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第二天的考試,靳川依然是踩點兒進考室。雖然那個“提前十五分鍾進場“的要求被此人視為浮雲,但他沒遲到,朵棉就已經很欣,很開心了。
畢竟還欠他三萬七,誰敢對債主有什麽奢求……
月考在一個燦爛的午後結束了。
這次考試的試題總來說偏難,考完回教室,群憤鳴。
“這次是哪個殺千刀的出的題,語文作文難也就算了,數學也難,數學難也就算了,連英語都難!三大主科全部陣亡,還讓不讓人活了啊啊啊!”
“就是就是。我也覺得好難。”
“所以化學選擇題的最後一題到底選什麽?A還是C?”
“啥?不是選D嗎?……誒誒誒!別衝別衝,選錯了也不至於跳樓嘛,快去把窗戶關上……”
同學甲眼疾手快把同學乙牢牢抱住。
同學乙一臉悲痛絕的表:“放開我!我不僅被出了第一考室!還做錯了一道化學題!為化學科代表,這簡直是我的恥辱……”
全班鬧哄哄的,繼續沸騰。
朵棉剛回座位就目睹那一幕。
放下書包,邊圍觀,邊拿十八歲的臉歎了口八十歲的氣,幽幽地說:“可憐。”
眾所周知,在優等生們的心目中,能進第一考室是至高無上的榮耀,而被踢出第一考室,則是奇恥大辱。說起來,要不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朵棉轉了轉眼珠,悄悄地,目一挪一挪地看向後。
程咬金大爺正低著頭玩兒手機,麵容冷漠,微弓腰,兩條長大敞。凳子也不說好好坐,故意翹起來,把椅背抵著牆壁。
嗯嗯?
右腮幫子鼓起來了一點,還在吃糖?
朵棉想起昨天晚上跟張曉雯打的那通電話,想了想,還是決定求證一下自己的猜測。敲敲對方的桌子,“哐哐”。
靳川眼也不抬。
“那個……”在心裏糾結著這段開場白,幾秒才清清嗓子,幹笑道:“你看新聞了麽?城南路昨天發生了一起搶劫案,一個老婆婆被搶了。”
翻手機屏的指一頓。
他起眼皮看,表一如既往的寡淡懶散。
朵棉稍微往他湊近了點:“但是後來,又有一個我們學校的學生拔刀相助,幫婆婆把東西搶了回來。好善良好勇敢好不做作哦。”
靳川:“……”
周圍安靜了兩秒鍾。
對方毫無反應。
難道是暗示得還不夠明顯?朵棉默了默,換了一種更加直白的方式,低聲:“我的意思是,那個人是不是你?”
“你猜。”
他開口就聞到了淡淡的薄荷糖氣味。
朵棉瞇眼:“我猜是。”
“哦。”
“……”所以是承認沒承認?朵棉無語,“我更深層的意思是,如果真是你,那昨天監考老師問你的時候,你為什麽不說實話?幸虧那個老師脾氣好,不然大考遲到,你會被通報批評的。”
誰知,靳川聽完,回了個嗤之以鼻的笑,又垂眸看他的手機去了。
“……”好歹回句話吧,直接無視是幾個意思。你這樣真的很沒麵子。
朵棉小小地“切”了聲,轉回去坐好。
也突然明白過來一件事——
靳川這人,並不像那些拿腔作勢的不良年,把無視校規校紀當個,而是他格本,就不可能把任何人事放眼裏。
囂張進骨子裏。
沒多久,張曉雯也回來了,旁邊還跟著一個白淨清秀的男生。男生劉凱,績優異,永遠的年級前三。兩人邊走邊聊,清一的喪喪臉。
“你們怎麽了?”問。
劉凱:“朵棉,你數學最後一道大題算出來是多啊?”
啪,一把匕首準無誤紮中的小心髒。
朵棉默了默,“……我沒做出來。”
年級前三一副找到知音的表,“好巧,我也沒做出來。”
“真的嗎?”拍了拍年級前三的肩,真誠地安:“沒關係的,這次題難,考差了也很正常。”
“嗯。”年級前三點頭,幽幽地說:“雖然我可能隻有140分,但我已經盡力了。”
“嗯……嗯?這次的數學滿分不是150嗎?”
“對呀。”
“…………”好的,收回真誠的安,並單方麵宣布和這位年級前三的友誼走到盡頭。
就在這時候,一個生的聲音忽然從後方傳來,輕輕地,很甜地說:“靳川同學,我能對一下你理科綜合的答案麽?”
朵棉聞聲轉過頭,隻見說話的生站在靳川的課桌旁邊,瓜子臉,大眼睛,兩邊臉頰還帶著的紅暈。
張曉雯認出,皺眉低聲:“韓樂樂?”
朵棉也皺眉低聲:“不是二班的麽?為什麽對答案對到我們班來了。”
“大概二班的男人都死絕了吧。”
“……”
距離兩人半米開外。
韓樂樂話剛說完,靳川就把擱桌上的一遝卷子隨手丟了過去,看著手機,連餘都沒瞟一下。那表,冷淡得仿佛在臉上大寫了四個字:別煩老子。
這一舉無疑給韓樂樂造了打擊。不過,這好像並不影響的熱。
朵棉拿起桌上的水杯,喝白開水,看戲。
看見韓樂樂又指著卷子上的某道題,問靳川:“第九題為什麽選C啊?”
朵棉確定以及肯定,在韓樂樂第二次開口之後,靳川的眉心,微微擰了擰,顯然是已經很不耐煩。
嘀——朵棉聽見自己腦子裏的警笛拉響了。
不妙。
“因為答案是C。”他冷漠地說。
“……”朵棉嗆得往水杯裏吐了個泡泡。
韓樂樂也是一怔,再說話時,語氣多了些委屈的分,“為什麽答案是C?”
這回,靳川依然眼也不抬,隻說了兩個字:“朵棉。”
“……”被點名的人水杯裏的泡泡連一串,趕放下水杯,拿紙巾,不解道:“……你突然我做什麽?”
張曉雯側目,很茫然地看向朵棉。韓樂樂也側目,很茫然地看向朵棉。而朵棉此時更是了茫然本然。
靳川淡淡道:“給這同學講一下題。”
“???”傳說中的躺著也中槍?為什麽是幫你講題……跟你很嗎……
朵棉無語,瞟了眼正上下打量的韓樂樂,用力清嗓子,“可能不行吧,我現在比較忙。”
靳川:“忙什麽。”
“忙著……”
“看戲。”
“…………@#¥%”
認命,僵地扯角出一個笑容,拿起筆,問尬站在一旁的韓樂樂:“你是哪道題不清楚?”
韓樂樂的笑容比還僵,“哦,不用了,我突然想起那個知識點了。”說完,轉頭也不回地跑出了教室後門。
張曉雯長脖子打那背影,末了搖搖頭,著嗓子歎:“又一顆碎渣的心,唉。”
朵棉隻能默默把筆放回去,默默地轉,默默地在自己座位上坐好。
為什麽有種自己在給大魔頭當狗子的錯覺……
好可怕。
晚自習是英語,正當朵棉陷某種很未知的恐懼中時,英語老師拿著書進來了,“今天做完形填空專項練習,拿出練習冊,翻到100頁。”
教室裏一片翻書的聲音。
後排,靳川隨手把手機扔進屜。屏幕還停留在“國際電競賽事網”主頁,第一行標紅大字就是“絕地求生亞洲邀請賽賽事時間表”。
他開練習冊。
突然,不知從哪兒飛來一個小紙團,皺的,剛好落在他眼皮底下。
靳川挑眉,單手把紙團展開,圓嘟嘟的字:你在給我拉仇恨嗎……為什麽要讓我幫你給那個生講題?
後麵還畫了個很憤怒的超兇的胖貓表。
幾分鍾後,
朵棉扔出去的小紙團去而複返。打開一看,收到的回複赫然是幾個蒼勁漂亮的大字:
——我樂意。
:“………………”
*
幾天之後,月考績下來了,一時間,整棟高三教學樓了悲傷的海洋。
“嗚嗚嗚……”
“沒事沒事,堅強點,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好難過喔嗚嗚嗚……”
“隻是一次月考而已,不用太放在心上。”
“但是真的好難過……”
“乖嘛。學校知道大家都考得不好,專門組織了這周五去秋遊,到時候好好放鬆一下。”
一班教室裏,高一米八的男生一手拿試卷,一手拿紙巾,整個人淒楚得猶如風中白花。旁邊戴眼鏡的小生則一邊歎氣,一邊拍著他的肩膀安。
旁邊路過的張曉雯咬了口卷,莫名:“……你倆這劇本是不是拿反了?”
陸易用力擤了擤鼻子,邊哭邊瞪:“常言道,男兒有淚不輕彈,那是未到傷心時。你懂個球啊你。”
朵棉捂住陸易的耳朵,小聲問張曉雯:“看到總分排名榜了?”
“嗯。”張曉雯把裏的卷咽下去,說:“我年級五十九,你年級二十七,都還不錯。”
“那第一名是?”聲音更低。
“你說呢。”張曉雯往最後一排的方向拋了個眼神,意有所指,“難道有懸念麽。數學和理科綜合都將近滿分,唯一的扣分點估計就是語文和英語作文。不過也沒扣多。”
“這個新來的,也沒見他多努力,績居然真的這麽好?”
“嗯。”
朵棉沉默了會兒,點頭,發自心地誇讚:“真是個變態啊。”
剛說完,背後冷冷兩個字:“借過。”
“……”朵棉渾一僵,然後,機人似的一卡一卡挪出位置。
靳川兩手都在兜裏,走過去了。
……應該沒有聽到吧?
心一鬆,暗暗呼出口氣來。
可令朵棉沒有想到的是,這口氣還沒呼完,原本已經走到最後一排的人卻頓住了步子,像才想起什麽似的道:“對了,有件事兒跟你說一聲。”
朵棉:“?”
大哥你在跟誰說話?
“星期五秋遊。”靳川靠在桌子上,懶散瞧,“班主任讓你和我這個變態,一起去采購應急用的藥。”
“……”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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