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沒有繼續坐在床上冒冷汗。

噩夢的節早就被拋到腦後，煙消雲散，陸青衿隻顧心中好笑：不怕不穿服的龍，隻怕不穿服的人。龍和人有很大差別麼？

陸青衿低頭看看自己。這幅人的看起來應該也不算太差吧？難不比貞子還恐怖？

第二天一早，陸青衿不知為什麼，執意要跟葉悠一起吃早飯，一起出門，不讓去坐公車，讓司機把一路送到妖管會。

葉悠問陸青衿：“好久都沒看到大兔兔了，它還好嗎？它也住在三樓嗎？”

陸青衿答：“哦，它最近不在家。”

葉悠：？

陸青衿耐心解釋：“它本來就是雨林裡的兔子，在這邊待久了會不舒服，所以每隔一段時間我會送它回亞馬遜的家鄉度假。”

兔子度假。

要是別人說出這種話，葉悠一定會覺得他有病。可是陸青衿不一樣，他那麼有錢，做出多神經病的事都沒什麼奇怪。

離妖管會還有兩個路口，葉悠就讓司機停下來。

陸青衿不解：“有什麼好的？”前些天接了那麼多次，上次又去水湖找過，全妖管會的人不是早就應該知道是陸太太了麼？

“你還是出現的好。這樣過兩個月，我就直接告訴他們咱倆分手了。大家隻會覺得我年紀小不懂事，被所走上邪路，當了幾天小三，很快就幡然悔悟，改邪歸正，對不對？”

陸青衿無語：所以寧肯承認自己是小三也不承認自己是陸太太？

不過說“被所”，可見還是看得到“”，一點也不瞎。

陸青衿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葉悠像做賊一樣下了車，臨走時還不忘對後座上的陸青衿揮揮手。

陸青衿有點尷尬，也象徵地舉了舉手，目送穿過熱鬧的早點攤，歡蹦跳地上班去了。

一進妖管會，就看到白姐他們聚一堆在聊天。白姐葉悠過來：“看，咱們來新人了，不過是老人。”

人群中，程律遙遙地對著葉悠微笑。他今天換了件黑棒球夾克，在屋子裡仍然圍著灰白格紋圍巾，戴著黑半指手套。

凰老大介紹：“小程，你們都見過，最近要調到咱們這邊來工作一段時間。”

瑞居然來了。

葉悠立刻想：上次有他在，小泥鰍們最後果然都平安無事，那妖管會托他的福，是不是也能找地方多弄點錢付電費，開個空調？

這個天，一樓的妖管會裡如同冰窖，人人在辦公室裡裹得像粽子，真的能把人凍出病來。

瑞不愧是瑞，葉悠在心中默默地對著他許的願，居然不到中午就靈驗了。

中午時，凰老大忽然從裏間出來，把塵封已久落了厚厚一層灰的小破空調開了，呼呼地吹著珍貴的熱風。

所有人都驚呆了。

白姐不客氣地問：“老大，你中邪了？”

凰老大老臉一紅，解釋說：“不知道為什麼，上麵突然給各地的妖管會都撥下來一筆取暖費，要求專款專用，憑票報帳，錢還多的，周創，你下午出去買兩臺新空調，揀功率大的買，別管價錢。”

一片歡呼。

晚飯時，葉悠坐在陸青衿對麵，高高興興：“我們妖管會今天拿到一大筆錢。”

陸青衿隻哦了一聲，專心切自己盤子裡的，沒有任何表示。

“不知道是誰給的，指定是取暖費。”

陸青衿把分小塊，好像沒有聽見。

葉悠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換了話題：“那隻瑞太可怕了，簡直能對著他許願。”

這句話沒頭沒尾的，陸青衿聽不懂，終於抬起頭來：“什麼瑞？”

“麒麟，程律的，你上次在水湖見過。他今天調到我們這邊來了。”葉悠解釋，“今天早晨我對著他悄悄許了個願，希辦公室裡能暖和一點，結果中午，凰老大就說上麵撥下來一筆取暖費，把空調開了，還又換了個新的。神不神奇？

陸青衿手中的刀不了，沒有說話。

葉悠見他還不說話，微笑了一下，繼續：“還有上次，他說凡是他經手的案子就不會死人，泥鰍寶寶們托他的福，最後真的都平平安安地回家了。瑞不愧是隻瑞，引福納祥不是說說的。”

陸青衿終於忍不住了：“上次好像是我把小泥鰍上來的？”

葉悠承認：“是你。可是說不定就是因為他在，小泥鰍的運道特別好，你才會來幫忙吧？”葉悠笑瞇瞇喝一口湯，“我覺得我以後可以天天對著他許願。”

陸青衿沉默了一會兒，終於說：“與其對著他許願，還不如對著我許願。你可以比比看，哪個更快。”

葉悠支著頭看著他，心想：這人死鴨子，終於打算承認了？

他那麼不喜歡瑞，用瑞刺激一下，效果非凡。

葉悠直接問：“所以取暖費是你捐的？上次員工多出來的一天假，也是你想辦法加的，對不對？”

陸青衿原本不想讓知道，可是現在改主意了，一點都不想讓葉悠把功勞全都安在那隻麒麟上，不聲地答：“小事一件，就當是慶祝同居的禮？”

“謝謝你啊。”葉悠對他燦爛一笑。

陸青衿淡淡道：“不客氣。”

葉悠耍了點小手段，他招供了空調的事，心愉快，開始專心進攻自己的菜，心想：其實這條傲龍也不是太難對付。

陸青衿吃了一塊，幽幽地說：“葉悠，你知不知道龍自古也是吉祥如意的象徵？龍的前額，代表智慧，龍的角，代表長壽，龍的眼睛，代表威嚴，龍的爪，代表英勇……”

葉悠抬頭看看他，在腦中按他的分法把他羅列的部位們腦補一盤又一盤的菜，心想：刺激過大，他的腦子還停在剛剛的“瑞”上沒走。

晚飯後，陸宅來人了。

一個男人帶著七八個大箱子，讓陸宅的工人幫忙運上三樓。

這男人從上到下一純黑，頭髮剪得極短，除了最前麵的一小撮，幾乎都著頭皮。但是這麼短的頭髮，卻認真漂過，染乾淨不帶雜質的藍，左手手腕上帶了一隻極寬的鑲嵌複雜絢爛的古董琺瑯手鐲。

“伊森，設計師。”陸青衿幫忙介紹，“葉悠，你跟他一起選選秋冬的服吧。”

“葉小姐喜歡什麼樣的？”伊森打開電腦，又從箱子裡搬出一大堆各大品牌的商品圖冊和自己提前挑的樣。

“陸太太。”陸青衿糾正，“要實穿，舒服，還要保暖，在外麵走很久都不會冷。”陸青衿想了想又補充，“對了，最重要的是穿起來方便活，可以隨時跳起來踹飛別人的那種。對不對，葉悠？”

葉悠忍不住笑了。他終於不送小子了？

伊森常年幫各界名流選搭服，從沒遇到過這麼奇葩的要求，但是不愧是專業人士，迅速調整緒，靜下心來和葉悠一起研究商品圖冊，時不時把帶來的服在葉悠上比來比去。

他們的箱子和服佔領了陸青衿的房間，還是擺不開。葉悠順手徵用了陸青衿的大床，放了一天一地的服，自己也坐在床上。

陸青衿並沒有讓他們挪進裏間的意∴

陸青衿：“……”

不過伊森一語提醒了陸青衿，陸青衿突然意識到：葉悠的穿品味其實很好，就算穿得簡單隨便，搭配卻很講究，張弛有度，大氣自然。

難道一個大雁山裡長大的孩子，生來就有這種天賦？

伊森走後，葉悠累得半死，又像剛剛和伊森一起挑服時一樣，盤膝坐回陸青衿的大床上看伊森留下來的畫冊，坐得坦然自若，自己完全沒察覺。

陸青衿卻立刻就意識到了，卻沒出聲，隻靜靜地打量著葉悠。

陸青衿想起剛認識時，在腦海中勾畫過穿著道袍坐在這張床上的樣子，心想：現在真的坐在這張床上，看起來還是和諧的。

就算穿的不是便裝，是道袍，其實也沒有以前想像中那麼不能接吧？

葉悠才發現他不說話很久了，抬起頭，眼中寫著一個“？”。

“葉悠，你一直在大雁山裡長大？在山裡讀的小學？”陸青衿狀似不經意地問。

“沒錯。”葉悠答，“大雁山裡學校不多，原來有個離紫靄觀近的小學，後來撤點並校，學校沒了，結果要上學，每天都要爬兩個小時山路。不過我無所謂，本來就要五點起床練功，走走路比練功輕鬆多了。”

“後來呢？中學在哪讀的？”陸青衿追問。

“後來？後來我就考上了鎮上的中學。我的績很好。”葉悠流暢地答。

“中學畢業後呢？你沒去讀大學？”陸青衿毫不放鬆。

“沒有。爺爺說，葉家傳人，最重要的是別丟了祖傳的本事，爺爺也用不著我賺錢養家，不用去讀大學。”

“你的字寫得不錯，又會背道德經，誰教的？”

“當然是爺爺。何止道德經，我還會背三字經、千字文、弟子規、朱子家訓呢，你要聽嗎？”葉悠笑笑。

陸青衿向後靠了靠，著葉悠：“大雁山裡長大的孩子，皮真好。”

“那當然。”葉悠毫不客氣，“我們大雁山空氣好水好，靈氣充沛，你以為是帝都？呆一冬天能得肺癌，出門一次回家臉都是黑的？”

葉悠瞇眼看著陸青衿：“陸青衿，你打算和我這樣聊一晚上，把我的祖宗十八代都問一遍，不睡覺了？”

陸青衿合起電腦，淡淡道：“睡。一起？”

葉悠瞬間瞪大眼睛。

陸青衿繼續：“不想？那你為什麼一直賴在我床上不走？”

葉悠連滾帶爬地爬下他的床，沖回自己的房間，心想：才同居兩天，好像都跑到他的床上兩次了。看來他顧慮得很對——真的不是他來擾自己，而是自己會去擾他。

次日，陸青衿把葉悠照例送到妖管會附近，等一下車，就吩咐坐在前座的尹特助：“去查一下葉悠，我要從出生起的經歷的詳細報告。”

第32章

尹特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