻是專注地聆聽。想就這麽過去就好了，相信巫越來此的目的應該已經達到了，至讓厲宸名聲更響，了厲驍一頭……等等，難道這就是巫越來此的目的？給他人一種支持厲宸的錯覺？

他想加劇兩位王子的矛盾！墨言微微垂首斂目，不著痕跡地掩去眼中流轉的芒。

正在這時，突然聽到有人說了句：“不知浮圖先生有何看法？”

第一卷：聲名鵲起才士論會（三）

“不知浮圖先生有何看法？”

一個男子的聲音打斷了墨非的沉思，微微抬頭，隻見眾人都朝過來，而站立在正中央的一個材矮小的男子顯然就是剛才開口之人。

糟糕，他們說到哪了？不過才出了一會神，討論的話題似乎已經換了。

輕輕吸了一口氣，墨非神平靜道：“浮圖學識淺薄，深覺諸位先生見解獨到，吾不如。”

矮小男子笑了幾聲：“浮圖過謙了，剛才雖未發一言，但我等皆不敢小覷於汝。在下淺見，國以人為本，人以食為本，古者尚力務本而種樹繁，躬耕趣時而食足，故農興，則國富而民安。而商賈大者積貯倍息，小者坐列販賣，因其富厚，通王侯，力過吏勢，以利相傾，亡農夫之苦。此商人所以兼並農人，農人所以流亡者也。故今之法律應賤商人，尊農夫。不知浮圖先生是否認可？”

原來已經開始在討論“農商”這個話題了。隻是這人的觀點不是典型的重農抑商？雖不讚同，但浮圖並不打算反駁，正當準備敷衍幾句時，另一個男子已先一步反駁道：“賢聖治家非一寶，富國非一道。農故為國之本，卻不可因農而抑商。縱觀諸國，商遍天下，諸殷富大都，無非街衢五通，商賈追利乘羨，可累萬金，使國家富強。故抑商完全不可取。”

“閣下是？”矮小男子盯著那人問道。

“塹奚連家安慈，趙涵兄有禮了。”

被稱為“趙涵”的矮小男子哼笑：“原來是連家之人，難怪如此推崇商賈？商之興其實來源於民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