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著問道：“娘，世子他怎麽樣了？”

聽問起陸景初，林氏的臉愈發和緩起來，“你爹去了王府探還未回來，不過聽你哥哥說，那孩子可吃了不苦頭。”語氣裏多了幾許憐惜之意，看向水眸明亮的孟媛，輕歎道，“璟世子雖然有不足，可難得有一副好心腸。”

坊間關於晉王世子陸景初的傳言，林氏從前也略有耳聞，原本當他是個難相與的子，一直恐兒日後吃委屈，而今一番事，倒教林氏稍稍安下心來。

如果這璟世子當真能一心對待自己的兒，憑著他那樣的世與樣貌，總不是孟媛吃虧。

而孟媛並沒有想到這些，見林氏不知陸景初的況，的一顆心就懸在那兒落不下來。如果不是連累，他何至於遭這樣的罪？

所有的心思都寫在臉上，林氏瞧見了不由搖了搖頭，心下一陣歎息。

到底還是小孩的心思，隻此一回心就撲到人家上去了。

然而歎息之餘，林氏也知這樣並無甚不好。

到了晚間，孟仲文從外頭回來，因見天太晚，便沒有再去探兒，隻徑自回了屋。他下外衫給門口伺候的丫頭，闊步進了裏屋，見林氏正坐在燈下做針線，不由皺了眉開口道：“燈火昏暗，仔細傷了眼睛。”說著拿過手裏做了一半的東西，是一條雲紋腰帶，他蹙起的眉頭稍稍展開些許，卻仍道，“這些東西給繡娘去做就好，你何必費這些心神？”

林氏將腰帶取回，與針線一並收了起來，然後一邊為孟仲文斟茶，一邊淺淺一笑，打趣他道：“上一回我給衡兒繡東西時，也不知道是誰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紅了。”

沒料到從前的心思被妻看破，孟仲文一時覺得臉熱，以手掩輕咳一聲，隻道：“我再怎麽眼熱，也不想你熬壞了眼睛。”

“好了，這不是等你回來，無事才繡了兩針。”林氏說著，角的笑意微微斂去兩分，問他，“你去晉王府探視，怎生這麽晚才回來？難不那孩子出了什麽事？”

聽出林氏對陸景初的稱呼變化，孟仲文挑了挑眉，道：“世子並無大礙，隻不過了些風寒。”細細地將宋崎診治的結果說了，見林氏仍盯著自己，孟仲文一笑，才接著解釋道，“回來得晚是因著陛下傳召我去商量小太子的啟蒙事宜。”

帝繼位六年餘，後宮雖有佳麗三千，但甚是看重中宮皇後，三年前皇後艱難產下一子後，帝當即就封了皇後之子為太子。今小太子長至三歲，啟蒙自是頗重視。

今日孟仲文被召進宮，麵見帝之後就被立即指派去了小太子跟前。那小太子年歲雖，但生就一副調皮子，孟仲文被好一通折騰，直到月上柳梢才得以離開東宮。

林氏看著自家夫君麵上是難掩的疲憊之，便走到他旁輕地替他肩。等他的眉宇稍稍舒展開來，才有些心疼地開口道：“看來這並不是一樁輕鬆的差使。”

孟仲文拍了拍林氏的手，溫聲道：“你莫為我擔心，今日是沒有準備，等過幾日便好了。”他還惦記著兒，因此趕岔開話題，問林氏，“寶珠可好了一些？”

林氏點了點頭，微微猶豫了一下，道，“隻還擔心著璟世子呢。”見孟仲文臉微變，抿一笑，“說道起來，也是兩個孩子的緣分，今日若不是世子，隻怕寶珠……”

話尚未及說完，便聽到孟仲文冷哼一聲，不由詫異地過去。

孟仲文道：“指不定寶珠此番還是吃了他的連累呢。”

之前孟衡在尋人的時候，便覺得孟媛走丟一事實在蹊蹺，後來一番查探竟然發現其中有那溧王府常寧郡主的手筆。

自從明白旨賜婚不可更改以後，孟仲文明裏暗裏早把陸景初考察了一遍，自然知道這常寧郡主是何許人也。他雖知陸景初對常寧郡主的態度，但還是對他如此招禍有些不滿。

林氏聽了孟仲文的話也不由默然，半晌卻白了孟仲文一眼，道：“這與世子有何幹係，你若有心該收拾那常寧郡主給你的寶貝兒出氣才對呢。”

孟仲文瞬時瞪大了眼睛，奇道：“你這態度變得也忒快了些。”

林氏哼笑一聲，“當年我還沒嫁給你時，因你之故吃的虧也不，我可記恨過你？”

舊案被翻起，孟仲文一時語塞。

林氏輕歎道：“左右還有兩年的景，我們且再看看。”

孟仲文沒有反駁。

燭影搖搖晃晃，孟仲文起去淨室洗漱完擁著林氏躺下後，靜默半晌才突然開口道：“明日我再去晉王府走一遭。”

作者有話要說：　　屢屢斷更，跟三次元的忙碌有關，也跟我一直沒找到狀態有關，在這裏給能看到這段話的小仙們說一聲抱歉QAQ

第14章

第二日一早，孟仲文果然又出門往晉王府去了。

孟媛聽綠淇提起這事時正小口小口吃著粳米粥，聞言，握住瓷勺的手微微一頓，抬頭看向綠淇，眨眨眼睛問道：“阿爹不是昨日才去過嗎？”見綠淇也是一臉茫然，也不深究，隻接著問，“昨兒個我睡得早，你可知我爹回來時有提到世子的傷勢嗎？”

陸景初是因為護著才的傷，孟媛心裏存著愧疚，自然也格外關心些。

綠淇支吾了一下，才徐徐道：“奴婢早上在小廚房遇見了宋媽媽，聽提了一，說老爺告訴夫人，世子上隻一些皮外傷，倒因著風寒之故得仔細調養些時日，再的卻是不知了。”

孟媛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綠淇見沒有再問別的，隻低頭繼續吃粥，便先轉去室收拾孟媛昨日換下來還未來得及收拾走的。注意到放在隨荷包裏的五纏珠串不見了，綠淇才捧了荷包出來詢問。

想起那珠串的下落，孟媛眸微閃，心裏沒來由一陣心虛，隻含糊道：“剩下的那一隻許是昨兒個在山上不小心落了罷。”見綠淇皺眉，連忙又道，“左右不過一個小玩意兒，丟了就丟了。”

綠淇不明白為何荷包好端端的還在，偏生裏麵裝的東西沒了，但見孟媛不肯細提，倒也沒有再繼續追問。

隻是小小的珠串罷了，即便被人拾了去也生不出麻煩來。

等到綠淇出去了，孟媛才擱下勺子，以手托腮，心下生出些許懊惱來。

怎麽當時一時急竟把珠串送給那人了呢？瞅著他一貫矜貴的模樣，那等不起眼的串子隻怕不知被扔到那個犄角旮旯裏了吧？

一念及此，孟媛竟忍不住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而此時晉王府朔風院的正屋室裏，麵猶帶幾分蒼白的陸景初背倚枕半臥在床榻上，手裏正挲著一隻手串。

“綠淇跟我說，五寓意吉祥安康，你不會有事的。”

圓潤的小小琉璃珠在指尖過，那細輕糯又摻著幾分瑟意的聲音似乎又在耳邊響起，不經意間，陸景初的角彎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恰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陸景初手上的作微微一頓，繼而淡定地把手串重新戴回去。

耳力敏銳如他，自然辨識的出外頭過來的不止趙宇一人。若是沒有記錯，其中一人該是昨日已經來過一回的他的未來泰山？

趙宇態度恭敬地請孟仲文在堂屋落座，接著才轉進室去與陸景初回話。│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接過青小廝遞上的香茶，孟仲文舉目打量了一下四周，眉頭舒展開來。

幹幹淨淨的居室，邊伺候的除了小廝隻有些老嬤嬤，看來果然是極潔自好的。

孟仲文心裏對賜婚的不願不由稍稍淡了些許。

忽而，輕緩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沉思。孟仲文抬頭去，隻見從那落地的水墨山水繪屏後轉出來一個清風朗月的男子。

男子著一襲月白長衫，以同發帶束住發尾，觀其麵容，五棱角分明，眉揚鼻立，一雙桃花眼雖無瀲灩水波，但也幽深如潭，整個人便說是畫中走出的謫仙也不差分毫。

孟仲文看著容貌昳麗的陸景初，心裏更添幾分滿意，隻目落在那雙桃花眼上還是忍不住惋惜。

因見著他臉上病難掩，孟仲文忙起與他道：“世子大病未愈，很不該起勞累。”又念及他這般是敬重自己，臉愈發和緩了些，道，“今日原也是我叨擾了。”

從容與孟仲文見了一禮，陸景初方才在一旁坐下，聞言隻道：“伯父不必如此。”

孟仲文道：“昨日多虧世子救了小，我此行事專程來向世子道謝。”說著竟要起行禮。

一旁的趙宇眼疾手快地將人攔住，笑道：“孟大人不可如此。”

這天下除了至尊的那一位，哪裏有嶽丈向婿折腰的道理？

陸景初以手掩輕咳一聲，也道：“且不論孟姑娘日後是景初的世子妃，單是此番孟姑娘遭難也有景初之故，怎敢勞伯父至此。”說著微微一頓，道，“都是一家子不是？”

孟仲文愣住，抬眼看向陸景初，見他麵上神自若，話也說得理所當然，一時反覺自己有些迂腐了，便也就直接坐了回去。

孟仲文此番前來自然不是單單來道謝的，他念及兒被人哄騙至平雲山後山僻遠一事，倒也不再與陸景初繞彎子，徑直將孟衡和林君衍調查出來的蛛馬跡說了出來，提及常寧郡主時更是留心去觀察陸景初的神。

陸景初聞言神不變，坦言道：“此事景初早已明了，自不會讓孟姑娘白白吃了委屈。”

一些人既然沒有自知之明，他也不會介意出手好好教教。

孟仲文得到滿意的答案，才溫和地道：“今日不瞞世子，前頭陛下賜婚，我的確存過退婚的心思，不過如今看來，是我從前偏看了世子。”恰如林氏所言，除了一雙眼，晉王世子哪一點不遠勝於京中諸子？先前他看好林氏娘家侄子林君衍，可那小子還未親房中便添了人，隻此一點就很教他看不上了。

“婚事，我孟家自然不會失信。隻寶珠乃是我與子的掌上珍寶，我實在不願教日後委屈，故而今日唐突，懇請世子將來能善待小。”孟仲文更想說的是，讓陸景初能一心一意待自己的兒，可一想到陸景初的份便猶豫了。

陸景初卻聽出了弦外之音，此時隻淡淡道：“紅口白牙的許諾難道伯父願意相信？”聽周遭一片安靜，他猜得出孟仲文該是愣怔住了，便牽一笑，繼續道，“我很不願意說些將來也不知道如何的話來教伯父安心，隻不過於景初而言，求得一心人，足矣。”

僅以他與那孟二的幾次接，他不厭煩，這一點就教他很願意不讓帝這番賜婚的意付諸東流水了。

旁邊的孟仲文的確沒料到他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隻是很快他就琢磨出陸景初話裏的深意，眼底登時浮現出笑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