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8

這句話功把朵棉得麵紅耳赤。

他整個人的氣質本就慵懶,這麽拖長了語調一挑眉,氣衝天。朵棉發現他那張臉，冷的時候冰凍三尺,但寒冰融化時，其實很適合做這種不太正經的表。

而且能把這些表做得毫不輕浮不招人反的，他是見過的唯一一個。

朵棉臉漲得通紅，支吾著，好半天才小聲囁嚅出幾個字：“……幹嘛拿我開玩笑。”

靳川盯著,淡淡地問：“你覺得我在開玩笑。”

“……對呀。”不然呢，難道還是認真的麽。

不樂意跟分開,還就想挨著，這些話真容易讓人誤會。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教室外的走廊上傳來，喊道：“朵棉，胖丁你馬上去辦公室，把大家的文言文練習冊抱過來發了。”

不知為什麽，聽了這話,朵棉竟有種終於能逃的覺。

“好的！”應了一聲，幾乎是頓都沒頓一下地站起,離開了座位。連再回頭看靳川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走廊上人不。

趴在欄桿上聽歌的，坐在桌子上玩兒手機的。半期考結束,沉寂了兩天的高三教學樓恢複活力,年們追逐打鬧,把每個青春的影子拉得很長。

朵棉從語文辦公室裏抱出了厚厚一摞練習冊,走在走廊上，若有所思。

雖然靳川的語氣不正經，渾然一副吊兒郎當開玩笑的姿態，但有一點，必須承認。當他說出那番話的剎那，心深的緒，喜悅遠大於質疑。

一直以來，都對靳川充滿好奇。

在心中，他就像一個永遠逆流行舟的強勇者，姿態懶散，氣焰囂張，談笑間就做完一切無數次幻想，但從沒有勇氣實施的事。這種難以抗拒的吸引力，是殘缺對圓滿的向往。

想要了解那個未知的世界。

因此，為表誠意，和他定下天梯排名前300之約。

但冷靜地想一想，自己剛才那種油然而生的歡喜和愉悅，又好像沒辦法用單純的“好奇”和“向往”來解釋。

朵棉皺皺眉，咬著瓣思索著。

剛好經過9班教室。一個生靠在欄桿上放音樂，閉著眼，腦袋一晃一晃，聽得神。手機裏歌手的聲音懶洋洋的，帶著獨有的甜和糯。

“如果有一天我要去流浪，

不是因為我厭倦了家鄉，

不是難忍這裏的冬天太長，

而是我終於得知了你的方向。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傷，

不是因為我突然的長，

不是有天有人向我遞一顆糖，

而是我終於走到了你的旁。”

……

朵棉彎了彎，不知不覺跟著唱起來。聽過這首歌，張曉雯曾向隆重推薦，依稀記得這首歌的歌名，《遙不可及的你》。

*

周六早上，朵棉接到了一通電話。是補習班的班主任打來的。說給們上課的老師家裏有突發事件，課程臨時取消。

朵棉很淡定地“哦”了一聲，很淡定地掛斷電話。然後，高興得差點兒跳桌子上。

一通電話給陸易打過去。

“Heymate（嘿兄弟）？”

“你大爺。”聽筒裏，陸易的聲音暴躁又無語，顯然是剛被從被窩裏吵醒，“大周末的擾人清夢，你丫咋這麽缺德啊。”

“……對不起嘛。”不用補課，朵棉心非常好，“下午要不要出來打遊戲？”

陸易嗤了聲，“喲，您現在可是大神級人，還看得上我們這種菜比。”

“放心，”朵棉一副好說好說的語氣，“茍大神，勿相忘。我不會嫌棄你這個糟糠之友的。”

陸易被嗆了下，“那哥們兒謝謝你啊。”

“去哪裏玩？”

“您都是大神了，跟那些小網咖坐著多掉您價。”陸易習慣地損兩句，打了個哈欠，說：“知道白馬道麽？那兒有個‘SHEN’電競館，設備配置是全J市第一。大神您想去一下不？”

全J市第一的設備配置？

朵棉聽完就心了。最近打PUBG衝排名都是在自己家的臺式電腦上，鼠標，鍵盤，耳機，每一樣都是幾十塊錢的居家配置，和電競專業設備本不是一個概念。

“可以是可以……”眨眨眼，“不過，那麽好的設備，是不是特別貴啊？”

“最好的機區五十塊一小時，最差的二十八。生全機區半價。”

“……”朵棉默默捂住自己滴的小心髒，沉思。嗯，這個月的零花錢還有一百八十塊，半價的話，好像也勉強可以接。

“嗯。你把地址用微信發給我。”

“幾點？”

“下午一點半吧。”

“。”

電話掛斷了。朵棉看了看今天的氣溫，打開櫃隨便找了較為涼爽的換上，看看時間，離下午一點半還有兩三個鍾頭。抿抿，趟回床上玩手機。

打開微博，習慣地點進MYS的博主頁。

最新一條微博是前天晚上發的，容如下：PUBG亞洲邀請賽將於12月底在韓國首爾開幕，恭喜MYS代表中國拿下全亞洲首張邀請函。

評論4500，點讚20000。

還配了一張圖片。

畫麵裏的背景是一個寬敞的冷白調空間，應該是MYS的基地訓練室。正中是四個年輕男人的背影，坐在電競椅上，麵前並排擺著四臺寬屏電腦。

朵棉盯著這張圖片看了會兒，忽然皺眉，有點狐疑地手機屏，把圖片放大。

右數第二個位置上的人，坐姿明顯和其它隊友不同。

他的個子應該很高，整個人微斜著靠在椅背上，姿態閑散，一隻手臂隨意地支出，搭在電競椅的扶手上，修長結實，線條流暢，五手指骨節分明。

這隻手……有點眼。

朵棉瞇了下眼睛，幾秒後，把畫麵放到最大。果然，剛才沒有看錯。這人的電腦旁邊確實放了一樣紅的圓圓的小玩意兒。

畫質已經很模糊了，看不清是什麽。

朵棉癟癟，進評論區。

網友1：恭喜！加油啊！大吉大利，今晚吃！

網友2：可以的。全亞洲首張邀請函實至名歸。坐等人形掛殺首爾【耶】

網友3：每次都是背麵照，敢不敢發正麵【微笑】【再見】

網友4：知道為什麽別家都是扛起一片天，你家的就隻有一群大老爺們兒麽？答應我，等Broken畢業之後就把他的照片公布出來，作為一個看過烏克蘭現場賽的表示你們不拿他吸簡直是浪費那張神【微笑】【doge】。

這條評論底下幾百條回複，全是“無圖無真相”之類。

“……”朵棉眸閃，進去，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敲字：求圖【】。

剛回複完，房間的門就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朵棉臉上發自心的笑容，慢慢收起。同時鎖了手機屏放到一旁。

朵母手裏端著一碗切好的水果，放到的書桌上，問：“下午去補習班的資料收拾好了麽？”

“嗯。”朵棉並不打算告訴媽媽補習班放假的事。

朵母點頭，又說：“我給你切了水果，多吃水果能補腦。記得吃。”

“好的。”

“對了……”朵母正要離開，忽然又想起了什麽，“上次我跟你們班主任打電話的時候，聽說你們要據這次半期考的排名，自主選座位？”

“嗯。”

“那你視力不好，記得選前排的中間。”朵母叮囑著，“另外，最好是挨著一個理綜績比你好的同學坐，也好多幫助你。”

“嗯。”朵棉的語氣已經明顯帶著敷衍，隨手拿開一本課外輔導書，展開。

“我那次看你拿回來的班級績單，那個年級第一……什麽來著？。”

“……”朵棉翻書的作驟然一頓：“靳川。”

“他當你的同桌就不錯。”朵母笑了下，“我看他理科績都很好，就是語文不怎麽樣，你們好學生之間，應該互相幫助。”

朵棉聞言，默了。心說您這種隻看績的習慣其實真該改改，靳川其人，和“好學生“三字，真真是半錢關係都沒有。

*

午飯之後是個豔天。朵棉走出小區大門後打了個車，直奔白馬道上的“SHEN”電競館。

到地兒之後下車一看，陸易已經等在路邊了。

“說好的一點半，怎麽遲到了十分鍾。”陸易皺著眉數落。

朵棉幹笑著解釋：“不好意思，我出了門想起自己沒帶份證，又跑回去拿了。”

“真服你。”陸易推著大步往電競館大門兒走，“這家電競館是LOL前國服第一中單‘SHEN’開的，火得要死，加上今天好像還有戰要打，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座位。”

“……前國服第一中單？”朵棉聽完皺眉，約反應過來什麽，“SHEN？沈宇楠？MYS電子競技俱樂部的老板兼創始人？”

陸易有些驚訝地看一眼，“我都還沒說呢，你怎麽知道。”

“……”等等。

SHEN是MYS的老板……這家電競館又是SHEN開的……現在又來這家電競館打遊戲……覺離PUBG神話級大神Broken近了那麽一點點？

朵棉迷迷糊糊地想著。

趁走神的功夫，陸易已經拽著衝進了電競館大門。剛進去，兩人就被裏麵的陣仗給鎮住了——占地近千坪的三層建築裏，燈火通明，人山人海，嘈雜的喧鬧聲幾乎掀翻房頂。

“人是不是太多了……”陸易皺眉，轉頭問邊的路人甲，“今兒怎麽了？”

路人甲說：“今天這裏要打PUBG的戰，所有會員都可以報名參加。”

“我知道SHEN這裏每個月都要打一次戰，但是以前沒這麽誇張啊。這麽多人，就衝著那三千網費的獎品？”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路人甲說，“今天SOLO戰的Top1，可以得到一次跟MYS戰隊原班人馬組隊玩三局遊戲的機會，遊戲過程會在微博上全程直播。這要是贏了，出不出名火不火都是其次，對大家來說，能跟Broken這種巨神組次隊，吃生涯死而無憾啊。”

“……你是說，今天的第一名，可以跟Broken組隊？”朵棉瞪大了眼睛，“所有人都可以報名麽？”

路人甲看一眼，隻以為這小姑娘是陪著男朋友來看熱鬧的，便點點頭，“對啊。會員直接報，不是會員的話花五百衝個會員就OK。”

朵棉著下認真思考。

片刻，正對陸易說，“兄弟，能不能借我點錢。”

陸易聽完掏出錢包，有點狐疑，“幹什麽？”

“我要報名。”

*

電競館三樓的休息區平臺。

大山抱著杯可樂往樓下張了眼，幽幽地說，“真服了SHEN，居然賣了我們來草熱度，虧他想得出來。我們是拉客的工嗎？嗎！”

“這本來就是SHEN的電競館，給客人福利也正常。亞洲邀請賽也要開始了，還是需要一點營銷手段。再說了，萬一瞎貓上死耗子，遇上個好苗呢？”森森出一個笑容，扭過頭，看向安靜站在背暗的高大男人。

他整個人斜靠牆，手裏把玩著一枚章樣的小玩意兒，直勾勾盯著一樓大廳的某，眼神不明。

森森湊過去，也跟著張。樓下烏一片全是人。他好奇：“老大，你看什麽呢？有？”

Broken沒有答話。

那抹小小的影排在報名隊伍的末尾，踮起腳，好奇地東張西。他目往下。注意到今天穿了一件淺連帽長袖和淺短。

擺下的一雙，白且直，大和小連接，曲線自然下凹，形一個弱可的小窩。

“又是你。”

他忽然語氣淡淡地來了句。

“啊？”森森抓了抓腦殼，沒懂。

Broken起眼皮瞧他，扯，似笑非笑地說：“我的小蘋果找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