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2

幾秒的震驚後，朵棉深吸一口氣，退開自行車，看向這輛倒黴轎車的車尾。

車牌號JAXXX88，商標……盾牌裏麵一匹馬？好悉。

……貌似是名車品牌？

繼昨晚遊戲裏的車禍事件後，朵棉再一次愧得無地自容。

就在這時，駕駛室的門開了。下來一個穿休閑裝的青年，個高，年紀在三十歲以。雙手叉腰，擰著眉，大步走到車尾位置，察看車子的損況。

“對不起……”

清清嗓子，鼓起勇氣向車主道歉：“我趕著去上課，所以……實在是太對不起了。”

車主見年紀小，認錯態度又誠懇，沒怒，隻是很好笑地問，“小姑娘，老師教沒教你們出門在外注意通安全？”

朵棉耷拉著腦袋，點點頭。

“怕遲到就不要命的？”

“……”朵棉默。太明晃晃的，曬得耳朵都開始泛紅。

車主瞅瞅自己的保時捷車，又瞅瞅這個看起來就很窮的學生妹，無語，但還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問：“你上有錢沒？”

是了，怎麽能忘記這最關鍵的會心一擊——撞了別人的車當然要賠錢。

錢錢錢。

想到這，朵棉強忍住心疼疼各種疼，了脯，很堅強地回答：“有。”

車主聞言倒是意外，“有？有多？”

“稍等一下。”說完，把書包放進自行車前框，拉開拉鏈，在裏頭仔細翻找起來。雖然這個月的零花錢已經用完了，但沒記錯的話，過年的歲錢應該還剩那麽一點點。

翻啊翻。半天也沒找著。

奇怪，哪裏去了？

有點著急，額頭的汗珠順著臉頰線條往下，但也顧不上汗，仍是一個勁兒地在書包裏翻。

“你電話在響。”突然，不知從哪兒冒出這麽一句。

那嗓音音很低，聲線幹淨，語氣懶散中著明顯的不耐煩，很顯然是出自一個年輕男人。一個脾氣不怎麽好的年輕男人。

嗯好像有點耳？錯覺？朵棉有點狐疑地皺了下眉。

隨後便聽見旁邊的車主回答：“誰打來的？”

“自己看。”

這次，那個聲音還是懶懶的，隻是語氣比之前更不耐。

車主嘀咕了句，返回駕駛室拿手機。

原來這輛車上還有其他人啊。朵棉轉頭，無意識地看向後座。那扇車窗落了二分之一下來，於是，剛好對上一道視線。

很冷淡，又有些不耐煩。

這是車上那人給朵棉留下的第一印象。

不過他的眼睛好漂亮。不同於大部分亞洲人的淺棕瞳孔，他的瞳漆黑，眼窩很深，井一樣，看不見底。板寸頭，純黑發，這發型再配上那副冷淡漠然的眼神，怎麽看都很。

對視不超過兩秒。

很快對方的目便移開了。車窗完全升起，隻剩下黑乎乎的一片。

朵棉也收回視線，繼續翻的包。

這時車主接完電話回來了，對朵棉擺擺手，說：“唉，行了行了，找不到就算了。”

話音剛落，就看見那小姑娘從書包裏取出了一本輔導書，翻開——一個小紅包赫然夾在書頁之間。兩眼放：“找到了！”

車主：“……”

眼瞧著這個小個子生了紅包，那表，顯然是有幾分不舍。但還是咬咬牙，把紅包顛倒個兒，抖抖，抖出唯一的兩張一百塊。

車主更：“…………”

那頭，朵棉一手攥錢，一手繼續掏兜，片刻，把全上下的錢都拿了出來。把錢遞給車主，窘迫道：“不好意思，我總共就隻有這麽多，二百二十四塊五。這車修理費應該不夠吧？這樣，你把你的電話號碼留給我，我之後再……”

“算了算了。”車主的態度很堅持，從手裏走一張二十的，說：“就這麽多吧。以後自己小心點兒。”

說完笑笑，拉開車門，駕車離去。

朵棉愕然幾秒，心的頃刻間逆流河。

世上果然還是好人多啊。

*

車尾凹了一小塊的保時捷，在馬路上飛馳。

SHEN瞥眼後視鏡，語氣揶揄，“欸，剛才瞅見那校上的字母沒？”

後座的人沒吭聲，也不知聽沒聽見。他戴著耳機，眸微垂，注意力集中在手機屏幕上，目很冷靜，也很專注。

SHEN繼續：“J市七中，那不就你下周就要去報道的地兒麽。”

不理。

SHEN再繼續：“未來同學喲。”

29擊殺，大吉大利，今晚吃。

遊戲結束，靳川終於摘掉耳機，冷漠地回了SHEN三個字：“不認識。”

SHEN開著車，一副篤悠悠的姿態，“既然是你同學，我這車的維修費，除開保險的也沒多，就你幫賠唄。你又不缺錢。”

靳川閉了眼睛靠椅背上，淡淡道：“你聽不懂人話？”

“好歹老子也是你的老板兼教練，怎麽說話呢。”SHEN從鼻子裏噴出一聲不滿的“哼”，自顧自道：“你現在和人姑娘不認識，不代表同校以後不認識。嗯，就這麽定了，從你下個月工資裏扣。”

“……”

靳川擰眉，想起剛才那個騎著小自行車，連頓都沒頓一下就筆直撞向他們的生。皮很白，骨架子小，那模樣，臉紅得跟要被烤似的。

還有從輔導書裏翻出紅包，依依不舍兩下的作。

真他媽絕了。

*

朵棉的補習班那邊，最後的結果自然是遲到。好在那兒的考勤製度不比學校嚴格，對於頭次遲到，還是因“通意外”而遲到的同學，老師除了再三詢問是否傷以外，並未苛責。

朵棉有種小小賺到的覺。

周末眨眼便結束。

自古以來，星期一早讀期間的教室，都是“抄作業”重災區。前腳剛停好自行車進教室，後腳就被同桌給拽住了。

“這位壯士，化學卷子寫完了麽？”張曉雯看那眼神，渾然看一尊濟世救災的活佛。

朵棉回想了一下，說：“大部分寫完了，就是選擇題的最後一題有點難，我不會。”

聞言，張曉雯兩眼冒星：“不如你把卷子借給我，我幫你檢查一下？”

……抄就抄，居然說得這麽清新俗嗎。朵棉十分鄙夷好友，但還是邊鄙夷，邊把卷子遞了過去。

天還沒亮，教室裏鬧哄哄的，優等生們的練習冊你傳我我傳你，扔得滿天飛。

朵棉從書包裏拿出英語書和文袋，開始背單詞。

遠遠的，有人仰著脖子喊：“朵棉！語文科代表！今天不文言文練習冊！”

文言文練習冊？

呃，是誰在哪，好像忘了寫……

朵棉囧，靜默兩秒鍾後抬起頭，著頭皮胡扯：“應該，不吧。”

不知誰接話：“要！‘胖丁’上周專門說了的，這個星期一文言文練習冊！”胖丁丁文華，是他們高三（一）班的語文老師，因圓滾滾的型而得此名。

聞言，朵棉拿筆的手都抖了一下，卻還是強自鎮定，鬼扯：“真的嗎？那我去問一下丁老師。”

下一秒，低聲：“張曉雯。”

同桌筆疾書頭也不抬：“嗯？”

“文言文練習冊寫了麽？”

“寫了啊。”

“借給我，我幫你檢查一下。”

張曉雯鄙夷：“抄就抄，幹嘛說得這麽清新俗。”

“……”朵棉默，會了會兒“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沉痛領悟，加到筆疾書的行列中。

突的，前桌一個型高大的男生轉過頭來，瞅瞅，吹了聲口哨：“喲，監守自盜呢。”

不聽不聽，烏念經。朵棉的心態非常好。

陸易又湊近幾分，好笑：“欸，這位同學我采訪你一下，吃生涯拿下的第一人頭就是那麽牛的大神，覺是不是爽斃了？”

“……”爽你個蹦蹦車啊。

各科作業很快上繳完畢，教室裏傳出讀書聲。

朵棉和另一個科代表一起，把收好的練習冊抱去了語文辦公室，剛回來，就聽見第一堂課的上課鈴聲響起了。

加快步伐回到座位上。一看黑板，第一堂課是數學，於是拿出數學書和筆記本。

教室裏依然鬧哄哄的。

片刻，門外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大家安靜下來，等老師一進門，卻都愣了——來的並不是數學老師，而是班主任周開。

有人起哄開玩笑：“哎喲喂！咱數學老師整容了啊，這麽漂亮。”

“就你話多。”周開橫了那男生一眼，走上講臺，道：“耽誤大家兩分鍾時間，因為我們班轉來了一個新同學。”

話音落地，一片嘩然。

張曉雯很詫異，道：“轉學生？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你聽說沒？”

朵棉搖搖頭。

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

“好了，安靜安靜——”周開拍了下講桌，等底下的熱浪平息，才出笑容，說：“值得一提的是，我們班的新同學十分優秀，學校給他做的學檢測，就是你們前不久做的那套題。他的總分，超過我們現有的年級第一。”

話音落地，所有人的目都齊刷刷看向了教室門口，好奇的，探究的。

朵棉有點近視，座位又靠後，初一看，隻知走進來的是一個個頭很高的男生。沒穿校服，一黑T恤搭配黑長，顯得非常幹淨而爽利。

拿出眼鏡，戴上。然後……

驚了。

看清後，發現他的確很高，臉部廓棱角分明，五立，高鼻梁，薄，可整張臉上最吸引人的還是那雙眼睛。瞳孔很黑，深不見底，目有種年人難有的沉靜。

無疑很英俊。

但朵棉驚，絕對不是因為這位新同學長得多好看。

而是他……

“你們好，我靳川。”

陌生又不算陌生的嗓音，低低的，懶散響起，像夏日午後被曬得微倦的風。

整個教室雀無聲。

靳川的目冷淡掃過全場，而後，角勾起一個弧，似笑非笑地淡嘲：“我最大的好是，打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