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的薄怒之，眨眨眼睛，道：“好好好，不喊珠珠，喊寶珠。”說著又斂了笑，“話說回來，賜婚的聖旨都下了，你該不會要抗旨不遵吧？”

和孟媛打小認識，一起長大，對於孟國公府那點齟齬還是知道些的。孟媛的爹孟仲文是庶出之子，即使以狀元之才了仕途，也一貫低調。孟媛秉承父訓，在家中一向也是以乖巧示人，隻霍茵知道，孟媛骨子裏並不是個逆來順之人。

因此，見孟媛搖頭，霍茵愈發好奇起來，“那你真的要嫁那個瞎眼世子？”

孟媛小手一攤：“我還有得挑嗎。”

“說起來，你家大伯做事忒不厚道。”那孟瑤去年就已及笄，如今正當說親的年紀，兼著又是國公府正兒八經的嫡小姐，怎麽看這晉王府的親事原本都該落在的頭上。

孟媛也不瞞著霍茵，細細地與說了中的曲折。

原來當初帝在下旨賜婚之前，曾越過孟老國公把孟大爺喊到跟前，言談之間出要把孟瑤許給晉王世子的意思。那孟大爺也是個人，心裏算盤打得劈啪響，想著兒貌無雙、才冠上京，嫁給個瞎了眼的世子爺未免太過委屈，便仗著帝仁厚，拐著彎拒了親不提，反而把庶弟的兒自己的親侄推了出來。

“不過人家好歹是個世子爺，這門親事怎麽看都是我占了便宜呢。”孟媛鬆開握著秋千繩的手，拉一下子上係著的宮絛，眼中流一轉，輕笑道，“再者而言，那晉王世子除了眼疾外沒啥不好的，潔自好，沒有通房小妾，不流連花街柳巷，就是眼瞎，也正好不會嫌棄我長得不好看呀。”

霍茵聽得最後一句，又看了眉如遠山、紅齒白、一笑就梨渦淺淺的小姑娘一眼，沒忍住就啐了一口。

“既是這麽好，那你還躲來躲去的？”

孟媛抬起頭向湛藍的天空，輕飄飄地道：“國公府誰不知道我這會子是在將軍府呢。”劉管事那天沒逮著，又徹夜不歸的，那人似的大伯和大伯母，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到躲在哪兒了。

“那你還待在這兒？”總該尋個點的地方躲著去。

孟媛側首，“這裏是待不得了。”

“嗯？”

“該回去了。”後天就是祖父六十大壽的日子，自家外出辦差的老爹和隨行的老娘，還有遠在青山書院讀書的大哥都要回來了，得回家去，看看越過自家老爹把婚事給定了的大伯父要如何代。

即便改變不了什麽，給大伯父添添堵還是可以有的。

在霍家又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孟媛就回了國公府。

孟媛隔三差五往霍將軍府小住，二房院子裏的下人並不驚奇意外。因此，剛剛一進暖雪塢，小丫鬟綠淇就迎了上來，十分自然且順手地遞上一杯香噴噴的熱茶，一句旁話沒問。反是孟媛喝了一小口，問綠淇：“我爹娘還有哥哥回來了嗎？”

綠淇看了一眼外頭，道：“老爺和夫人說是午後才到，大爺昨晚就回來了。”頓了頓，又添了一句，“瞧著時辰，大爺這會子許是去給老太爺和大老爺請安了。”

刻意咬重“請安”二字，孟媛忍不住彎了彎眉眼，出小梨渦，“嗯，說起來我也好幾日沒給祖父和大伯父請安呢。”

孟媛的哥哥名孟衡，看上去是個飽讀詩書的儒雅文人，但隻有孟媛知道，哥哥骨子裏跟一樣，都不是好惹的。哥哥素來疼，如今的親事不明不白落了定，哥哥心裏憋著火氣，怕是要上又要不饒人了。

果然，孟媛還沒踏進上院正屋的門，站在外頭的臺階上就聽見自家兄長鏗鏘有力的聲音從屋裏傳來。

屋裏，一素長袍的孟衡直地站在孟大爺的麵前，目清明，語氣沉穩地問他，“子衡敢問大伯父一句，何時寶珠的親事竟能越過我父親由您代勞了？”

孟大爺看了一眼老國公，見他閉目不搭理，知道老父心裏也埋怨自己，他的心沉了沉。然而麵對侄子的質問，孟大爺並不示弱，隻道：“這可是聖上親自賜的婚。”

“哦，是嗎？”孟衡角一翹，譏諷一笑，“聖上為寶珠賜婚，竟不等我父親回京直接尋了大伯問話？”他雖遠在青山書院，但不代表真的就耳堵目塞了。

孟大爺被嗆聲，臉霎時不好看起來，“晉王世子金尊玉貴，難道還配不上媛姐兒？”小小庶子之，能揀著個高枝，不恩戴德，一個個反來詰問於他，當真是一群小白眼狼。

他話音才落，門口便傳來竹簾被掀開的靜，孟大爺抬眼過去，見嫋嫋娜娜的小侄蓮步輕移地走了過來，又揚起一張笑臉，對道：“媛姐兒來啦。”

那一日旨賜下，這丫頭轉眼就從府裏溜了出去。他起初擔心這丫頭出去要生子，派了劉管事一路去追，後來得知小丫頭是去了霍將軍府才鬆了一口氣。

不是逃出京去告狀，他就放心了。

雖然老二夫妻今天也會回來，但麵對聖旨知和聽孟媛告狀知可是兩種況。孟大爺還是不想橫生是非的。

孟媛走上前，給老國公請了安，才轉向孟大爺，乖巧一笑，聲道：“寶珠見過大伯父。”見孟大爺笑瞇瞇的，眨了眨眼睛，故意道，“不知大伯父和哥哥在說什麽呀，大伯父竟如此高興。”

高興？

孟大爺臉上的笑容一僵，陡然想起，孟媛過來之前，他可還在跟侄子掰扯呢。

見他變了臉，孟媛扭頭看向孟衡，疑地喚了他一聲：“哥哥？”

孟衡邁步走到邊，抬手了的發頂，掀道：“寶珠，親事不願意就算了，有什麽哥哥給你頂著。”

他一來不滿自家大伯私自把孟媛推出去結親，二來更是覺得那有不足的晉王世子配不上他可人的妹妹。

一旁的孟大爺聽見他這話，臉愈發難看了三分，“孟衡，你不過小小一介舉子，媛姐兒的親事是聖上親定，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你改變不了什麽的。”

“他不行，那我呢。”一道沉穩的聲音響起，眾人循聲過去，隻看見孟二爺攜著夫人林氏一風塵的從外頭進來。

素來低調，不在父兄跟前高聲說話的孟仲文這會兒如青山蒼鬆一般立在孟老國公和孟大爺的跟前，沉聲道：“這樁親事自有我去請陛下收回命。”

方才他甫一進大門，就有二房的下人過來把旨賜婚前後的來由說明了，饒是好脾氣的孟仲文這一回也了氣。

這一家子人竟是趁著他們夫妻不在府中就把他寶貝兒的婚事給定了！

旨賜婚又如何，大不了他不要如今的前程了就是。

林氏也暗暗後悔，自己不該一時任隨了夫君出門，丟下兒一人在府裏被人欺負，因此這會兒紅著眼看向孟大爺，道：“大伯在陛下跟前承諾，半點不與夫君和我通氣，難道是當寶珠沒有親爹親娘嗎。”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妁之言，再沒有越過父母的道理，不然帝也不會在想給晉王世子與孟瑤賜婚之前先把孟大爺召過去詢問了。

孟大爺聞言一噎，隻著頭皮道：“反正聖旨已經下了，二弟你能不顧前程，還能枉顧一家老小的命？”

抗旨不遵可是滅門大罪。

孟仲文譏笑，才要開口，一直一言不發的孟老國公慢悠悠地開口了。

“好了，都說一句吧。”孟老國公如今神一日不濟一日，這會兒更是被吵得頭疼。

嫡長子無能無德，此次辦的事的確不厚道，可說起來，這門親事對孟國公府是百利而無一害。

孟國公府江河日下，如果能與晉王府結親，勢必水漲船高。

隻老二一家還是要安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衝孟媛招了招手，把喊至邊，頗為慈地開口問，“寶珠對這門親是個什麽看法？”

孟媛眼睛明亮而清澈看著一臉慈祥的祖父，心下一哂。

祖父他老人家問這話，是要如何回答呢。

見一屋子的目霎時都聚在一人的上，孟媛斂目垂首，揪著宮絛繞了幾個圈，半晌才臻首微抬，臉頰微紅地開口，聲音輕細，幾不可聞，“寶珠聽爹爹和娘親的。”

第4章

“寶珠聽爹爹和娘親的。”

孟媛水眸清亮，衝著孟老國公彎一笑，出淺淺的梨渦，小模樣無辜極了，殊不知一句話就將問題又給繞回了原點。

孟老國公斂眉看著素來乖巧的小孫兒，又看向一旁明顯中憋著一口氣的孟仲文父子和林氏，心裏權衡利弊幾番，隻依舊用哄的語氣與孟媛道：“都是一家子老小，寶珠不必害，這親事事關你的終，當然還得聽聽你的意見。”他說著微微一頓，似是無聲輕歎了一下，方又繼續道，“你小姑娘家家許也不知，那晉王世子可也算得是風流無雙的人了。”

隻可惜是個瞎子。

二房幾人心裏不約而同地嗤了一聲，林氏更是拈著帕子揩了揩眼角，直言道：“縱使他有潑天的富貴和權勢，可到底目不能視，國公爺難道真的舍得媛姐兒？”

孟老國公默了默。

說起來，幾個孫輩裏他最稀罕的就是二房的孟衡與孟媛，孟衡不必說了，讀書習武皆有出息，還拜了大儒曲清風為師，而孟媛呢，打小就乖巧伶俐，最是一顆討人歡喜的開心果。那日賜婚的聖旨下來，他自然猜得出是長子在帝麵前說了什麽，婚事才會越過孟瑤落到孟媛頭上。然而，長子自作主張縱使令他生氣，可木已舟，他眼下隻有說服次子一家一條路了。

孟老國公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眼眶紅紅的林氏，又看了一眼孟媛，有些話不好當著二人的麵提，便先讓二人離開，之後才看向次子道：“仲文，如今我們孟國公府早已比不得從前，抗旨拒婚的罪名不小，非是你我能承擔得起的。”

孟仲文卻道：“此番兒子往江南辦差立功，以功勞易一門親，想來不難。”

帝年稱帝，在位五載，政通人和，是難得的明君，孟仲文不認為帝真的會強人所難。

“糊塗。”孟老國公站起，沉聲道，“先不說陛下是否會因此心生芥，單這樣就是將晉王府一家子得罪了徹底，你別忘了，陸璟瞎是瞎，可他還是堂堂正正的晉王世子，他背後不僅有陛下和晉王撐腰，還有避居乾德殿的那位。”見孟仲文神微變，孟老國公方歎了一口氣，道，“你大哥行事糊塗，我不糊塗，你不舍得寶珠，難道我就舍得了？須得知，如今是別無選擇，不然日後寶珠哪會有好日子過？”

帝不計較，難保晉王府不會心懷怨恨，孟媛拒了這門親，日後說親隻會難上加難。

“……”

孟仲文厘清中利害，一時心裏五味紛呈，他抬頭看了一眼立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