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這時候才發現對王府裏許多事竟然都一無所知。

柳氏的緒晉王自然注意到了，隻他沒有開口解釋什麽，相反思緒卻在一剎那間飛回到了十六年前。

十六年前中秋夜，晉王陪著元王妃趙氏在花園賞月，中途宮中賞節禮下來，晉王留趙氏在花園獨自往前院去了。等到打發走宮裏的人以後，就聽見後花園裏傳來一陣急切的嚷聲。晉王飛快地趕過去，正好看見趙氏渾被人從水池裏撈出來，而一同被撈上來的還有年僅四歲的陸景初。

趙氏素來子骨弱，當夜就發起了高燒，晉王派人從宮裏請了醫到府裏，開了藥方熬好給周氏和小陸景初送服以後，不到半盞茶的功夫，趙氏竟然吐而亡，小陸景初因為用藥劑量小勉強保住一條小命，但蘇醒後一雙眼卻廢了。晉王怒極，親自徹查，可最終也沒能揪出來幕後之人。

晉王看向主屋牆壁上燭火映出的人影，眸中痛愈深。

當年被摻藥中的毒極其烈，在傷了陸景初一雙眼的同時，也使得他每逢中秋這日就易於暴躁，即便宋崎說過宿毒已解，可十六年前那一夜對陸景初造的傷害又豈是那般容易抹去的？今夜這般大抵是心病作祟。

“吱呀——”

門扉突然被打開，院子裏一眾人突然朝門口過去，就隻見著著一襲玄錦袍的陸景初逆著燭出現在門的另一側。

“大哥。”陸贇和陸萱齊喚了一聲。

陸景初立在那兒，玄的袍襯得他整張臉愈發蒼白，覆在眼上的白綾也不見了蹤影，聽見陸贇和陸萱的聲音，他鬆開扶著門框的手，緩緩張開毫無的薄，道：“讓你們擔心了。”

此時晉王已經斂了心緒，見兒子好端端地出來了，鬆了一口氣，語氣裏帶著關切問道：“覺可好了些？要不還是讓人把宋崎請來？”

“不必了。”陸景初手上右手腕間的珠串，微微闔目，扯道，“這一次沒有以前那樣難以控製了。”

雖然中依舊憋著一沒來由的戾氣，但是摔完兩件瓷後他就突然平複了下來，再不像從前那樣一夜難熬。

晉王聞言，半晌歎息一聲道：“明日父王派人送你去了禪大師。”

了禪大師是薑國出了名的得道高僧，現今駐錫於京郊金華山上金華寺。在過去的這麽多年裏，隻要過了中秋這日，陸景初都需要到金華寺聽了禪大師講禪靜心，故而此時晉王才又這麽一提。

陸景初淡淡地“嗯”了一聲，道：“不用旁人，有趙宇就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切沒有那麽簡單，所有的聽我慢慢講~

第20章

八月十六這日一早，林氏正打算吩咐人去平侯府接了林月出門就見孟老夫人邊的一個老嬤嬤匆匆地過來了。

那嬤嬤見了林氏打千行了一禮，道：“見過二夫人。”

“齊嬤嬤怎麽過來了？”

齊嬤嬤見問，連忙答道：“前頭姑太太到了，老夫人特意打發老奴來與二夫人說一聲，去寺裏燒香的事得往後挪兩天，讓您先別急著張羅。”

孟湘未出嫁前，與林氏關係不錯，因此聽見齊嬤嬤的話，林氏頓時喜上眉梢，道：“麻煩嬤嬤跑這一趟了。”一麵又示意邊上伺候的小丫鬟端茶過來。

齊嬤嬤連忙推拒了，擺手道：“這都是老奴分之事，哪敢討賞茶吃。”頓了頓，又繼續道，“老夫人還吩咐我去廚房傳話，就不打擾二夫人了。”

說完福禮退了出去，與前來向林氏請安的孟衡肩而過。

孟衡在門口駐足，回過神看了一眼齊嬤嬤的背影，而後才挑簾進屋，見林氏正在與一個婆子吩咐話，他便站在一旁沒有上前。

“衡兒。”林氏看見兒子，立即彎了彎眉眼，揮手讓那婆子下去後才又開口道，“這些日子你讀書勞累，怎麽不多睡一會兒？”目從兒子上劃過，見他今日穿了一簇新的寶藍直綴，襯得整個人愈發神俊朗起來。“衡兒這是要出門去？”

孟衡麵上的笑容僵了一剎，他迎上林氏的目，眼睛裏浮現出一抹疑來：“不是說今日要去金華寺？”從前他心裏對林月有意還藏著掩著，等閑不敢與林月親近，如今兩家有意結親，孟衡便不想錯過任何能見上林月一麵的機會。

林氏以手輕拍了一下額頭，似是恍然，笑道：“今日去不了。”見兒子麵憾之，反倒笑道，“前頭你姑母到了，這麽多年不見，待會兒你同為娘一道過去。”

這本就是理之中，孟衡自然不會拒絕。

“寶珠可使人去說了？”

孟衡的話音剛剛落下，門外就傳來一陣環佩叮咚的聲音，接著響起的是孟媛輕細糯如黃鶯鳥啼般的聲音。

“娘親哥哥要與我說什麽樣？”

今日的孟媛穿了一的領襦，襟與擺上都繡著致的蝴蝶，行時擺搖曳，那蝶兒也好似要振翅遠飛去。

孟媛生得白皙，如今一裳更襯得如雕玉琢一樣。孟衡瞧見了，眼底溢出笑意，然而等自家妹妹要從邊經過時卻手直接拉住了纏在雙丫髻上的珠串鏈兒，力道不大，但足以讓人止步。

孟媛鼓著臉頰瞪了孟衡一眼，一邊舉起手想要把珠串從他的手裏解救出來，一邊嘟著輕哼道：“哥哥你不知道孩子的頭發是不得的嗎？”

孟衡挑了一下眉梢，無辜道：“我沒到你頭發，可別冤枉我。”

“……”

孟衡與孟媛兄妹倆雖然一直很好，但是彼此在上從來都和對方一較高下，一見麵就小打小鬧，林氏看得多了，從一開始的擔心，到如今早就習以為常，甚至常常還端茶在一邊看戲。隻是今兒前頭孟湘已到，林氏不想耽擱怠慢，這才出言止了兄妹倆的玩鬧，領著二人一齊往鶴延堂去。

才一進院子，林氏便聽到了悉的笑聲，腳下的步子沒有半分停頓，上臺階，挑簾，進門。轉過輕紗繪屏，林氏一眼就看到坐在孟老夫人邊的貌婦人。

歲月似乎沒有在孟湘的臉上留下什麽痕跡，雖時隔將近二十年再次相見，但林氏還是一下子就尋回了當年的悉與親切。開口喚了一聲：“三娘。”

正和孟老夫人說著北方風土人的孟湘一下子就停了下來，扭頭看到迎麵走過來的林氏，臉上也出了真切的笑容。然而才要開口與林氏寒暄，就聽到林氏後跟著的青年和小姑娘齊聲喚了自己一聲“姑母”。

孟湘愣怔住，但很快就回過神來，那青年依稀還有些兒時的影子，孟湘識得，這是二哥的長子孟衡，隻是那小姑娘就沒有半分印象了。孟湘細細地打量了一眼站在自家侄兒旁的小姑娘，見杏眼桃腮，水眸清亮，雕玉琢好似白玉團一般，忍不住心裏的歡喜，上前拉著的手，輕輕拍了拍道：“這是寶珠？”

記得收到的家書裏曾提過，在出嫁七年後，孟仲文和林氏膝下添了一個小姑娘，取名孟媛，小名喚作寶珠。

孟湘和夫君連誠親近二十年，隻生了一個整日不著家的兒子，這使得孟湘對小姑娘格外眼饞，幾次都想與自家夫君商量抱養個娃娃。這會兒回到娘家，瞧見模樣討喜的小侄兒，孟湘一顆心都了，隻拉著孟媛的手不放，什麽老母親嫂嫂和侄子，一時竟都被拋諸腦後。⊙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孟湘爽朗，又沒有長輩架子，孟媛起初還有些拘謹，但慢慢地也放開了些，姑侄倆很快就親近了起來。

一旁被“搶”了兒的林氏有些坐不住了，開口問道：“怎麽沒瞧見朔哥兒？”

此言一出，一旁從見著孟湘就想打聽外孫的孟老夫人也目灼灼地看向兒。

提及自家兒子，孟湘有些頭疼，道：“那小子原本是跟著咱們一道進京來的，後來又說要往大燕去救人，前兩日來了信說還在大燕青州呢。”怕孟老夫人追問，孟湘連忙岔開話題，左右看看問道，“我回來也有半天了，怎麽還沒見到大嫂和瑤瑤？”

孟湘不提，孟老夫人還沒注意，看向之前被派去送信的齊嬤嬤，目裏帶著詢問的意味。

齊嬤嬤搖搖頭，示意的確送了信但不知曹氏何故遲遲不來。

孟老夫人的臉登時就有些難看起來。

說道起來，孟湘和長子孟伯言才是嫡親的兄妹，可到最後與孟湘最親近的卻是庶出的孟仲文，這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出在曹氏上。

曹氏雖出高門，但為人鑽營計較，孟湘待字閨中也沒吃的虧，再加上當初孟湘說親時曹氏幹的蠢事，更是讓孟湘與大房生分了去，這麽多年的家書對嫡親兄長一房從來隻字不提。

孟老夫人雖向來一碗水端的齊平，但還是更希孟湘能和長子親近些，也想借著兒此番回來，讓和曹氏修修好。然而曹氏竟然這般怠慢，故意姍姍來遲？

孟老夫人將手裏的佛珠扣在邊的炕沿上，皺眉吩咐齊嬤嬤：“你再去走一遭，如果大夫人果真忙得，就先把大姑娘請過來。”

齊嬤嬤應了一聲，轉還未走到門口，就見曹氏挑起簾子笑盈盈地走了進來。

曹氏姍姍來遲自然是故意的，在看來，孟湘不過是孟家嫁出去的兒，回娘家一趟本用不著一大家子勞師眾，更何況一介商人婦，憑什麽讓堂堂一個孟國公府的大夫人恭迎？

曹氏心裏心思轉了幾回，麵上分寸拿得卻極好，因瞥見孟老夫人麵上有的怒氣，連忙道：“前日老夫人吩咐要去金華寺進香，媳婦一早起來就派人收拾準備，竟不知小姑子這就到了，不小心怠慢了，還小姑不要和嫂子我計較。”

孟湘這麽多年的連家莊莊主夫人不是白當的，曹氏的小心思得清楚，故而此時隻輕輕一笑道：“大嫂主持中饋辛苦，顧不上小妹也是正常，再者而言，我這是回自己家裏，哪有什麽怠慢不怠慢的呢？大嫂這般賠罪，反倒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曹氏訕笑兩聲，“小姑這說的哪裏話。”

孟湘不理會曹氏，目反落在曹氏後嫋嫋婷婷的孟瑤上。人如花，眉目秀麗，端的賞心悅目，孟湘雖則不喜曹氏，但對孟瑤這個人侄兒卻生出幾分喜歡，不由起走到孟瑤跟前，拉著的手問了幾句。

待聽到孟湘問起兒的年歲時，曹氏心中忽而警鈴大作。知孟湘膝下隻有一子，如今已經十八，雖比孟衡還小了兩歲，但已經是說親的年紀。曹氏心知婆母孟老夫人心裏一直存著親上加親的念頭，擔心孟湘也把主意到自己兒頭上來，因此趕忙開口問道：“朔哥兒沒跟著回來，怎麽連姑爺也沒見著人呢？”

孟湘一眼看穿曹氏的心思，淡淡一笑道：“外頭買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