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教學樓沒有學生，劇組借了教室當拍攝場地。工作人員來來往往的，知夏誰也不認識，連“雇主”韋雯姍長什麽樣都是靠百度知道的，便站到一個沒人的角落翻看劇本。

這部劇的名字《甜甜的初時》，網絡IP劇改編，B大實地取景。在這部劇裏，知夏飾演一個惡毒配，從高中就暗一個學長，一直沒有勇氣告白，卻聽主正轟轟烈烈地追求學長。出於嫉妒和害怕，配汙蔑主學造假，結果被發現才是真正的“假學霸”。

出場不過一集，典型炮灰。

那個選中的導演還聰明的。“假學霸”人設對應前段時間的熱搜，網友們對演這種又蠢又毒的人估計也接良好，來劇組既能增加關注度又能替韋雯姍背黑鍋，一舉兩得。

知夏正琢磨著，突然有個人湊過來，一把挽住的胳膊，話像是著嗓子：“歡迎夏夏進組！對了，夏夏，你的鏡頭好像大部分都和我一起，要不要對下戲？”

來人正是“雇主”韋雯姍。韋雯姍今年二十五，大眼睛，圓臉，模樣顯，符合大學生的人設，但黑眼圈嚴重，孔也有點大，幸好化妝遮了大半，笑盈盈的眼眸和親切可人的言行更是讓看上去似乎和這部劇的主一樣傻白甜。

當然，知夏清楚，會去趙怡那裏買“踏板業務”的星不可能真是傻白甜。

想到方才趙怡對“業務”容的叮囑，不由得深深凝了眼韋雯姍。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在知夏觀察韋雯姍時，韋雯姍同樣也在打量知夏。越打量，就越忍不住心中泛酸。

就這純素還近距離都看不到孔的皮，再普通的五都能看起來像仙吧？更何況知夏五一點都不普通。在水深火熱的娛樂圈，明明什麽都沒付出，什麽都不會，還是作了那麽久才淪落到如今國民黑的境地，長得好可真讓人羨慕。

但轉念又想，知夏長得再好看也沒用，還不是做什麽都被罵，連經紀人都覺得是扶不起的阿鬥，私下接各種“踏板業務”，這次不就是給自己背鍋來了嗎？

想到這裏，韋雯姍不僅不酸了，看知夏的眼神也沾上憐憫、同，更多是樂禍幸災。

拉著知夏走到一個坐在角落看書的男生麵前，語氣似是很：“寧溪，這是知夏，演劇裏那個暗你的假學霸。”

即便想明白了，對知夏過分優越的值韋雯姍還是忍不住嫉妒，便在向褚寧溪介紹時故意加重了“假學霸”三個字，意有所指。

知夏前幾的熱搜就是裝學霸打假量子波速讀班，結果這件事被網友們鑒假。

假學霸來演假學霸，也是蠻配的。

聽韋雯姍稱呼對方“寧溪”，知夏好奇地看向自己這次“踏板業務”的另一個主要人。

而這麽一看，便不由得在心裏暗道一句“怪不得”。

男生坐姿端正，表淡，抿一條冷淡的線，脖頸修長結鋒利，手中捧了本藍封麵的書，獨安一隅讀書的模樣與嘈雜的拍攝現場格格不，連上白襯衫的褶皺都著幾分疏離。

饒是知夏這種對長相並不怎麽在意的人，也不為對方的值驚豔了一瞬。

聽到韋雯姍的聲音，褚寧溪的眉頭立時斂了起來。

合上劇本，他禮貌地朝知夏點了下頭：“褚寧溪，演男二。”而後便轉離開了，全程一個眼神都沒給旁邊特意來給他“介紹劇組新人”的韋雯姍。

書被合上後，封麵上《法理學》三個字便了出來。

看到書名，知夏不住又瞅了褚寧溪兩眼。

他演的男二不是化學係學霸嗎？怎麽還看起了法學的專業書？

雖然韋雯姍已經習慣了褚寧溪對的態度，但在看不起又有些嫉妒的知夏麵前被落了臉子，的臉還是拉了下來。

“窮子還裝清高，真這麽氣就別進娛樂圈啊，還不是想要錢。”低聲罵道，餘瞥到一旁的知夏，又忍不住怪氣：“有張好臉又怎樣，一個兩個都是被罵和十八線的命。”

話畢，不管方才還和知夏對戲的客套話，韋雯姍也回自己助理那邊坐下休息了。

被殃及池魚的知夏無辜地撇了撇，重新找了個沒人的角落站著，開始記自己的那部分臺詞，順便思考要怎麽理這次的“踏板業務”。

“韋老師，褚寧溪，準備下，下場拍你倆在教室講題目的鏡頭！”副導演在教室前門喊道，對兩人態度的差別在稱呼上一覽無餘。

韋雯姍和褚寧溪應聲起。知夏想著自己也有戲份，好歹要稍微了解一下工作流程，便也站起，走到工作人員後麵圍觀。

這幕戲拍的是男二和主在討論微積分。

教室窗明幾淨，下，男生淺的瞳仁看似溫，眼底卻顯然伏著冷漠，氣質寡淡，模樣清冷不可近，得在場的工作人員都忍不住心中悸了一下。

導演在哪淘的這寶貝鮮？高嶺之花的氣質也太絕了吧！

知夏卻注意到韋雯姍在桌麵下的右手上褚寧溪的胳膊，手指還往下勾了勾，對方立刻回了胳膊。

“卡！很好！褚很有演戲賦啊，一點看不出是非科班出的新人。”導演滿意地喊了停，看著攝影機裏的錄像誇道，“考不考慮簽個經紀公司出道？憑你這長相和氣質，又是京華大學的高材生，鐵定能紅。”

導演一喊“卡”，褚寧溪登時躲瘟疫似的幾個大步離韋雯姍遠遠的，本就冷淡的表此時更是十分難看，但他還是沒什麽，聞言搖頭：“我更喜歡讀書，以後會從事專業相關的工作。”

言下之意就是不打算出道。

意料之中的回答，但導演還是忍不住失地歎了口氣。

多好的苗子啊，可惜褚隻是想盡快賺錢給母親治病才答應出演，對娛樂圈並不興趣。

他猜，好苗子不想進娛樂圈，估計也有這壞秧子的原因吧。

導演晦地瞥了眼同樣麵不太好看正在補妝的韋雯姍，眼底滿是鄙夷。

沒演技，不敬業，靠被人潛規則上位，又想潛規則別人，被狗仔曝後還威脅他找人背鍋，等背鍋的人來了卻更加有恃無恐……年紀不大，卻是都壞了！如果不是要養家，不能得罪投資商，他不可能同意拍這種人主演的電視劇。

導演義憤填膺。

而那邊，聽到他們的對話，韋雯姍的心沉了沉。

褚寧溪不進娛樂圈？那這段時間出格的舉……

下場是主和男主的戲份，男二可以稍微休息會兒，褚寧溪便轉出去了。

等他回來，知夏就發現他的袖有了被拭過的水跡，料在皮上，手臂流暢的線條被約勾勒。

韋雯姍還想潛規則人家，卻不想人家對厭惡得連被到服都覺得髒得不了。

不過，看褚寧溪這個抗拒的激烈程度，估計有潔癖，而且不輕。

有潔癖還遇到韋雯姍這種人，他也太慘了。

副導演正在催後勤組收拾東西，要將采景地點換到化學實驗室，看到知夏，便將手中的劇本卷起來往左手掌心敲了兩下，語氣不耐：“知夏，馬上到你戲份了，臺詞背好了沒？導演了，不許數1代替。”

趙怡把知夏當搖錢樹，賺快錢，自然不會為長久打算。原先還隻是懶得管，後來搞了“踏板業務”更是生怕洗白。

不許讀書，不許認真工作，連背臺詞這個作為演員最基本的職業素養都著去數1，非得坐實了既沒演技也不敬業的黑料才放心。

“”不想被網友們罵，也曾試著反抗過，但在趙怡的影下久了，又始終無果，便心冷地放棄了。後來，即便趙怡不再跟到劇組，“”也自覺踩實自己的黑料。

但知夏不。

的確，如果想利用趙怡的人脈替安排學校讀書，就不該惹趙怡的惡。可趙怡不來劇組，等看到片都是幾個月後電視劇上映，事早已定局，無法更改。再者，按知夏的計劃，到時候趙怡還是不是的經紀人，甚至還能不能繼續幹這行，都很難。

那還怕什麽？

想到這裏，知夏笑著朝副導演應了聲：“嗯，背好了。”

知夏的記憶力一直很好。學時，老師要求全文背誦，別的同學仍“翻開馬冬梅，合上馬什麽梅”，卻早已背得滾瓜爛正在預習下一單元。此時不過是背幾句炮灰的臺詞，看兩遍的功夫罷了，十分輕鬆。

副導演也就隨口問問，免得到時候導演看到知夏數1生氣，旁邊的自己也因為問都不沒問一句被遷怒。但他沒想到知夏竟然敢自己背了臺詞，當即意外得瞪大了眼，旋即便是滿臉的一言難盡之。

蒙誰呢？

別他們這些行裏人了，就是那些整蹲微博吃瓜的網友們都對臺詞時隻會數1的黑料了如指掌。

前兩找人買洗白直播裝學霸還裝上癮了？

副導演不太看得上知夏稚的洗白手段，覺很蠢，把網友們當傻子。但想到知夏因為那個經紀人了圈裏人盡皆知的“踏板”，這次來劇組也是為了替韋雯姍背黑鍋，便留了一麵，隻是撇撇便走了，沒當場穿。

反正等會導演通知開拍了，到底背沒背臺詞，一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