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閉著的。

上岸的一瞬間，陸青衿已經化回人，先說：“小A，救護車。”

小A迅速答：“已經了，在路上。”

陸青衿把葉悠平放在泳池邊。

安靜地躺著，小臉蒼白，一點都沒有，一頭淋淋的長髮胡散在地上，好像一條人魚。

死去的人魚。

一不。

眼前漂亮的小臉和另一張秀的臉重疊在一起，陸青衿的手抖得控製不住。

當初那個噩夢般的日子，好像又重新回來了。

六歲那年，那個晃眼到讓人嘔吐的下午，痛苦到崩潰的父親，也是這樣發蜿蜒閉眼睛的母親，麵孔嚴肅低聲說話的大人，徹底嚇壞的孩子們——所有支離破碎的片段，陸青衿陷其中，從來就沒能離開。

我是一條龍，絕不會讓人在眼前淹死。

陸青衿強迫自己冷靜，一步一步來。

觀察廓沒有起伏。

食指和中指檢查頸脈。雪白纖細的脖子冰冷。陸青衿努力穩住發抖的手，去覺脈搏。

還好，還有微弱的一跳一跳。

檢查口鼻沒有異阻塞，按住潔的前額，抬起頦部，開放氣道。沒有呼吸。

住的鼻子。

陸青衿深吸一口氣，俯下`去。

在還差0.1毫米就到的時，葉悠猛然睜開眼睛。

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盯著陸青衿，然後又向兩邊骨碌碌轉了轉。

靈清醒，顯然是什麼事都沒有。

攥在陸青衿心臟上的那隻手驟然鬆了。

陸青衿當機立斷，下的作沒有停，讓那0.1毫米消失了。

葉悠睜開眼睛時，眼前就是他濃的睫。上隨即傳來溫暖的，他的上塗過藥，還有一點清涼微苦的藥味。

葉悠手抵住他的膛，用力推他：“不用了，我沒事。”

並沒有毫賞他一掌的打算。

因為剛剛隻是不能，不是溺水，葉悠一直都很清醒。

僵直突然發生時，葉悠剛好閉了一下眼睛，結果就再也睜不開了。

葉悠心中大不妙，整個人好像正在一點點往水底沉。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不到。

遮蓬合著，沒人能看見異狀。連小A都沒察覺，大概是遮蓬裡沒裝攝像頭。

正在恐慌時，好像有什麼東西突然激起水流，接著就是一種悉的包裹的覺，一大力迅捷無比地把自己帶離了水麵。

葉悠不能，卻一直什麼都能聽見。

他吩咐救護車，他在檢查脈搏，他打開氣道，手法練標準。

葉悠雖然有點懷疑，剛剛他好像是先看到自己睜開眼睛，然後才下來的？但是那麼近的距離，說不定隻是因為慣，沒停住。

陸青衿淺淡的眸子觀察了葉悠一會兒，好像在確定真的沒事。

葉悠是真的一口水都沒喝。

陸青衿放開：“沒事就好。閉眼。”

“啊？”葉悠不懂。

陸青衿似笑非笑地看了葉悠一眼：“我要是你，現在就閉眼。”說完離開葉悠站起來，轉向沙灘椅走過去。

葉悠突然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了，第一時間火速把眼睛重新閉上。

雖然他轉轉得不慢，電石火之間好像還是看到了什麼。

不過就算他轉了，能看到的也還是有點多。

他剛剛那麼快不管不顧地沖下來救自己，葉悠原本滿心激，現在卻很想他：這個變態。幹嘛那麼快站起來？真是正人君子的話，好歹應該給人留個幾秒鐘的反應時間吧？

陸青衿若無其事地拉過葉悠留在躺椅上的沙灘巾，圍在腰上，才對小A說：“我們不用救護車了，跟他們說謝謝。明天人來修遮蓬。還有，”看一眼葉悠，“今後任何人遊泳時都不許再把遮蓬徹底關起來，把這條寫進陸宅的安全條例。”

第24章

週末，陸青衿又“預約”掉葉悠的一整天，要帶去陸家自己開的私立醫院，其名曰“婚前檢”。

“你簽的那份婚前協議裡寫得很清楚，要做一次婚檢。已經拖了這麼久，再不做都要離了。”這是陸青衿說的。

又不是真的結婚，檢什麼檢？葉悠不爽。

他們陸家真當是在選妃進宮？要“捫其理，察其貞潔”？

當時不應該意氣用事，隨便簽，還是應該好好看看那一大厚迭協議裡到底都胡寫了些什麼。

陸青衿看看發黑的臉，隨即說：“公平起見，你查什麼，我就陪你查什麼，”頓了頓，“還不高興？不然你每一管，我就兩管？”

葉悠白他一眼。他以為這是拚酒呢？你幹一小杯，我就灌一大大碗公？

“你不敢？怕了？”陸青衿激。

“誰怕了？”葉悠切了一聲。就跟他去看看，反正不高興就閃人。

到了醫院，早有一大群人等著，把兩人引到一間套房一樣的休息室，直接在裡麵做各種不需要大型儀的檢查。

葉悠一直都很防備。

就這麼防備著被了好幾管，又防備著被醫生測試了各種運協調，還檢查了頸椎和脊柱。

最後又被人引著去了其他房間，葉悠警惕無比，然後發現是要做腦電圖和ct。

陸青衿一直陪著，言出必行，凡是葉悠做的檢查也都跟著做了一遍，看葉悠一臉張，好像心極其愉快。

兩個人一圈檢查做下來，耗掉大半天，才重新回到開始時的房間休息等結果。

說是婚檢，居然沒做任何婦科檢查。

葉悠有點納悶，忍不住問：“這就算好了？”

“否則呢？”陸青衿完全明白在想什麼，“沒查夠？你還想查什麼？我現在馬上人幫你安排。”

葉悠沉默地拿起邊桌上盤子裡的馬卡龍，把自己多話的堵上。

主治醫生急匆匆來了，大概五六十歲，和藹可親，對陸青衿也不卑不。

“有些結果暫時還沒出來，明天出來後我們就組織院專家會診。不過從目前來看，並沒有什麼問題，葉小姐非常健康，不像是原來考慮的短暫腦缺導致全僵，也不像是神經問題和癲癇。”

葉悠突然明白了，這本就不是什麼婚檢，他就是想查查葉悠為什麼會突然僵直不。

明明是一片好心，卻不肯直說，非要給人找個彆扭，玩得還很高興。

而且他還居然真把ct之類的全都陪著做了一遍，他是多有病啊？

葉悠看一眼陸青衿。陸青衿一臉一本正經，聽完醫生的話，蹙蹙眉，“還有什麼別的可能？”

兩個人自顧自討論，沒人理葉悠，葉悠悄悄舉手。

兩個人終於看向。

“如果你們說的是我不能的那件事的話，其實還有一點很奇怪：就是每次發作的時候，我都完全不用呼吸。”

陸青衿疑地看著葉悠。

“我不了，連呼吸都不能，可是就算一直不吸氣也一點都不憋悶，很舒服，就好像天生用不著呼吸一樣。”葉悠看向陸青衿，“所以上次在泳池裡也沒嗆水。”

離開醫院，陸青衿直接讓司機把車開回QS總部。週末的QS大廈很冷清，陸青衿帶著葉悠直上頂樓，卻沒回辦公室，而是打開了總裁辦公室旁邊小會議室的門。

葉悠原本以為他是回來拿東西，等進了會議室，才覺得奇怪。·思·兔·網·

“到這兒來幹什麼？”葉悠不解。

陸青衿已經走到會議室橢圓形會議桌的盡頭，在最裡麵自己慣常坐的位置直接坐下：“開會。”

“開會？和誰？”

“你。坐。”陸青衿雙臂撐在會議桌上，雙手叉，若有所思地看著葉悠。

坐在和他位置相對的另一頭，實在太遠，兩個人喊著說話也未免太詭異。

他自己不客氣地占了最好的位置，葉悠隻得在他右手邊坐下，把椅子拉遠一點，和他保持合適的距離：“開什麼會？你在搞什麼鬼？”

“沒有搞鬼，我打算開誠佈公地跟你談一談。”

“談什麼？”葉悠不懂。

這裡是他的主場，他鄭重其事把人拉過來，不知道要說什麼。

陸青衿麵無表，看了葉悠好一會兒才開口：“我好像知道你家四百年前的毒誓是什麼了。葉悠，你不覺得你健康，卻總是會全不能，而且像你說的，不能的時候意識還在，卻本連呼吸都不用，這件事很不正常麼？”

葉悠看著他不說話。

當然不正常，不止不正常，簡直是太奇怪了。

陸青衿也不用回答，繼續說：“而且像你說的，第一次發生就是不久之前，後來又發生了兩次，我敢跟你打賭，你以後出現這種狀況的頻率會越來越高。”

“我敢這麼預測，是因為我家的毒誓正在我上起作用，和你一樣，也是狀態的某種變化，大概是兩個月前開始的，原本十幾天才會有一次，後來越來越頻繁，前一段時間，幾乎每隔一兩天就發生一次。”

陸青衿語調平緩，不帶毫緒：“葉悠，我覺得我們兩個要一起想想辦法了。”

葉悠沉默了好半天。陸青衿也不催。

“你有什麼辦法？”葉悠終於問。

陸青衿謹慎地選擇著措辭：“按當時的契約，我們結了婚，毒誓原本就應該可以解，但是我們結婚了這麼久，毒誓仍舊在起作用，可見這樣沒用。不過前幾天，你在泳池溺水後，我幫你做了人工呼吸，那天之後一直到今天，足足四天時間，我都沒有再出現我家毒誓裡說的變化。”

葉悠聽懂了。

他是說兩個人要親上去才能緩解毒誓的發作？這都是什麼鬼啊？

葉悠不想再開這麼荒唐的會了，站起來，推開椅子就打算走。

“葉悠。”陸青衿好像早就料到的反應，坐著沒，“我帶你到這裡來跟你談，就是想表明，這對我而言完全是一筆易，我沒有別的意思，並不是想占你的便宜。我可以告訴你，我的變化並沒有任何危險，可是你的不分場合突然不能很容易就要了你的命。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我希你能在下次出事之前答覆我。”

他的語氣完全是公事公辦，葉悠忍不住問：“你打算怎麼做？”

“我現在還不知道除了真結婚以外能徹底解決問題的方法，不過我覺得為了延緩毒誓發作，我們兩個暫時至應該——”陸青衿直視進葉悠的眼睛裡，吐出四個字：

“——定期接吻。”

第25章

定期接吻？

所以他一本正經地找了會議室這個一本正經的地方，就是為了把這麼不正經的四個字說出來？

第二天，葉悠上班時一直心不在焉。

“定期接吻”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