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節奏！

陸星寒敏[gǎn]地聽出話音不對，一時間五髒六腑都跟著打，果斷撲上去抱住的，說什麽也不肯讓走，泫然泣地爭辯，“是你管得太了！”

“……嗯？”

陸星寒一本正經控訴，“你最近忙起來就兩三個月不見人，打電話也說不到十句，我是實在沒辦法才自己做決定的，哪有跟你深談的機會！”

林知微手指摳了下沙發坐墊，回想起近期工作室馬不停蹄的行程，好像……也有一點點道理？

陸星寒見沒反駁，更來勁兒了，得寸進尺湊得越發近，生怕林知微看不清他的冤枉和可憐，“我就是沒人關心的留守兒，天天盼你回來，好不容易見著你，你還朝我發脾氣！”

“我……我哪有發脾氣？”

陸星寒眨眼睛說：“你不笑，對我來說就是發脾氣。”

不給繼續冷臉的機會，他氣都不，一連串說下去，“你這次能留多久？是不是很快又要走了，時間本來就不多，你別和我較真了好不好。”

一遍“好不好”還不夠，又鼻音糯糯地再加了一遍。

鮮水靈的年豁開麵子撒起來簡直要命，態度語氣更，像隻纏著主人的大貓一樣，林知微就算再多緒也被他磨蹭得一點點流瀉掉。

“好了好了，別蹲著了，起來。”

探去拉陸星寒的手臂，手指一，才驚覺他上臂堅而略有鼓脹，已經有了男人的廓。

陸星寒抓機會逗開心，三兩下就把袖高高卷起，側過給看。

孩子氣的作惹得林知微笑出來，最後那點殘存的氣也消了。

陸星寒心裏一鬆，貪地盯著看，正要說話，忽然有人敲門。

第3章三隻崽

林知微剛要起，被陸星寒阻止，“我去開。”

外麵穿製服的送貨員核對單據和門牌號，確認無誤後把打著緞帶的紙盒遞上來，“您預訂的生日蛋糕。”

陸星寒接過，在門口發怔，不敢相信地在“預定客戶，林知微”幾個字上翻來覆去看。

林知微上前把蛋糕盒子搶下，“別傻看了。”

陸星寒總算反應過來，嚨深發出小似的悶悶嗚咽聲，撲上去從背後纏住薄薄的肩膀，“你還記得我生日！”

林知微拗不過年箍的力氣，掙了兩下紋不，幹脆放任他去了，“你十八歲生日，我怎麽能忘。”

本來是打算明天回來的，被他藝考的突發事件打了計劃，但也算歪打正著，下飛機時收到了何晚發來的微信，工作室太忙，要明天中午之前務必趕回去。

剛想把航班時間跟陸星寒代一下，一偏頭，意外對上他水洗過似的漆黑眸子，烏潤含，深不見底，正目不轉睛凝視。

像不經意地撞進了某深潭裏，一時溺住，說不出話。

眼神相，陸星寒睫輕扇了下，清冽聲線裏摻了些沙，“十二點之後，我就是年人了，你不能再把我當小孩。”

林知微晃過神，手上了的作馬上恢複穩定，“那要看你夠不夠。”

陸星寒繞到前麵，“怎麽才算？”

想了想，慢慢說：“比如好好讀書，既然選擇了，就認真學音樂，不要被娛樂圈，更不能在大學畢業前隨便簽公司——”

順著他的話，把要求都提了，算是對他藝考無聲的讓步。

陸星寒垂下眼，角輕輕勾了勾，破天荒地沒有回答。

林知微隻當他是默認了，把蛋糕先放進冰箱，又找出冷凍的塊和麵，“我給你做煎餃，蛋糕留到晚上吃。”

是晚上，不是明天。

話裏的深意陸星寒立刻聽懂了，他扭開頭，半張臉躲進暗影裏，把緒藏起來，和往常一樣的語氣問：“該不會隻住一晚吧？”

“有突發倩況，明天上午的飛機。”

林知微拎起凍的包裝袋放進冷水裏解凍，幹手，嫻地攏起垂在`前的長發，在頭上輕快地紮出一個蓬鬆的小丸子。

有些淺黑碎發不聽話地在臉側，更顯得白若雪，潤似凝脂。

陸星寒的眼睛不由自主追著，嚨輕輕了下，“……好。”

“這次很乖啊，”林知微誇他一句，朝臥室走，“我先去換服。”

“哦……啊？！”

現在就要換服！

陸星寒略顯灰暗的眼瞬間燦亮起來，剛才的失落一掃而空，他屏住呼吸，悄悄跟過去，靠著牆默默數秒。

沒到三分鍾，臥室房門裏不出所料地傳出一聲提高了音調的急促責問，“陸星寒，我家居服怎麽回事！”

陸星寒得逞地揚了下眉梢，不說話。

“陸星寒！”

他捂住，依舊不吭聲。

“陸小崽——”

很接近了！

林知微隻穿著，纖腰細在燈下白得直發亮，手裏提著染了大片墨水的家居服，臉漲得發紅，一時激，不經意就把從前念叨了好多年的小名給勾了出來，“陸小崽！崽崽——我服是不是你弄的？！”

陸星寒終於如願以償聽到“崽崽”兩個字，瞇起眼，忍不住翻了個，正麵趴在牆上，爽得雙手在牆麵撓啊撓。

他撓夠了，退開兩步，裝作剛剛跑過來，噠噠噠停在門口，可憐住門板解釋：“上次你走之後，我回來拿過一次書，順便洗服，想把你的一起洗了，沒想到不小心……”

趁著林知微怪他前，他急忙說：“為了補救，我給你買了新的，料子特別，就在下麵的屜裏，已經洗過了，幹淨的，你直接穿。”

裏麵暫時安靜了，約傳來屜拉聲和細小的料攃聲。

林知微低頭瞪著印了滿的小櫻桃小草莓，在推門前做了半天心理暗示，不斷給自己重複，是姐姐，可靠的、讓人信服的姐姐！不能因為一套服就崩人設！

很好，拿出氣勢來，嚴厲點，對，就這樣！

抬頭，繃住，推門。

其實前後不過幾分鍾而已，陸星寒卻莫名難熬，算著時間差不多了，趕大步退到牆邊，小媳婦兒似的低下頭。

門漸寬，他心跳如鼓。

出來的——是穿著非常合的深萌係家居服，鬆鬆紮著丸子頭，臉紅的孩。

哪裏還有半點姐姐的威嚴，尚未卸妝的雙眸裏含著薄薄的怒，鼻尖和額上沁出一點細汗，修長的天鵝頸下，線條飽滿的口在不斷起伏。

陸星寒腦中轟的大響。

“你哪來的錢買這個！”

林知微一開口，人設不倒，依然很嚴格很實際。

給的零花錢是有限的，出去藝考一趟下來都不一定夠用，哪還有閑錢。

陸星寒盯著，極力控製著呼吸的頻率，掩飾地低咳兩聲，“……吃幾頓飯就有了。”

林知微一聽更氣，踮起腳用力掐住他滾燙的耳朵，“你再敢省飯錢試試！”

陸星寒疼得嗷嗷，順勢攥住的手，“不敢了不敢了——”

林知微不給麵子地出來，又在他臉頰上狠狠揪了下，才把手裏那套穿了三四年的特價中老年款家居服泡進水盆裏，準備試試還能不能挽救。

晚飯過後，等陸星寒主把服晾好，已經八點多了。

林知微問：“我們吃蛋糕？”

陸星寒裝作很忙，趁機瞧，“再等等。”

林知微上網刷了一圈今天電影節的話題和評論，小花的造型廣好評，打了個非常漂亮的翻仗，多角度照片張張彩照人，徹底安心了，一看時間，九點，於是又問：“吃蛋糕吧？”

“我還不。”^_^思^_^兔^_^網^_^

吃完肯定就要回房間了……

磨磨蹭蹭拖到十點，陸星寒怕再晚太累，才上蠟燭，挨個點了火。

盈盈燭裏，兩個影都鍍滿了暖。

林知微穿過霧去看他，從三歲到十八歲，跌跌撞撞拉扯著走到今天，竟然已經過了十五年。

“許個願吧。”

“能實現嗎？”

這一次，笑得溫，“當然能。”

蠟燭熄滅，打開頂燈，陸星寒知道吃不多甜食，用勺子舀起一小塊遞過去，林知微猶豫兩秒，張含住，“就這一口哦。”

指指玄關的手提包，“你的禮。”

包裏有個牛皮紙包著的盒子，陸星寒沒有蠻力撕，按折痕拆開，是最新上市的蘋果手機。

他喃喃：“太貴了……”

林知微在他頭上了下，“我現在能賺錢。”

能賺錢，卻連一套舒適合的家居服都舍不得換，如果不是他搞破壞，大概還要再穿好幾年。

夜深人靜，陸星寒坐在書桌前，聚會神給手機鋼化，就在禮盒裏，林知微提前都備好了。

完以後，他走出房間，無聲無息打開林知微的門，門沒鎖，而已經睡。

黑暗裏，陸星寒輕手躡腳靠近床邊，不敢多看被子裏的人，拿起床頭桌上的手機就往外撤退，把門原封不關好。

他跟林知微的手機，從來都是互相隨便看，沒有任何瞞。

四下幽黑寧謐，唯有臺燈照亮小小的範圍，陸星寒把林知微舊手機裏的所有資料全部備份，轉到剛了的新手機裏，電話卡也換進去，最後連桌麵壁紙和圖標排列都複原得一模一樣，再抬頭時，已經淩晨三點多。

陸星寒後頸，在新手機上設置好早八點的鬧鍾，放回到林知微的床頭桌上。

他打算退出去時，樓外正巧有車匆匆開過，雪亮燈晃在窗口，過簾子漫過林知微的臉。

毫無設防，呼吸勻稱，飽滿的水潤櫻紅，枕上的長發綢緞一樣。

很快黑暗重臨。

陸星寒卻再也控製不住燥的心跳，他雙手攥又鬆開，仍舊抵不過中那些恣意生長的藤蔓，越纏越，難以呼吸，唯一的解藥，隻有他心底最深，瘋狂慕著的人。

他閉了閉眼睛，緩緩俯下`，輕著，小心翼翼在溫熱的臉頰上。

心蹦到了雲端，又像跌進深淵。

陸星寒狠狠扣住手心才勉強冷靜，不舍地抬起，過了半晌，聲音極輕，極啞地說：“知微，這才是我的十八歲禮。”

他回到自己房間的單人床上，睜著眼躺到天亮。

七點剛過，他就撥了個電話，“我生日到了，滿十八，可以獨立簽約。”

對方非常高興，約好時間和地點，掛斷後，陸星寒起洗臉，把家裏整理好，留了張紙條，揣上林知微滿是劃痕的舊手機，悄悄出門。

腳步飛快地下樓時，陸星寒七八糟地想。

知微，對不起啊，你那些要求我做不到，為了靠近你，我又要去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