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8

此時此刻，此此景，朵棉很想朝前方的背影咆哮“其實我剛才說要送你去校門口是開玩笑的，大爺您這麽拽還是淋著雨走在冷風中吧嗬嗬”。

然而這番話最終還是隻停留在想象層麵。

畢竟對方強壯人高馬大，起手來，好像打不過他……

朵棉最終選擇了默。默默地一垮小肩膀，默默地小花傘，默默地跟在了那道高大影後麵。

雨一直下，氣氛不算融洽。

不，確切的說，是氣氛尷尬。

下樓梯的過程中，靳川依舊是那張標準冰塊臉，一隻手兜，一隻手拿手機，從始至終，視線就沒從手機屏幕上離開過。朵棉則著傘跟在後麵，時而疾步時而小跑，努力營造出的個子一點不矮一點不短，跟得也一點都不吃力的假象。

沒多久，兩人走出樓梯口來到教學樓大廳。

靳川步子一頓。

朵棉的步子也一頓。抬頭看看天，再低頭看看傘……嗯，是時候考驗真正的技了。

人，兩個；傘，一把。毫無疑問，要和旁邊這位共撐一把傘。

……好後悔。

所以為什麽要東張西發現他在睡覺？又為什麽要多管閑事把他醒呢？高高興興地回家吃……啊不是，回家複習不好嗎？

“啪”，朵棉認命地打開了傘，舉起來撐著。

靳川居高臨下，臉上沒什麽表地俯視著。

朵棉等了幾秒鍾，很禮貌次催促：“走吧。”

靳川繼續居高臨下俯視，都沒。

什麽況？

這位大爺，走不走您老人家倒是給句話。

朵棉微微皺起眉，“你不走麽？”

靳川：“你拿傘？”

靳川：“你確定？”

……自己的傘，當然要自己拿了。朵棉覺得他的問題有點莫名其妙，回答：“對啊。”

這回靳川沒再說話。他隻是站在原地，出手，慵懶地朝勾了勾食指。示意走近點。

朵棉舉著傘挪幾步。

兩人距離短。小花傘的傘麵邊沿，不偏不倚，剛好和對方棱角分明的下齊平。

也就是說，他下以上，整個頭部都在傘頂之外。

朵棉：“……”抬抬手，把傘往高舉了舉，傘麵邊沿齊到他的；再努力舉舉，齊到他的鼻梁，再踮起腳更努力地舉舉……

靳川看著眼前努力把傘遮過他頭頂的小矮子，涼涼地，漫不經心地道：“要不要給你找個高蹺來？”

“……”朵棉囧，幹咳了一聲，“不用。”

然後傘就被人拿走了。

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接過傘柄，電火石，不經意從的鼻尖拂過。微怔，聞到一很淡很淡的煙草味。

“跟上。”他提步就走。

“哦。”點點頭走在他旁邊，見他幫自己打著傘，又有點不好意思：“謝謝你哈。”

“我隻是不想讓路人覺得我‘戴’了把傘在走路。”

“……”這位同學，說話這麽刻薄真的沒關係嗎？

“而且，”他不不慢地走著，空，拿餘睨一眼，“這是你的傘，跟我說個屁謝謝。”

“……”對哦，要謝也應該是他謝才對……

朵棉覺得自己腦子可能有點當機，幹脆沉默。

雨毫沒有轉小的趨勢。

就這麽沉默了會兒……

更尷尬了。

為什麽學校會修得這麽大，從高三教學樓到校門口，又要穿大禮堂又要穿場，平白增加獨時間……此時的朵棉好希擁有一扇小叮當的任意門。

忽然，想起什麽事來，緩慢轉過頭，悄悄看旁邊。

靳川一手拿傘一手兜裏，肩太寬的緣故，半截右肩都支在傘麵外，已經被雨打。

真奇怪，今天下這麽大雨，李未夕為什麽沒等他一起走？在語文辦公室的時候還依稀瞅見了李人撐傘離去的孤高背影……

難道吵架了？

瞬間腦補出十萬字言文。

“你想問什麽。”那人忽然眼也不抬道。

朵棉：“啊？”

“你那種言又止一言難盡仿佛我辜負了你還欠你幾百萬的眼神，”靳川視線冷淡地移到臉上，“想問什麽。”

“？？？”What？的眼神傳達的是這個意思嗎？請問這位第一你這是什麽解讀能力……

朵棉有點淩，好幾秒才清清嗓子，故作鎮定地回答：“我隻是在想，你怎麽沒和你朋友一起走。我看到有傘。”

靳川：“我朋友？”

朵棉：“對呀。”

靳川：“誰。”

“……”朵棉已經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被嗆到了。默了默，心想明明在黑燈瞎火時都被撞破.了，裝糊塗有意義麽？但還是出一個假笑，擺擺手，配合同班同學：“沒什麽沒什麽，你不承認就算了。”

靳川無意識地瞇了下眼，“再給我說一遍。”

語氣低得有點危險。

“……”為什麽一不留神把心裏話給說出來了……朵棉用力咳嗽兩聲，幹地改口：“口誤。我的意思是，你沒有朋友就算了。”

話說完，靳川腳下的步子驟然一頓。

人在傘沿下，不得不低頭。由於不想淋雨，朵棉隻好也跟著頓步。

周圍空氣再度陷死寂。

嗯，其實也不完全是死寂，還有秋風那個吹，大雨那個下，呼呼呼，嘩啦啦。

有點茫然，一仰脖子，旁的年輕男人正盯著看。眼神裏冷淡中夾雜一興味，直勾勾，跟要在臉上鑿個窟窿似的。

“……”又是什麽況？

害怕。

過了三秒鍾。

“我說這位同學，”靳川彎下腰，停在距離的臉幾公分的位置，角勾起個寡淡弧度，“你是不是，誤會了點兒什麽？”

“……”朵棉下意識往後躲了躲，再躲了躲，一聽，趕順著桿子往下爬，“對對對，是我誤會了，我誤會。”

他輕嘲式的淡笑萬年不改，吐出幾個字：“知道就好。”

之後便是一路無言。

看到校門的剎那朵棉差點熱淚盈眶。轉頭，指著停在路邊的一輛出租車，笑瞇瞇地對靳川說：“正好有一輛車，你先上吧。”

“想不想去玩兒遊戲。”對方忽然說出這麽一句。

朵棉叒驚呆：“？？？”

這就是天才和平民的差距嗎……為什麽覺這位大爺從來不按常理出牌……

“滿十八了麽？”那人隨手指了下街對麵的一間網咖，轉眸瞧，一哂，帶著挑釁味道：“好學生。”

*

五分鍾後，朵棉跟著靳川進了那家名為“複刻時”的網咖。前者麵無表散漫隨行，後者東張西，有點心虛。

好吧，確實沒來過網吧。

左右一環顧，發現這裏麵環境還好，裝修雅致，各種電腦按價位分布在不同區域。裏麵上網的都是年輕人，戴著耳機，右手拿鼠標，左手手指飛速在鍵盤上跳躍。

吧臺的收銀員是一個漂亮小姐姐。

靳川把份證遞過去。“叮”——刷卡。

充值功。

朵棉走在他後麵，依葫蘆畫瓢把份證遞過去。然而，漂亮小姐姐瞟一眼，連的份證都沒接便道：“不好意思，未年人不可以上機。”

哢，紮心了。的娃娃臉and校服。

“……”朵棉默了默，很堅持地把份證遞過去，一本正經：“我年了，十八歲。”怕小姐姐不相信，還抬起手，悄悄指了指已經坐在電腦前煙的靳川，“喏，就剛才那個進去的大高個，他跟我一個班。”

小姐姐接過份證仔細看了眼，出一個尷尬地笑，給刷卡，“不好意思啊。”叮，刷卡功。

朵棉充了二十塊，拿回份證，糾結幾秒，還是選擇坐到靳川旁邊的位置上。

最大的好是打遊戲？

嗯，有必要親眼見識一下。

一邊思索，一邊登了絕地求生亞洲服，一看列表，陸易在線。汗，開聊天界麵：說好的回家複習呢？

666111：勞逸結合，愉悅心。

嗬嗬。

兩人組隊功。

須臾，朵棉想了想，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在搜索欄裏敲進去一個ID：MaxPro。一看，大神不在線。

有點失地皺皺眉，勾選自匹配。

開始遊戲。

等待100名玩家就位的一分鍾裏，朵棉百無聊賴，無意識地轉頭看向旁邊——靳川的電腦屏幕上既不是絕地求生，也不是英雄聯盟，甚至不是任何一款當下火的競技類網遊。

而是4399小遊戲裏的貓狗大戰。

“……”天才就是天才，連好都這麽與眾不同。發自心地敬佩。

突然，

“跳傘了。”耳旁響起道聲音，慵懶又不耐。

朵棉回過神，一看屏幕，飛機已經遠遠飛過地圖上隊友標注的綠降落點。陸易和其它兩個路人都已經降落。

“……”一急，手忙腳摁下跳傘鍵，然後調整視角往綠標（地圖上的綠標注點，一進隊伍，每個人的ID都會呈現不同，各個ID標注出的點的和ID統一）的方向飛去。

“你離綠標的直線距離至四千五百米，當自己有筋鬥雲呢。”耳畔的嗓音依然很懶散，隻是語氣裏，顯然多了一嘲弄。

“……”朵棉皺眉：“但我總得去跟隊友回合吧。”

靳川臉很淡，聞言勾角，朝虛抬了下右手。那意思就是：你自便。

最終朵棉又落在了荒郊野外。

無語，迅速在附近的野區房屋裏搜裝備，很悲催地隻撿到一把UZI（殺傷力很低的槍.支），15發子彈，一個平底鍋和一些藥品。

然後便找了托車開往陸易等人所在的廢墟。

突然耳機裏傳出一陣槍聲。

砰——朵棉被擊中，量瞬間變紅小半。有點慌了，托車加速想要衝出包圍區，誰知好死不死，前麵突然冒出來一個石頭。

轟隆隆。

車翻，整個人摔了出去。

“怎麽辦……我左邊和前麵都有人。”急得口而出。

“別慌。”耳邊的嗓音低沉而冷靜，“找掩，再判斷敵人的確切方位。”

朵棉點頭，快速在一塊巨石後蹲下。耳機裏的槍聲逐漸變大，也逐漸清晰。

定定神，左右旋轉著視角，估計：“應該有兩個在北邊，一個在東北，多度我不清楚。”

靳川極淡地笑了下，“能聽出大方位，還不錯。”

朵棉愣了下，驚呼：“有腳步聲，不止一個，他們攻過來了！我隻有15發子彈怎麽辦，我要死了我要死……”

話沒說完，周圍的聲音瞬間消失。

耳機被摘走。

攥鼠標的手便猛地被人握住，同時，那人的另一隻手取而代之放在鍵盤上，而這個姿勢，整個人幾乎瞬間被對方圈進懷裏。

“……”朵棉眸微閃，短短幾秒，隻看見自己的電腦屏幕在視覺轉換、開鏡關鏡、點連發之間速切換幾回後……

屏幕上同時彈出幾條係統提示：

【你使用UZI衝鋒槍擊倒了XXX】

【你使用UZI衝鋒槍淘汰了XXX】

……

剛才的四個敵人全部被擊殺淘汰。

局勢驚天逆轉，朵棉目瞪口呆。

WTF？無倍鏡無配件，15發子彈滅一隊？還是UZI這種辣槍……這個4399居然這麽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