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

朵棉確定以及肯定，在新同學說完最後三個字的同時，班主任臉上那春風般的微笑，凝固了。

最大的好是打遊戲？

厲害了。

要知道，在尖子生雲集的J市七中，“遊戲”二字簡直就是老師和家長眼中的罪惡代名詞，人人聞而誅之。

這個新同學當著全班說出這麽石破天驚的一句話……是梁靜茹給他的勇氣嗎？朵棉肅然起敬。

被驚呆的當然遠不止一個。

全班都被那人鎮住了。一張張麵孔寫滿震驚，瞪著靳川，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看向靳川。那眼神，跟看外星人也沒區別了。

好奇葩。

教室裏很安靜，氣氛陡然間變得迷之詭異。

“請問老師，”那位引起軒然大.波的人漫不經心，淡淡地問：“我坐哪。”

周開這才回過神，清了清嗓子，隨手指向教室最後一排的一個空位，說，“那兒有個空位子，坐過去吧。”

張曉雯被嗆了下，低聲朝朵棉道：“他位子就在你後麵。”

……後麵？

朵棉微皺眉，下意識扭過頭。背後的課桌空空的，由於長時間沒有人坐，桌麵甚至蒙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過道上有腳步聲靠近。

不急也不緩，穩穩的，懶散且隨意。

朵棉趕把頭轉回來，攤開書，低下頭，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靳川已經過來了。

咬了咬，心虛，微微將手裏的課本舉高，擋住半張臉。大圓框眼鏡背後的眼睛往旁邊瞟。

發現這人的確另類。

人家的書包都是用背的，他用拎的，還是單手拎。個子高的緣故，他的手掌很寬大，手腕往上的臂膀線條流暢，勁瘦分明，沉甸甸的書包在他手裏，幾乎看不出重量。

朵棉又飛快瞧了眼他的臉。

確實相當好看。不過，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他也確實就是在大街上和發生車禍的當事人之一。

……真是段孽緣……

希不要把認出來。朵棉在心裏祈禱著，頭埋得更低。

可很快就發現自己的擔心很多餘了。因為那位孽緣麵無表，目不斜視，徑直便從旁走了過去。

就沒看過。

背後哐當幾聲。那人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朵棉閉眼，長舒一口氣，有種劫後餘生空氣真清新世界真好的覺。

之前的風浪很快平息下去。周開前腳剛走出教室，數學老師就拿著三角板和書進來了。

“今天複習立幾何。大家打開練習冊，翻到67頁……”

教室裏窸窸窣窣一陣翻書的聲音。

朵棉轉，從書包裏拿出數學練習冊。剛翻開，就覺有人用手指了的肩，力道不輕也不重。

轉頭，看向張曉雯：“幹嘛？”

正在看書的同桌抬起頭，有點茫然：“嗯？”

“你拍我肩膀做什麽？找我有事？”

“沒有啊。”

“那剛才是誰拍我？”

背後冷不丁冒出個聲音，淡淡地說：“我。”

“……”有點僵地轉過頭。

靳川從兜裏出了什麽，隨手扔屜裏，眼也不抬地丟來一句話：“有紙沒？”

剛才他拿出來的是煙盒跟打火機？朵棉抿。校規規定學生不能煙，更不能帶煙跟打火機來學校，被發現的話是有分的……所以，為一個班幹部，要不要好心提醒一下這個新來的？

朵棉腦子裏胡思索著，沒聽清他問的話。

半天沒得到答案，靳川微擰眉，總算起眼皮瞧向前排那個生。校服穿得中規中矩，拉鏈合攏的位置剛好到鎖骨，出一截纖細雪白的脖子。

皮白，骨架子小。

靳川盯著這生，短短幾秒，瞇了下眼睛。

他想起了，那個紅包的。

“有紙沒？”懶散地又問一遍。

“紙？”這回朵棉總算是聽清楚了。把眼鏡往上推，清了清嗓子，盡量表現得很鎮定，“作業紙還是什麽紙？”

靳川指骨叩了下課桌，“有灰。”

“喔。”點頭，從兜裏拿出一包衛生紙遞給他。

突的，講臺方向傳來數學老師的聲音，沒好氣道：“這道題，我們請現在上課最認真一位同學來回答——朵棉，你說選什麽？”

“？？？”

最認真的背對著講臺的還在神遊的朵棉一秒石化。

張曉雯見狀，湊過去語速飛快地提醒：“68頁第@#￥題。”

“……”你在表演繞口令嗎。

角一，以最緩慢的速度從座位上站起來，低嗓子：“68頁第幾題？你說太快了我沒聽清……”

“知不知道我在講第幾題？”數學老師臉黑一半。

Youh□□ebeenslained（你被擊殺）。

朵棉耷拉著腦袋，cos鴕鳥。

數學老師另一半臉也黑完了，好一會兒才冷哼：“坐下，繼續影響別人學習。”

“……”Doublekill（雙殺）。

那啥，老師你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明明是新同學找說話，影響學習才對啊。

朵棉無言以對。心想，大馬路上能跟發生車禍，同班第一天就害被老師批評，這位喜歡打遊戲的新同學，怕是跟八字不合。

果然長得好看的男人都是禍水。

珍生命，遠離禍水。

*

雖然已經是高三上期，但剛開學，大家或多或都還有些倦怠。課間時間，男生們聊遊戲聊球賽，生們談八卦談韓劇，沒幾個人完全把心思投學習。

在這樣的背景下，“靳川”這個名字毫無意外地在兩天傳遍全年級，又在一周傳遍全校。

七中的學子們很快就都知道了，高三一班來了個很拽的轉學生。績好，長得帥，獨來獨往，還曾公開宣揚自己最大的好是打遊戲。

總之猴賽雷的樣子。

“你們聽說沒？今天又有一個高二的生來問靳川的電話。”周五晚自習的休息時間，張曉雯興致，開始播報今天的八卦新聞。

陸易啃了口麵包，配合得很敷衍，“那給了麽？”

“沒有。”張曉雯搖頭，嘖嘖道：“唉，那一顆顆被擊碎的心啊。”

朵棉戴著眼鏡寫作業，沒有參與話題。

張曉雯好奇：“你怎麽不說話？”

“最近關於新同學的八卦太多，都聽膩了。”而且又不。

張曉雯很驚訝：“你對八卦都不興趣，那對什麽興趣？背單詞？文言文？”

朵棉很認真地思考了下：“吃□□。”

陸易和張曉雯同時嗆了下。

請認真斷句。

*

七中高三年級的晚自習是八點半結束。下課鈴一響，朵棉就背著書包直衝車棚，在一堆各式各樣的自行車裏尋找的小紅。

開完鎖，聽見陸易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吆喝道：“晚上吃的時候我你，記得開加速。”

“嗯。”朵棉應聲，準備把自行車推出去。

推推，推不。

彎腰一看，原來是被旁邊一輛很高的黑賽車給卡住了。

“……”朵棉皺眉，手握住黑賽車的龍頭，鉚足勁兒，試圖把那輛車往旁邊挪。然而就在這時，一雙純白的板鞋映視野。

線昏暗，白鞋突兀。

楞了一下，仰脖子，麵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很高大的影——年輕男人站姿隨意，兩手在校的兜裏，眸微垂，沒什麽表地看著。

太高了。

坦白說，真的好有迫。

“……呃，”朵棉遲遲才反應過來，出個尬笑：“這是你的車？”

靳川點了下頭。

頓時像被燙到一樣把手收回來，出個指頭，指指，解釋說：“不好意思。你的車把我的車卡住了，我隻是想挪一下。”

靳川在原地站片刻，上前幾步。

距離短，朵棉瞬間聞到了一種很淡的薄荷味，和更淡的煙草味。還好聞的……

是他上的味道？

有點走神，腦子也莫名有點暈。

“讓開。”

“……哦。“朵棉見他要挪車，趕往旁邊站開兩步。

靳川之後便沒再理。他開了鎖，長一抬上單車，徑直出了車棚。

朵棉皺眉，想了想還是大聲提醒道：“喂，校不能騎車！隻能把車推著走！”

那人的背影驟然頓住。

嗯，看來也不是完全不守規矩。孺子可教。班幹部朵棉同學聊欣。

可令萬萬沒想到的是，靳川停下後，隻是一條支地，另一條仍踩在腳踏上，一點要推著走的意思都沒有。他回頭瞅，路燈的在麵部投下深淺影，幾秒後，忽然出聲：“你玩兒遊戲？”

朵棉完全沒想到這人會來這麽一句，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你說剛才陸易我吃？”點點頭，“對呀。”

靳川聞言，角調侃似的勾起道弧，沒說話，直接騎車走了。

說好的校不能騎車呢，這個新來的，還真是視校規校紀於無。而且，剛才他那個表，請問是嘲諷？

切，看不起玩遊戲嗎？可是碾（死）過大神的人。

朵棉暗地腹誹。

*

晚上九點多，朵棉洗漱完，回到房間關好房門，在陸易的召喚下登錄了絕地求生的亞洲服。

兩人很快組隊功。

陸易：“就我們倆？我看看有沒有朋友在線。”列表裏瀏覽一番，又說：“沒其他人。”

朵棉想了想，腦子裏冒出一個念頭：“要不……我們邀請上次那個大神組隊？不要放過任何一個抱大的機會。”

陸易一口老噴出來：“你都把人撞死了，還好意思抱人大？”

“試試吧。”

說完，便打開了搜索界麵，回憶一番，在玩家昵稱那一欄裏輸了【MaxPro】，查找——嗯？頭像是亮的？居然在線！

朵棉大眼一亮，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點了點那個【邀請加隊伍】。

幾秒後，隊伍房間裏瞬間多出一個人。

陸易一看ID，激得聲音都變調了：“臥槽！牛啊，你還真把大神邀請進來了！”

朵棉也很激，趕在聊天室裏打字：上次的事真的很抱歉，謝謝大神接組隊邀請！激不盡O(∩_∩)O！

大神果然心寬廣輝偉大。

這時隊伍裏又多出一個人。

朵棉呆了呆，掃眼那個隊友的ID：DentistZ？這是誰？大神邀請來的好友嗎？

DentistZ忽然打開了麥克風。

然後朵棉就聽見一個低潤含笑的男聲從耳機裏傳出，揶揄的語氣：“難得啊，你玩兒我表弟的號還會主邀請我組隊？”

很快，聊天公屏上，

MaxPro：你不是一直想見識那個把我撞死的妞麽。

MaxPro：就這。

DentistZ：喲，是哪一個啊？

MaxPro：我是你爹。

DentistZ：……

看著一行行刷出來的聊天記錄，朵棉汗——原來大神接組隊就是為了辱嗎……好囧，怎麽有種被當外星人圍觀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