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稚鬼去死

寧檬從陸既明的別墅里出來時，看到蘇維然還等在門外。他正雙手進子口袋仰頭看月亮。路燈和月青黃織的把他映照得像幅筆調輕巧的油彩畫。寧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過去的暗愫無形中在給蘇維然加著印象分，只覺得夜中月下這樣仰頭看月的蘇維然真是個清俊儒雅的妙人。

看月的蘇維然聽到門口有響后轉過頭來，微笑著問：“安頓好了”

看著那笑容寧檬忽然有點發怔。進去好一會兒了，有那麼幾個瞬間幾乎是忘了自己還讓他等在門口這件事的。而他居然很老實，就這麼一直在等。

他有沒有反應過來他來幫忙，其實他也沒幫上什麼忙這個事實有沒有反應過來就是找了個借口在制造一次機會與他做單方面的重逢。

寧檬收好電火石間閃過的這些思緒，也微笑著回答：“嗯，安頓好了。”

對話到這里忽然就停滯了，一時也找不到什麼話題來說，彼此無言的狀態有點干的尷尬。

寧檬只好問一句：“蘇先生打算怎麼走”問完又覺得自己這一句向外冒得有點沒頭沒腦。按照循序漸進的邏輯，應該先問人家住在哪里的。

蘇維然淺笑依然：“我打車，你呢”

寧檬跟風：“我也打車。”

蘇維然：“那我們打一輛吧，先送你。”

寧檬客套：“這怎麼好意思”

蘇維然忽的角輕輕一翹，笑得有點似笑非笑的：“自家學妹，怎麼還這麼見外。”

寧檬像被悶雷轟中了腦門，呆立當場。

直到坐上了出租車，寧檬還有點懵懵的。

懵勁兒小些了、腦子清明些了，寧檬扭頭問同坐在后排的蘇維然：“我以為學長你已經不記得我。”

蘇維然還是那副儒雅的微笑：“那年的數學競賽，我就輸給那麼一個人，還是個孩，這再記不住。”

寧檬也笑：“可你這一晚上都好像不認得我似的。”

蘇維然臉上的笑痕在擴大：“我總得確定，是不是你不記得我了，畢竟你點將點到我這的時候，也很像在對待一個陌生人”

寧檬不好意思起來，有點靦腆地問了一個不算靦腆的問題：“那你什麼時候認出我的”

蘇維然的答案讓莫名心滿意足：“酒吧對視的時候。”

互相認親后，氣氛大好，兩個人開始互相謹慎探出角詢問對方近況。寧檬很想問問蘇維然結婚了沒有。當的眼神不著痕跡地劃過他左手無名指，當看到那里既沒有戒指又沒有戴過戒指留下的戒指印，打退了一切關于方面的問題。

盡管很想知道。

按照蘇維然當年對神學姐的癡程度，假如他們已經結婚，他一定恨不得戒指長在手指頭上。沒有戴及戴過的痕跡，那就是說明他們還不是法定夫妻。

寧檬很想裝作不經意地問一下：學長，你和學姐還好嗎

可醞釀了又醞釀，終究還是沒足夠勇氣把這問題從齒里推出去。

今晚心像坐在過山車上，緒忽高忽低地不穩定，沒有足夠理的控制力把想問的那個問題定位在“自然”的度上，所以還是不要問了吧。無論怎麼裝一副自然的樣子，在別人那里其實都是能一眼識破的刻意。

當年暗得那樣天崩地裂，也沒在蘇維然面前出過什麼馬腳，現在一別經年又何必拉那只馬腳出來現眼。

蘇維然也拉拉雜雜地問了些寧檬的近況，從而得知寧檬不久前從陸既明那里辭了職，跳到了另一家新立不久的投資公司去。蘇維然也告訴寧檬，自己和是同行，之前在華爾街，最近被總部派到國做中國區的業務負責人。

寧檬忍著把張o形的沖，下車前和蘇維然恭敬客氣地道別。

到了家一頭栽在床上。是靜止的，思緒卻是沸騰跳躍的。可不管怎麼沸騰跳躍，最后也因為一個認知重歸平靜。

就像和陸既明一樣，和蘇維然，同樣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曾經上學時，可以用一次數學競賽拉近與蘇維然的差距；可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學校的衡量標準換到兩個已步社會的人上，再也不能做數了。

蘇維然在事業上突飛猛進，而呢對自己用上一事無這個詞一點都不算過分。

他們的差距隨著一別經年的各自經歷，又拉大了，并且拉得那麼大那麼大，大到足以令人而卻步。

臨睡前，寧檬給尤琪留言：我遇到蘇維然了。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宿覺，第二天一早是被尤琪的視頻邀請吵醒的。

尤琪很興，直接問：“阿檬，你說你遇到蘇維然了”

寧檬強睜開被困意焦灼著的眼睛，回答一聲“嗯”。

尤琪不滿意的態度：“哎你怎麼反應這麼冷漠，都沒我激烈，難道當年暗他暗得要死要活的人不是你是我”

寧檬嘆息一聲：“我昨天已經緒激烈過了，在心里。我也不能老那麼激烈啊，又不是當年的小孩子了。”

尤琪想想問出一個關鍵的問題：“他還是單嗎”

寧檬回：“應該是還沒結婚呢，但是不是單就不知道了。”

尤琪想了想又問了個關鍵問題：“如果他還單著，你想和他再續前緣嗎”

寧檬笑了，一種自嘲和認命的笑：“首先我們從來就沒有過緣分，談不上續，當年也只是我一個人年無知單方面的執著。其次以前他就和我不太像是一個世界的，雖然我們都在財大；而現在就更加不是了。所以真想有什麼可能，也等我們變同一個世界的人再說吧。”

尤琪在視頻另一端憋了好久，憋到最后臉都紅了，忍無可忍地教訓起寧檬：“你是哪個世紀的奴隸轉世嗎不就不是一個世界的全地球人都只有一個世界，你那世界怎麼就那麼多呢你就讓你的自卑繼續作祟吧你就讓你的自卑繼續奴役你，讓你再失去一次好好的機會吧”

寧檬被尤琪教訓得一聲都不敢出。沒什麼能為自己辯解的，因為尤琪訓的每一個字都是扎心的確切。

關了視頻匆匆洗漱過寧檬就去上了班。剛到公司沒多久，就接到了楊小揚打來的電話。

楊小揚在電話里的聲音有點不正常，像被老虎掐住了脖子的兔子似的，每個字都講得巍巍甕聲甕氣的。

寧檬問有什麼事，嗓子怎麼了，吃蟑螂噎著了怎麼的，怎麼這樣說話。

楊小揚并不回答的問題，只是用了驚的掐脖子聲音告訴寧檬說：“阿、阿檬啊，陸總和你講話哈”

話音還沒落干凈，手機話筒里的聲音就換了人。首先是那聲音在吩咐楊小揚：你先出去。

然后是那聲音要多沒好氣就多沒好氣地質問寧檬：“你是不是把我拉黑了憑什麼手機就能打通我一打就占線”

寧檬沒用懸念折磨對方，很明磊落地回答了聲：“是。”

陸既明聲音憤起來，寧檬甚至從話筒里聽到了他磨后槽牙的聲音。

“寧檬你不要太過分吧，我不要面子的啊你居然拉黑我趕的，把我從黑名單里撤出來”

寧檬不為所：“你再威脅我我要報警了。”

陸既明憤怒地大聲冷笑：“報警跟警察叔叔說我讓你別拉黑我別逗了，警察肯理你我把手機吃了”頓了頓，他又說，“你趕的，別折騰了，快把我手機號放出來，把我微信也給我加回來。別以為我要怎麼著你似的，至于嗎我就是要把昨天你去接我的打車錢還給你，而已”最后的“而已”兩個字音被陸既明咬得極其重，重得都快牙兒崩了一樣。

寧檬想了想，覺得的確沒道理自己搭冤枉錢，打車費是得要過來。于是把陸既明的手機號從黑名單里放了出來，把他的微信也重新加了回來。

很快在微信上收到一個陸既明發來的二百塊錢的紅包。

寧檬昨天打車就花了幾十塊，那多出來的一百多塊錢的便宜可不敢占，怕以后陸既明能拿這個說一輩子事兒。

于是把多出的一百多塊錢又包紅包打算退回給陸既明，結果卻意外發現紅包怎麼也發不出去

試探著給陸既明發條語音信息告訴他錢打多了。

結果信息前閃現出一個鮮亮刺眼紅的嘆號。

居然被陸既明拉黑了

寧檬心中一，連忙翻到通訊錄去撥陸既明的電話號碼。

果然不出所料，一片忙音。

寧檬掛掉電話直額頭。

簡直無話可說了。

萬萬沒想到陸既明會用這麼稚的方法打擊報復拉黑他真難為他還想到了紅包這招

寧檬發誓以后陸既明哪怕喝死被扔大街上，都再不會去管這口稚有病的大牲口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