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霍疏說完那句話之后,房間里陷一片死寂,不知過了多久,黎淺淺巍巍的開口:“我如果說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霍疏不語,只用黑沉的眼眸盯著。
“……我真不是故意的。”黎淺淺哭無淚。
推霍疏下樓這件事,說起來也冤枉,當時剛把他的行李弄去閣樓,兩個人在樓梯上對峙。當時地板可能是剛拖的,還沒完全干,一個沒站穩……人要摔倒的時候,本能的想扶點什麼,最后是站穩了,霍疏卻被推了下去。
當時嚇愣了,等回過神時,就看到霍疏如常站了起來,郁的看了一眼后轉離開,他當時一切如常,以為沒有傷。
沒想到會留下這麼大一塊傷口。
黎淺淺盯著他心口的痂看了半天,怯怯的低頭道歉:“對不起……醫生怎麼說?大概需要多久恢復?”
問完久久沒有等到霍疏的回答,便小心地抬頭看向他,恰好看到了他眼底閃過的一譏諷。黎淺淺頓了一下,意識到本沒有醫生來給他做檢查。
可分明記得,當時的自己雖然覺他沒有傷,可心里一直不是滋味,所以特意叮囑傭人找個醫生過來……算了,他們連衛生都不幫他打掃,又怎麼可能幫他找醫生呢。
而這些人之所以敢這麼怠慢他,都是因為和黎深的態度。
黎淺淺一深想就覺得窒息,趕打住了腦補,勉強對著霍疏出一點笑:“那你還需要上藥嗎?我可以幫你。”
以為霍疏會繼續冷著,任由自己演下去,結果他突然開口了。
“你想做什麼。”還是略為沙啞的年嗓音,帶著一點變聲后的糙,清冷、淡漠,半點起伏也沒有,哪怕是一句疑問,也說得像陳述句。
他的話沒頭沒尾,黎淺淺卻聽懂了。沉默半晌后鼓起勇氣:“我想對你好一點。”
“原因。”
“就……我突然想明白了,你不是我爸私生子,而是他帶回來的客人,我不該針對你,”黎淺淺飛快的瞄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頭,“更不該一直欺負你。”
說完不敢看霍疏,就只能一直低著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和霍疏幾乎要到一起的腳尖。
穿的是拖鞋,蓬松的木底人字拖,看起來嶄新又舒適,而霍疏的球鞋一點灰塵都沒有,卻因為洗過太多次,看起來又舊又臟,因為是右腳不方便,平時用左腳更多,所以左邊的鞋磨損更多。
……來的時候忘了給他拿雙鞋了,就是不知道他鞋碼多,黎深的鞋適不適合他。黎淺淺越想越遠,心不在焉到霍疏說的話都沒聽到,等意識到氣氛不對時,才茫然抬頭:“啊?”
“出去。”霍疏面無表的重復一遍。
黎淺淺了一下:“我就是想補償你……”
“不需要。”霍疏冷漠的松開的胳膊,被他握過的地方留了兩個紅紅的指印,在白皙的上很是顯眼。
黎淺淺不自在的單手扶上被他握過的地方,了后尷尬的看他一眼:“那我不補償了……把你該有的東西都還給你,這樣可以嗎?”
霍疏冷淡的看了一眼,轉朝門口走去。他站立時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可當開始走路時,就會不控的隨著微跛的右腳傾斜,哪怕他走得很穩很平,后背也得筆直,卻依然掩蓋不住的殘缺。
他緩慢的走到門口,修長的右手扶在門把上,然后面無表的看向。
“……我知道,我現在就走。”黎淺淺被他盯得后背發,不等他開口就識相的往外走,剛走到門外突然停下,轉從外面抓住了門把手,一只腳也擋在了門口,防止他突然關門。
霍疏眼神更冷了。
黎淺淺咽了下口水:“還、還有最后一件事,說完我就走……那個,雖然我覺得你不是我爸私生子,可我哥還這麼認為,你能給我頭發,讓我向他證明一下嗎?”
黎深和一樣,對霍疏最初的敵意,都是因為誤會他是渣爹私生子,只要證明了他不是,那黎深對他的敵意就會瓦解。只要黎深對霍疏的態度轉變了,他那些狐朋狗友也就沒了欺負霍疏的理由。
黎淺淺越想,越覺得今天必須弄到霍疏的頭發,連看向他的眼睛里都出了期待:“能讓我拔一嗎?一就好。”
霍疏沉默許久,用沙啞且帶了點嘲弄的聲音說:“你試試。”
話音剛落,黎淺淺就上手拔了。
霍疏:“……”
黎淺淺小心翼翼的把新鮮出頭的黑發用紙巾包起來,裝進睡口袋后才激的看向他:“謝謝,你真是個好人。”
霍疏面無表。
黎淺淺頓了一下,臉上的笑越來越僵,在經過漫長的沉默之后,小心的問一句:“你剛才那句試試……不是讓我試試啊?”
霍疏眼眸沉沉,半晌薄輕啟:“滾。”
“好嘞。”
黎淺淺意識到自己誤會他的意思后,著紙團麻溜的滾了,閣樓廢舊的樓梯在快速的奔跑下,嘎吱嘎吱的響一支響曲。
曲目結束的時候,的聲音從樓下傳來:“你屋里好多東西都壞了,我明天人來給你收拾一下,你到時候別把人攆走啊!”
霍疏給的回答,是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黎淺淺把頭發拿走后,就連夜給了管家,順便把自己的頭發也拔了一,代完管家要做什麼后,這才回自己屋睡覺。
翌日一早,把傭人里最年長的吳嫂了過來,給一張清單:“這上面是霍疏房間需要的東西,你今天出去買一下,這兩天給他裝好。”
“小姐最近對霍疏真是越來越好了,”吳嫂殷勤的把單子接過去,“那我現在去會計那拿錢嗎?”
黎淺淺看了一眼:“你先把錢墊上,最后拿□□到會計那里報銷。”
吳嫂笑容一僵:“以前不都是拿了錢直接去買,現在怎麼突然變拿□□報銷了?”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從今天開始,涉及家庭開銷的每一筆支出都要核實,也省得總是出現爛賬,”黎淺淺平靜的拿起一本雜志,翻了兩頁后又補充一句,“這件事我會跟管家說,以后每個月的財務核對,都由他來做。”
前世和黎深就是因為太不關心這些,才沒人鉆空子占便宜,如今重來一世,絕不允許再出現這種況。
吳嫂見這麼堅定,也不敢說什麼了,只是訕訕點了點頭:“好的,等一下我出去的時候先去趟銀行,取點錢再去采買。”
黎淺淺聞言面微緩:“嗯,去吧。”
吳嫂點了點頭,趕轉離開了,黎淺淺輕呼一口氣,想想現在也沒別的可做了,干脆又轉回床上躺下。
吳嫂出去了一天,晚上的時候才到家,把所有□□都給過目:“上門裝家電的師傅我已經預約好了,小姐您看什麼時候方便,我他們過來。”
黎淺淺有些苦惱的皺起眉頭,覺得霍疏不一定會讓人進門,如果強行人進去安裝,只會適得其反。
想了半天,勉強想出個主意:“大后天就開學了,他跟我們一起上學,你趁我們上課時人過來。”
“好的,”吳嫂將□□收好,討好的笑了笑,“那這些□□沒問題的話,我明天上午就給會計。”
黎淺淺看一眼:“嗯,去吧。”
“那我就先出去了。”吳嫂得了的話,就急忙離開了。
黎淺淺獨自坐了會兒,想到開學憂愁的嘆了聲氣。
不管是前世還是小說里,霍疏和黎深都是同班同學,最要命的是,黃那群人也跟他們一個班,霍疏經歷的大部分辱,都是在校期間發生的。
……得想個辦法分開他們才行了。
黎淺淺思索好久,最后給學校辦公室打了電話,確定黎深和霍疏在一個班后,提出了要求:“他們兩個關系不好,在一個班的話容易出事,能把他們調開嗎?”
“他們兩個同班是家長特意代的,如果要調開的話,得讓家長親自來一趟。”辦公室給出回答。
黎淺淺:“……”已經能想到這位家長是誰了。
掛了電話,深吸一口氣,才忍下想罵臟話的沖。渣爹的想法能大致明白,讓自己兒子跟霍家人在一個班里,無非是想讓他們多培養,萬一將來霍疏能回霍家,他也好跟著沾。
但明白歸明白,絕對不能理解……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黎深和霍疏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讓他們培養,渣爹是腦子壞了嗎?
黎淺淺煩躁的在房間踱步,轉悠半個小時后頓了一下,徑直往黎深房間去了。
推門進去的時候,黎深只穿了一條在打游戲,看到后差點從沙發上掉下來,急忙用抱枕擋住關鍵部位,整個人都蜷在沙發上:“誰讓你進來的?!”
“擋什麼,你什麼我沒見過?”黎淺淺淡定的看了他一眼,直接到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了。
黎深惱:“黎淺淺你神經病吧?小時候跟現在能一樣?我他媽是個男的,男的!你給我出去,以后沒我的允許不準進來!”
黎淺淺:“我說完就走。”
“我不聽趕滾別來煩我了!”黎深不耐煩。
黎淺淺抿了抿,嚴肅的看著他。黎深被看得心里咯噔一下,一時間也忘了繼續炸的事了,皺起眉頭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黎淺淺沉默更久,好半天才開口:“哥,要不你留級吧。”
思來想去,這是能把他們分開的最好辦法,也想過把其中一個轉到別的學校去,但辦起來實在太麻煩了,尤其是在兩個人都不好搞的況下。
黎深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留一級,跟我一個班,你覺得怎麼樣?”黎淺淺眼睛晶亮。
黎深默默盯著看。
三十秒后,黎淺淺被拎著后脖頸丟在了門外,沒等站穩,房門就砰的一聲在背后關上了。
“……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聽說高三管得特別嚴,而且每天晚上比高一高二多一節晚自習,而且大小考試無數,不就要把績發給家長,”黎淺淺不死心的敲門,“你再考慮考慮,只要留級,這些煩惱統統都沒了。”
“滾!”
黎淺淺嘆了聲氣,步伐沉重的回房間了。
眼看著就要開學了,還什麼都沒準備,干脆找個時間去了趟商場,打算把需要的東西一次買齊。
在文店逛一圈,拎著三個袋子往樓下走,經過二樓男裝店時忍不住停下腳步。
半個小時后,拎著十個袋子艱難的往商場門口走,送來的司機見狀趕過來幫忙,兩個人費了一番功夫,總算把東西都裝好了。
黎淺淺回家整理了一下,晚上的時候又跑去找黎深了。
這次手剛擰開門把手,黎深就沖過來把門堵住了,拼命往里才開一條十厘米的隙。
“……我又不吃了你,你關門干嘛!”黎淺淺咬牙切齒。
黎深死命推門:“你是真的不正常,趕去看病吧。”
“我就是想當個好妹妹,你怎麼就不相信我?”黎淺淺懊惱。
黎深冷笑一聲:“我信你我就是個傻子,敲我門不是要我服就是勸我留級,這次你又想干什麼?有什麼謀就直說吧,犯不著這麼拐彎抹角的,咱倆沒那麼。”
“哥。”黎淺淺聲音突然了下來。
黎深:“……”
“哥哥。”黎淺淺可憐的咬,微微下垂的眼角著天然的委屈。
黎深猛吸一口氣:“你來這招!”
“算了,反正你也不相信我。”黎淺淺失落的后退一步,黎深還在推門,失去了跟他抗衡的外力,猛地朝前倒去,門砰的一聲關上的瞬間,他整個人也砸在了門上。
“黎、淺、淺!”
他咬牙切齒地了的名字,怒氣沖沖拉開門。
門外不見人,倒是地上有兩個袋子。
黎深頓了一下,警惕的踢了一下其中一個,袋子歪下去的瞬間,里面的文都散落出來。他愣了愣,眼底閃過一疑,半晌皺眉蹲下,手打開了另一個袋子。
是他喜歡的球鞋。
他臉上浮現一種名掙扎的神,糾結半天后把袋子收拾好,拎著去隔壁敲門了,然而敲了半天,才發現不在房間里。
另一邊,閣樓二樓。
黎淺淺把五六個袋子整齊擺在房門口,這才輕輕敲了敲門:“霍疏你睡了嗎?我給你帶了點東西,你等一下記得拿進去。”
說完頓了一下:“對了,明天上午有安裝師傅來,可能要進你屋里一趟,不會你東西的。”
黎淺淺說完扭頭就跑,完全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等霍疏從屋里出來時,已經不見蹤跡,而地上擺了整整齊齊的幾個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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