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天……”

今天的陳老太奇怪了，認識陳老這麽多年，老頭骨子裏是個很自由的人，也不願強求別人，更不會手別人的私人生活，尤其對於，老頭隻有一個要求，就是做一個合格的人類學學者。其餘的，老頭從來都很開明，連勸都很勸。

車沉默下來，晏行向窗外，長長歎了一口氣。

“出什麽事了嗎？”徐青柚問道。

“姨媽查出肺癌晚期，醫生說也就這一兩年的事。”晏行沉聲說：“姨媽不讓和外人說，但你是姨父最親近的學生，我想你可以勸勸姨父。”

剛開學的時候，陳老跟提過一次，說師娘咳嗽，他陪去醫院做檢查，後來還打電話問過檢查結果，陳老說就是冒了，沒什麽大事，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徐青柚不認為有能力勸陳老，兩個人一起度過那麽多歲月，突然有一個人要先走了，那種悲傷和落寞不是幾句言語就能平的。

一路上，徐青柚和晏行都沒再說過話，快到的時候，徐青柚才輕咳一聲，“咱們倆還是算了，我回去和老師解釋。”

晏行不太同意地看一眼，“你怎麽解釋，我親耳聽到姨媽和姨父念叨，說要給你介紹對象，孩子一直一個人不是長久之計。”

“就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徐青柚從晏行的車上下來，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坐在小區湖邊的長椅上，看著平靜的湖麵出神。

研一的時候，送走了外公，博一的時候送走了外婆，一個人料理了兩回喪事，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很冷靜地麵對死亡。

但發現，遠不及自己想的那麽理智冷靜。

手機在包裏響起來，是司的來電，男人聲音還是有些沙啞，“柚子，你猜我在哪兒？”

“不猜。”徐青柚開口，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帶了點強忍淚意的鼻音。

隔著電話司都能覺到徐青柚的異樣，“柚子，你怎麽了？”

徐青柚坦承道：“心不好。”

“我來找你……”

“不用。”

“我來了。”

徐青柚回頭，男人正大步朝走來，夕下，他的廓像是被鍍上了一層溫暖的暈，徐青柚就那麽靜靜看著他靠近，坐到邊。

第21章

“柚子。”

司從來沒有見過徐青柚這個樣子,表依舊淡淡的,甚至比平時還要帶了幾分冷肅,但那清清的眸子裏又含著一層水,剛才看著他的時候,他竟然看到幾分令人心頭悸的深。

“怎麽了？”他盡量放聲音，盯著問道。

徐青柚別開目,“沒事。”

司歎息,“那我陪你坐一會兒。”

“嗯。”

二人就這麽靜靜坐著,從夕西下坐到夜降臨,夜風微涼，司怕徐青柚凍著，正把外套下來給徐青柚穿上,就被徐青柚攔住，“不用了，回去吧。”

“你吃晚飯了嗎？”徐青柚站起來，一邊往家走一邊問。

司走在邊，看著地上兩個人並排的影子，不自覺勾了勾角,“沒有,本來想來你們家蹭飯。”

“那你不早說。”徐青柚皺眉看他，“我今天去老師家吃飯了，也不知道家裏今晚吃得什麽。”

司笑笑，“沒事，我去看看謝導就走,回去隨便吃點。”

提起謝華英，徐青柚停住腳步，認真地看著司，“我媽上回和我說，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

司對謝華英那麽尊敬，聽到不同意，不說立刻知難而退，也總該有所遲疑吧。可沒想到，司一臉平靜，“我知道啊！”

“你知道還……”徐青柚微訝。

“又不是古代，父母之命妁之言，他們同不同意隻是一個影響因素之一而已，又不能決定什麽。”司笑著揚了揚眉，“再說你又不是那麽聽媽媽的話，怕什麽？”

“誰怕了。”徐青柚翻了翻眼皮，“那你應該知道我媽為什麽不同意吧。”

司收起角的笑意，正說：“大概能猜到一點，我雖然人帥多金格好，乍一看是個完的對象。”

徐青柚心說：“哪兒來的自信。”

“但是，”司輕歎一口氣，“仔細一想，和我在一起其實沒那麽輕鬆，隨時都有可能被推到風口浪尖上。而且我工作很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在家的時間不超過兩個月，沒多時間陪朋友，除了這個還有很多缺點，”他笑得坦然，“我都數不過來。”

徐青柚沉默著看他，男人遠比想象的清醒。

“但是我琢磨著，這世界上任何兩個人走到一起都會有很多麻煩，以前課本上怎麽說來著……”司想了想，“矛盾是普遍存在的，我們不能因為怕麻煩怕矛盾就不和人產生聯係了，你說對吧？”

“對。”徐青柚點了點頭。

“所以啊，謝導擔心的那些問題，我會努力解決，”司低眉笑笑，抬手輕輕幫徐青柚把被風吹的碎發別到耳後，“護你一生無憂這樣的話我實在是不敢承諾，我隻能說我會盡我所能。”

徐青柚陷了思考，毫沒有注意到男人的舉過於親近，半晌才臺步繼續往家走。

“你一會兒回去吃什麽？”

司跟上，“不知道，助理應該給我冰箱裏塞了點麵包牛。”

徐青柚：“我給你下碗麵，吃了再回去。”

司笑，“你應該說下麵給我吃。”

徐青柚麵不改，“多老的段子了，無聊。”

司也不反駁，就是一直咧著傻笑。徐青柚開院門的時候回頭看見了，白了他一眼，“你笑點是有多低。”

“我笑別的呢。”

“笑什麽？”徐青柚打開門，隨口問道。

司低聲音，“徐老師為我下麵，這難道不值得高興嗎？”

“別想太多，”徐青柚打開房門，“正好我也了。”

謝華英坐在客廳看電視，見司和徐青柚一起回來，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但很快就換上得的微笑跟司打招呼。

徐青柚問謝華英，“晚飯吃德什麽？”

“餛飩，”謝華英說話雖然還有點含糊，但已經利索多了，“你說在老師家吃飯就沒留。”

徐青柚“嗯”了一聲進廚房，沒一會兒就端出兩碗春麵，還給司那晚打了一個荷包蛋。

礙於謝華英在場，司隻能抑著喜悅和激，盡量平靜地說：“沒想到你還會做飯。”

徐青柚：“留學的時候鍛煉出來的，隻會簡單的，而且不怎麽好吃。”

徐青柚的手藝就是很普通，但司卻連麵帶湯吃得幹幹淨淨，恨不得把碗都了，幸福想衝到街上奔。

吃飯的過程中，謝華英就坐在一邊沙發上默默看著，見兩個人都吃完了，這才狀似隨意地跟徐青柚說：“明天的相親，你別忘了。”

徐青柚愣了一下，第一反應是今天什麽日子，一個兩個都要讓相親。但很快就明白過來。一臉冷漠地直接揭穿，“哪兒來的相親，您也不看看我是會聽您的話乖乖去相親的人嗎？”

謝華英被狠狠噎了一下，上次聽徐青柚說不會和司在一起，便想幫擺司的追求，以司的聰明，知道安排徐青柚去相親，應該就明白了。可沒想到徐青柚一點都不配合。

徐青柚看了眼司，“你早點回去吧。”＊思＊兔＊在＊線＊閱＊讀＊

司沒應，而是說：“我幫你把碗筷收了。”說著就端著碗筷進了廚房。

謝華英趁機推了徐青柚一把，意思是讓配合。

徐青柚瞥了眼廚房，說：“您別摻和了，我會解決。”

謝華英蹙眉，是個很要麵子的人，即便拒絕別人，也不會直接拒絕，都是繞著彎子暗示，這樣給彼此都留麵子，偏偏這個兒是個再直接不過的人，本不會留麵。

被徐青柚這麽一點破，謝華英麵對司就有點尷尬，於是扶著拐杖進了臥室。客廳就剩徐青柚和司兩個人。

徐青柚上樓從臥室裏取出司的服和傘，遞給他，“服上的油點我給你洗了。”

司驚喜，“嘖嘖”了兩聲，“我怎麽覺得徐老師還有賢妻良母的潛質。”

徐青柚冷冷掃他一眼，“這是一個年的必備生存技能。”

司也不反駁，就瞇著眼睛笑，今天真的是值得紀念的日子，不但吃到了柚子做的飯，還拿到了柚子洗的服。“我敢保證，你一定沒有為別的男人做過飯洗過服吧。”

徐青柚：“我外公。”

“除了你的家人。”

“去非洲一個部落，為了討好酋長，幫他家裏所有人洗服做飯。”

司：“……”看把你牛B的。

兩個人就這麽你一句我一句低聲音鬥，從今天下午就一直蔓延在心裏的傷與無力就這麽無聲無息地散了，徐青柚看了眼時間，“我還要備課，你趕回去吧。”

“心好點了嗎？’司往邊挪了挪，問。

“好多了。”徐青柚說，向來是如此，有什麽事都自己消化，很和人傾訴。

司側頭看著，含笑問：“用不用我給你講個笑話。”

徐青柚擺手，“走開走開。”

從對於負麵緒的理上來說，司和徐青柚其實是差不多的，都喜歡自己解決，他雖然有時候會在微信上發牢，那也是經過過濾的，大多數時候隻是想求關注。

他不知道這種方式正不正確，但沒想著讓徐青柚改，於是又賴在旁邊吃了個橘子，這才站起來，“那我回去了，這幾天我都閑著，做好被我擾的準備。”

徐青柚以為他說的是微信上，於是果斷道：“拉黑。”

司衝做了個鬼臉，“稚，不就拉黑。”

徐青柚：“……”竟然被這麽稚的人說稚！

徐青柚還是低估了司，也不知道這人哪兒來那麽多力，拍了那麽久的戲，回來不知道在家好好休息休息，不是在小區裏等，就是去學校堵。

師娘節後住院了，陳老請了假陪，徐青柚就得幫陳老代課，比九月還忙，這日下午沒課，就給陳老提前打了電話說要去醫院探師娘，陳老答應了，並且不容拒絕地讓晏行來接。

晏行的公司離平大不遠，中午下班開車五分鍾就到了，徐青柚還沒下課，他於是下了車站在樹下煙。正這時，後背被人一拍。

一個戴著口罩的腦袋過來，“小燕子，你怎麽在這兒啊？”

晏行被嚇了一跳，但很快就認出來這個鬼鬼祟祟的人，恢複一臉平靜，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