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下了高速，又繞了好幾圈，經過鬧市區，停在了一家五星級酒店門前。

劇組為了方便協調，一般都是包酒店統一住宿，但演員的咖位不一樣，房間級別自然有著上地下的差別。

春蕊住頂層的行政套房，一室一廳，還帶廚臺，客廳兩扇巨大的落地窗正對著一片綠地，景優，視野開闊。

嬋在裏麵晃悠一圈，得了便宜還賣乖地：“雖然這個五星級的酒店擱在北京至得抹去兩顆星星，但還算不錯，起碼劇組沒差別對待咱們。”

把行李箱用膝蓋頂到櫃前，剛準備蹲下，幫春蕊把東西規整，春蕊瞧見：“放在這兒吧，我自己收拾。”

“行。”嬋了解春蕊，知道有自己的生活習慣，私人品的擺放如果不在的認知範圍，那麽對這個房間就很難適應。

嬋掏手機又看了遍拍攝通告，叮囑：“晚上7點開機宴，你注意時間，打扮一下。我也回房間了，我住6樓，有事一定要給我打電話，千萬不要單獨行。”

春蕊鄭重地點點頭：“知道了，你趕去休息吧。”

嬋放心地關門走了。

春蕊不累，坐了一路，幹活權當舒展筋骨。

先把自備的熱水壺翻出來，煮了一壺普洱茶茶，慢悠悠喝了一杯，接著逐一把服和化妝品擺放到覺得順手的位置。

東西歸置的其實一點都不整齊，春蕊沒有潔癖，生活上相反糙的，隻是有領地意識——既然是的房間，那的東西一定是要自己弄，中有序是原則。

然後去試了試床，酒店床墊的度不一樣，會影響睡眠，但試半，沒試出個所以然，神經不敏。

春蕊歎口氣，演員把酒店當家的生活是常態，得盡快適應起來。

拖拖拉拉地忙到六點，去洗了個澡，裹著浴袍到櫃挑服。

開機宴算是與劇組所有工作人員的第一次正式會麵，場合嚴格來不算隆重，但也不能隨意待之。

選了一件墨綠樣式的拚接夾克，搭一件同係的高領打底衫，下是一件墨綠與黑拚接的百褶，腳踩一雙過膝長靴。

稍暗的既可保證不喧賓奪主，又襯得人婉約持重。同時，為了防止同係穿搭的老氣和沉悶，特意拎了一個橙的腋下包作為提亮。

開機宴就設在酒店八樓的宴會廳，六點五十五，春蕊搖曳著擺，與嬋一同。

碩大一盞琉璃燈將會廳映襯的流溢彩，二十來張圓桌擺列整齊，席間已經有不人三三兩兩齊聚攀談，氣氛喧囂。

劇務引導春蕊在挨著舞臺的一張桌子上就坐，這裏是整個大廳的視覺中心，而有幸與之同桌吃飯的，是這部戲的聯合出品方代表、導演、監製以及製片人等。

份尊貴，且不容得罪，嬋事先跟統籌打聽好了，方才在電梯裏，也已經提前幫春蕊惡補了功課，誰是誰，有怎麽樣的份，坐在哪個位置。

春蕊牢記於心，微微躬，沿著桌椅繞過來，挨個與他們握手問好。

到製片人盧晶時，盧晶拍拍的手臂關心地問：“房間還滿意嗎？”

春蕊：“好的。”

盧晶：“缺什麽跟生活劇務那邊講，不要不好意思。”

春蕊：“謝謝晶姐。”

越過盧晶，目移到盧晶後的男人上。

這人穿了一件華倫奴最新款的防風夾克，黑，他形消瘦，戴一副亮黑框金的眼鏡。

無奈，春蕊重點跑偏了，先一眼認出這副眼鏡有同款。

男人適時起了，他足足高出春蕊一頭。春蕊回過神，撤回了盯在他鼻梁的視線，一耷眼，張口就來：“秦老師好。”

“姓嚴。”頭頂傳來一道低沉的男音，“嚴文征。”

春蕊：“……”

難以置信地微微瞪大眼睛，重新抬頭去看他。

盧晶一旁哈哈笑著話打趣：“怎麽回事啊你，春蕊，嚴文征都沒認出來。”

春蕊很尷尬，因為按照嬋的法，盧晶右手邊坐的是男主演，而男主演的扮演者明明定的是秦燦鴻老師。

春蕊找補：“沒見過嚴老師真人，跟電影裏有些不一樣。”

何止跟電影裏，跟昨看的雜誌圖片也大有變化。

嚴文征：“有過一麵之緣。”

春蕊怔愣，極快地反應過來，問：“是那晚上在眾宜軒門口嗎？”

嚴文征頷首：“對。”

“……”春蕊恍悟，急忙解釋：“那燈太暗了，沒能看清，失禮了。”

嚴文征不甚在意地：“我也是恰巧跟賴導吃了頓飯。”

三言兩語幫春蕊緩解了窘狀，也以賴導為介，點出完全陌生的兩人生活裏的一條形集，將關係稍微拉近了一點點。

春蕊暗自鬆口氣，看了眼座位牌，發現嚴文征的位置上是沒有名牌的，攢了下秀眉，然後在與嚴文征中間隔了一個位子坐下。

手機叮咚一聲震。

春蕊打開看，嬋發來微信。

——我艸，統籌剛跟我講，男主演換嚴文征了。

都罵髒話了，顯然也很震驚。

春蕊：“……”

——換人的原因，我再問問。

沒等嬋再有所回複，幾分鍾後，賴鬆林姍姍來遲。

攝影組已經提前進工作狀態，他剛拍完外景，尚穿著一件海軍藍的馬甲。

賴鬆林一屁坐在了春蕊和嚴文征中間。

他一落座便滿心歡喜地瞅著嚴文征：“現在在這裏看到你，我吊在嗓子眼的一顆心才穩穩當當落回肚子裏。”

嚴文征：“答應了你，會來的。”

“猶豫時間太長了，中間又出現那麽多變故，再加上眼瞅著要開機了，男演員還沒定，我能不著急上火嗎？”賴鬆林蓄有一撮山羊胡，話時胡須上下抖，很是稽。

嚴文征角浮現淺淺的一層笑意，不置可否。

賴鬆林添一杯茶，咕嚕一口悶掉，斜睨著將嚴文征細細打量一番，：“真瘦了，怎麽瘦的？”

嚴文征：“還能怎麽瘦的，時間不夠，的。”

賴鬆林咂咂：“我可欠了你一個大人。”

兩人又不鹹不淡地聊了兩句日常，春蕊默默在一旁聽著，恍覺他們非常。

又過了會兒，監製湊過來，問盧晶：“人都到齊了嗎？”

盧晶環視一圈，：“都來了，開始吧。”

監製今充當司儀，掌控整個宴會的流程。他拿話筒登上舞臺，站得筆，指揮道：“來，各位工作人員趕就坐，現場安靜一下。”

會廳經過一陣繁雜慌的腳步聲後，極有效率地靜了下來，二百來號人齊刷刷盯著監製看。

監製清清嗓子，方道：“今我們在這裏，隆重舉行電影《聽見聲音的關係》的開機晚宴，慶祝電影的順利開機。我作為監製，首先先對影片開拍表示熱烈的祝賀！並對出席今晚活的劇組全演職人員致以深切的問候！”

“電影《聽見聲音的關係》由月照鬆林工作室主創，新意影視傳公司擔任製作方以及出品方，曆時一年籌備……”

陳詞濫調，每一次開機這番按照模板寫的話都要車軲轆攆一遍耳朵，春蕊聽得不是很認真，遊離著，借著調整坐姿，瞥一眼嚴文征。

他半側著，臉朝向舞臺的方向，角抿起，掛著恰到好的笑容，他也沒在認真聽，但跑神跑得相當從容和鎮定。

春蕊癟。

出品方，製片人以及導演依次登臺發表講話，春蕊機械地鼓掌。

賴鬆林主要謝了前期籌備“三大組”所作出的付出和努力，他長篇大論完，流程之外地提了春蕊和嚴文征，道：“下麵，也讓戲的男主角講兩句，算是和劇組的所有工作人員打聲招呼。”

他走到臺邊，把話筒遞給嚴文征。

嚴文征起接著，轉手卻把話筒遞向春蕊，：“你先來吧。”

春蕊哪敢，發表講話的順序關乎番位，擺手：“嚴老師先請。”

嚴文征蠻有紳士風度，堅持道：“別推拖了。”

春蕊看，兩人視線相，他安地眨了下眼睛，春蕊領悟了他是出於“士優先”的尊重。

鑒於在場許多人都在等著，沒繼續與他客氣，大方地接過話筒，深呼吸，登臺，略作思考：“大學畢業後，演過許多的角，但這卻是我第一次出演有耳疾的患者，關鍵還是一位19歲的孩，角本非常有挑戰，所以，謝出品方、製片人和導演信任我，願意給我這次機會，我會賦予這個角百分之一百的努力，希接下來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能與大家相愉快，拍攝順利。嗯……梁竹雲今正式組報道了。”

一串掌聲劈裏啪啦響起，春蕊鞠躬，緩緩走下臺，將話筒予嚴文征，兩人錯而過，春蕊坐回座位。

嚴文征站在臺中間，春蕊這回得以看清他的全部麵貌。

為了合角，他確實瘦太多了，手臂上的塊似乎全沒了，黑休閑包裹的一雙長纖細筆直，漢氣質削減地不剩半分，或許戴眼鏡修飾的緣故，一弱不經風的書卷氣由而外散發出來。

“今年過年前後，賴導拿著劇本找上我，當時我剛結束上部戲的拍攝，對於要不要無接新的角非常遲疑和猶豫，一段時間裏，沒能給賴導準確的回複。好在，賴導沒有放棄，再三地打電話與我通，製片人盧晶也多次登門拜訪，他們很有誠意，讓我看到了整個攝製團隊的專業和初心。謝各位的信任，希我不負所托，能詮釋好李庭輝這個角。”

大概為了配合春蕊，他最後也加了句，“今，李庭輝也正式組報道了。”

他話偏慢，加上音沉緩，有種娓娓道來的敘述，再配合他影帝的份，似乎很能穩定軍心，他講完話，好像這部電影一切都穩了。

賴鬆林和出品方撿著寶似的高興，角裂得幾乎要掛到耳垂了。

待監製又囉嗦兩句，終於可以開席吃飯了。

賴鬆林的工作室作為主創，在出品方麵前，自然降一階份，裝起了孫子，邊給出品方代表鄧總敬酒邊好聽話，幾番把盞，他很快喝得微醺。

而這位鄧總貌似是個酒桶，一斤酒下肚，臉不紅心不跳，表還頗有些意猶未盡的意思。

盧晶瞧見，拍拍春蕊的胳膊，提醒：“愣著幹什麽呢？去敬鄧總一杯啊？”

桌上就們兩位，很多時候，在娛樂圈裏，咖位不高的演員，在投資人眼裏，不過是一件“喝酒助興”的件。

盧晶發話，春蕊不能當作聽不到，好在還算機靈，把“敬鄧總一杯”自覺改了“敬在座的一杯”，不然敬了出品方，就必須得照顧到其他各位，那今估計得喝的爛醉。

起，掛著落落大方的微笑道：“既然晶姐話了，那我就以主角的份，敬在座各位一杯。籌備這個電影，各方領導忙前忙後都辛苦了。”

鄧總起與杯，：“春蕊酒量怎麽樣？”

春蕊示弱：“鄧總就別難為我了，我一杯倒的水平。”

“是嗎？”鄧總看著高腳杯裏的紅酒，問：“那我幹了這一杯，你陪多？”

春蕊尷尬地笑笑，知道鄧總不是在故意刁難，而是在“挑逗”。

用模棱兩可的言辭，調戲不諳世故的青春姑娘，向來是中年男人的癖好。

氣氛沉默一時，賴鬆林從中做了和事佬，：“一杯，春蕊也幹一杯，這一杯算是提前預祝電影票房大賣。”話鋒一轉，他又：“這樣吧，來，大家都別坐著了，共同舉個杯吧。”

導演的提議沒人敢不聽，一桌人端起酒杯互相了，春蕊將紅酒一飲而盡。

一眾人重新落座，隻是都還沒坐穩，鄧總轉臉換了個模樣，又添了杯新酒，衝嚴文征殷切地：“早聽聞嚴老師的大名，第一次合作，非常榮幸，您要是有什麽要求盡管提，我們百分百滿足。”

嚴文征：“都安排的非常周到。”

鄧總：“那我單獨敬您一杯，我幹了，您隨意。”

嚴文征眼角過一無奈，卻還是老老實實把酒喝了。

春蕊看著鄧總殷切的麵孔，又瞄一眼嚴文征，有些壞心眼地想，雖然這酒桌活像一幕捧高踩低的景劇，但影帝又能怎麽樣，也不了被人架著陪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