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緲回到教室,一邊寫著檢討,一邊回想著章紫媛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再看一眼旁邊對這一切全然無知的偏科生,心復雜。
從小因為父母太忙,養了“自己事,自己畢”的格,盡可能不讓父母為自己一點心,那種為別人后顧之憂的事,會讓到負擔。與其如此,不如自己想得全面點、做得全面點,大家也就都會好過點。
過去有一個心寬胖的陶聽言,經常幫著屁;現在多了個飽食終日的同桌,又要開始心人家的前程。
像是一個管閑事的人嗎?
不像啊。
也不是啊。
所以現在是???
何緲百思不得其解。
向來是個行派,從辦公室回來后,就開始付諸行。長線支援很重要,短期突圍也不能,畢竟月考在即。
高一的課程才學了一個月,這次月考的知識考點不多,考點中的重點更是有限。要整理出一份考點筆記,對來說不太費勁,還可以順便做個考前復習,算是一舉兩得。
撇開數學,剩下還有8門課程,等弄得七七八八了,晚自習已經過去大半。在有限的空間了個克制的懶腰,然后看了眼自己的同桌。
下午還在辦公室撂話說面對月考相當有信心的當事人,此刻睡到人事不省。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有信心還是心太大,八是后者。
中途何緲不是沒有過他,但是這人周被起床氣護,用喊的他會立馬雙手掩耳,手的話他索一扭脖子換個方向,順便回你一句慵懶的“別鬧”,反正何緲是沒轍。
嘆了口氣,繼續整理科目考點,幾乎是踩著晚自習下課鈴聲的點,搞完了最后一門歷史。
伴隨鈴聲而至的,還有同學們叮鈴哐啷收拾教室的聲音。明天是月考,今晚必須布置考場。學校用地有限,各年級考場只能自給自足,又因為考場的布置必須減教室的人口度,所以學校外加提供了兩間階梯教室和一間音樂教室。
階梯教室和音樂教室由年級組的老師負責布置,各班教室就由學生們自己下了晚自習搞定。作既簡單又暴,大家把各自的桌面和屜清空,東西是堆教室后邊還是打包回家自己看著來;再把事先給到的考場的號碼條到相應的座位上。
考場布置完畢后,一刻鐘過去了,教室里的人流開始往外涌,不一會兒就走得差不多,只剩稀稀拉拉幾個。
而陳斜還在睡。
這麼大靜也不耽誤他酣睡,何緲有理由懷疑他的好皮就是睡出來的。
見他還沒有要醒的跡象,也懶得管他是起床氣護還是九神功護,何緲拿筆袋在他的腦袋上敲了一下,湊近他耳邊:“祖宗!放!學!啦!”
陳斜的腦袋埋在手臂間,悶悶地應了一聲,但沒有下一步作。
應該是在等起床氣散去。
“別走。”又是悶悶的一聲,甚至有點的沙啞。
“……”
“你是在跟我說話嗎?”何緲確定似的問了句,又說,“我不走,我在等你清醒,你還要多久?”
“給我十秒鐘。”
十秒鐘后,陳斜睜著惺忪的睡眼說:“我好了。”
一秒不差。
這人是個人測儀麼?
何緲無語地問:“你昨晚做賊去啦?”
“實話告訴你,我就是那種表面上看著懶懶散散不學習實則背地里頭懸梁錐刺的學生。”
何緲懶得聽他鬼話連篇,把一疊筆記本推給他:“那正好,這是我整理的這次月考考點,你今晚頭懸梁錐刺的時候正好可以用得上。”
陳斜怔愣片刻,翻開最上面用黑水筆標注著“歷史”的筆記本掃了一眼,闔上后說:“能問一句嗎?這是你給自己做的功課順便福利同桌,還是你特地為我整理的?”
何緲不甚心虛地說:“你想太多了,考前歸納是我的個人習慣。”
“幫助同桌也是你個人的優良品德?”
“你就說要不要。”
“我要是說用不著呢?”
“……”
一氣直接從腳底板竄到了何緲的天靈蓋,但沒表現出來:“那還我吧。”
陳斜單手把八本筆記本一:“既然你這麼有心,我收下了。”
“……”何緲“哦”了一聲,“之后每次月考我都要用到這個本子,你用完要還我。”
“好。”陳斜把筆記本悉數撥進書包里,拉上拉鏈,往肩上一搭,“今晚你和陶聽言有約嗎?”
何緲說:“沒有。”
“那一起?”
“你家和我家不是很順路。”
“之前不是說好了?”
“說好什麼了?”
“你說‘下次你送我回家’,想起來了嗎?”
上次來大姨媽的時候,頭腦一熱,確實說過這樣的話。
可是——
算了,沒什麼可是。
何緲:“方便嗎?太晚了等公困難。”
“這個你不用擔心,跟我走就是。”
兩人迅速地清空自己的桌椅,出了教室,走廊上人煙稀疏,往樓下一眼,人跡亦不多,大概是鈴響人散場,個個溜得比兔子快。
在靠近走廊的拐角時,兩抹黑的影從他們前一閃而過。
兩人不約而同停下了腳步。
這樓是最高層,上面還有個天臺,但是通往天臺的門常年鎖,盡管如此,也不妨礙一些熱期的小耐不住青春期的躁探索著學校的每一寶地。
通往天臺的門雖然鎖了,但是六樓通往天臺的后半層樓梯,卻是個談的好去,靜謐昏暗,環境窄,給足了小們安全。
何緲之所以知曉這個地方的風花雪月,多虧了八卦通陶聽言。
這一瞬間為消息靈通的自己到了一尷尬。
因為不多時,樓上就傳來了十分微妙的聲音。
生問:“不會有人上來吧?”
“不會,有我在你擔心什麼。”男生低聲說,“想我了嗎?”
與此同時,布料的聲音也異常清晰,大概是抱在了一起。
生嗔道:“想什麼想,咱倆坐一起,天天見。”
“看得見不著,上課牽個手都不給。”男生說,“可想死我了,給親一個。”
生嘟囔了一句什麼,接著就是換唾沫的聲音。
正當氣氛凝固之時,陳斜用下指了指下樓的方向,眼神示意:走不走。
何緲恍然回神,低聲“哦”了一句。
樓道間空無一人,安靜得過分。
兩人無聲地往下走著。
何緲落后陳斜一級臺階。
原本想說些什麼,但是見陳斜一臉坦然淡定渾然無事的樣子,又覺得自己會不會太敏了。
直到陳斜帶著走到停車場,那微妙的氣氛才淡去一二。
“你買自行車了?”何緲問。
“比坐公方便,所以就買了。”
“是嗎?可學校對面的公到你家是直達啊。反倒是我,還得走個大幾百米的。”
“等公、公不麻煩麼?”
何緲點頭:“這倒是,那我改天也買一輛去。”
“我送你不就行了?”陳斜眉梢微揚,“這車能好,跑得快。”
“一輛自行車怎麼被你說了跑車的既視?”
“提前口頭練習,說不定哪天哥就擁有了。”
“……”
說話之間,便到了陳斜的自行車前。
即便停車場線昏沉,也掩蓋不了這輛車外觀的氣,和它的主人一個樣。
“啪嗒”一聲,車的鎖開了。
與此同時,何緲意識到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
“車子沒有后座,我坐哪兒?”
陳斜拍拍自行車前面的橫梁:“試試?”
“……”
何緲一臉不可置信:“你認真的?”
某人拽了一句“哦幅摳嘶”的英文。
何緲頓時啞口無言,眼前人依舊一派朗月青松:“就像剛才在樓道里那樣,平常心看待不就自在點?”
“……”
什麼被反將一軍,不過如此了。
“那走吧。”說。
陳斜把書包掛在把手上,將車子推至平地,單上去,沖示意:“上來。”
何緲上前一步。
陳斜又說:“把書包取下來,抱懷里。”
“嗯?為什麼?”
“不然一會兒硌得慌。”
書包是自己和他之間除了服外的唯一屏障,背著,他硌得慌;不背,心慌慌。
可事實是,的先一步行,給書包調了個方向,背在前了。
就如同見過陳斜第一眼后,自己一樁樁一件件的行為和舉,充滿了面對未知數時迫切想要求解的心。
不是扭的人,很快就坐了上去。
“坐穩了沒?”陳斜問。
“嗯。”
“那我出發了?”
“好。”
話音一落,陳斜腳上輕松一蹬,車子開始向前行。
風吹在耳邊,掀起發梢,微微瞇起了眼。
年兩只手臂擋在的側,布料下的廓看著瘦削,卻流暢有力。他的背向前弓著,前抵在自己的后,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何緲覺自己的背部如炙烤,滾燙似火。
“陳斜。”突然開口道。
“嗯?”
何緲了他之后,卻半晌沒有聲音,空氣里依舊只能聽見風在流淌。
好一陣,陳斜覺得可能沒有下文的時候,突然緩緩道:“我們這樣,得出事。”
“是麼?”年怔忪片刻,再開口時,嗓音里有一極淡的笑意,“什麼事?”
被陶聽言用不漫畫和小片荼毒過,此刻何緲的腦子里閃過的都是些年輕男談說、你儂我儂的畫面。
許是此刻氣氛正好,又或是陳斜剛才說的“平常心看待反而自在”給了些許勇氣,雖直言不諱,聲音卻很低:“就男那點事兒吧。”
沒想到陳斜更直白:“就談唄。”
到底還是年紀小,話茬開得直接,接起話茬來卻不見得應付自如。微微偏了下頭,著夜風拍擊自己熱燙的臉。
陳斜問:“愿意談麼?你要愿意的話,我跟你談,就你一個,再沒有別人。”
他聲音輕低,又靠得極近,被夜風一擾,一字一字仿佛有了生命似的,直勾勾往耳朵里鉆。
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說:“等十七歲吧。”
“十七歲?誰的十七歲?”
“你的。”
“我都十八了。”
“什麼?”何緲驚了。
“實歲十六,虛歲十七,再加上娘肚里那一年,老子都十八了。”
一本正經講歪理,何緲被逗笑:“我指的是實歲十七。”
“行吧。”陳斜的生日在三月份,還有小半年,他不解問道,“為什麼?”
“書上說,十七歲說的喜歡,能記一輩子。”
陳斜笑問:“什麼書啊?比我講的理還歪。”
深覺這就是生骨子里的那點浪漫結在作祟,但他尊重:“行,十七歲就十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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