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顯揚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走丟了。

他還在聚會神地數臺階。

突然間他聽到了妹妹的聲音——他嚇了一大跳，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哥哥你……沒事吧？”

湖藍站在他麵前，十分關切地問。

不知為何，從仰視的角度來看，的五依然是俏可的，眼底卻泛起一層不健康的青。像有某種微弱的電流在詭異地跳躍著。

暗綠的、森冷的線徹底扭曲了這張臉。

“你怎麽在這裏？”

路顯揚維持著趴在地上的姿勢，抬頭問道。

湖藍：“我一直在這裏呀。”

路顯揚朝後看了看。

樓道的牆壁上依然有個碩大的“4”，空的臺階上卻空無一人。

“拿玫呢？”他低著頭問。

湖藍的目靜靜地停在他的後腦勺上。

接著說：“就在你後麵呀。”

有什麽東西軲轆軲轆地滾了過來。

那圓圓的東西在地上滾了幾圈，恰好停在路顯揚下。

四目相對。

慘白的臉上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脖子上一個潔又平整的切麵，還在黏糊糊地滴著。

那是拿玫的頭。

第4章跳吧（4）

路顯揚拚命地捂住，才抑製住了到嚨邊的一聲慘。

茸茸的頭在地上又滾了兩圈。

拿玫的臉消失不見了，而變了……

他的妹妹湖藍。

站在他麵前的分明已經沒有了頭。

孤零零的頭顱躺在地上，卻還像金魚一樣，在一張一合地重複：“哥哥，我的頭掉了，幫我撿一下呀。”

路顯揚：“救命啊！！！”

他終於忍不住了，慌不擇路地往下一層跑。

氣籲籲地過了一個拐角……

就看到再下一層的臺階上，無頭的遲鈍而僵地彎了下腰，將地上的頭撿了起來。

頭在脖子上轉了一百八十度。

無神的雙眼準確地對準了路顯揚，出一個蒼白的笑容。

“哥哥，你要去哪裏呀？”

路顯揚：“？？？？”

*

拿玫看到路顯揚的時候，他基本上已經是一條死狗了，整個人趴在樓梯扶手上，隻知道吐舌頭。

快樂地坐在他的西裝上，對他揮了揮手：“嗨。”

路顯揚：“…………滾。”

拿玫：“？怎麽一上來就罵人？”

路顯揚頂著一張死人臉：“你本不知道我剛才經曆了什麽。”

“你經曆了什麽？

“我……”

話已經到邊了，他又聽到湖藍在一邊說：“哥哥，你沒事吧？”

路顯揚：“！！！！”這悉的問題！

他渾汗倒豎，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正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問：“你們想去幾樓呢？”

路顯揚快要崩潰了：“是誰在說話？”

“不、不是我！”湖藍飛快地捂住了。

兩人都出了同款的、絕的眼神。

拿玫：“也不是我。”

接著卻十分沒心沒肺地回答：“我們想去天臺，謝謝。”

路顯揚：“？？？”

樓梯間裏再次陷了死寂。

重的呼吸聲令空氣的聲帶也唞起來。

樓梯間被染一片渾濁的慘綠。燥熱和焦慮的緒，在這狹窄的、扭曲的空間裏，無聲地流著。

一個突然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拿玫：“咦。”

路顯揚：“能不能不要再咦了！！”

但他還是順著的目，抬頭看了看樓層提示。

他震驚了。

牆壁上，赫然是一個紅漆的、乖巧的“19”。

路顯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變樓梯。

他從未遇到過如此不科學的事。

他心複雜地把眼鏡取下來了，然後再緩慢地、慎重地、0.5倍速地戴了回去。

還是19。

他絕地看向拿玫：“你開掛了？”

拿玫還在幸福地葛優癱著，頭也不抬地發出了矜持的笑聲：“嘻嘻。”

路顯揚：“這後門開得也太過分了吧？！！！”

拿玫：“嘻嘻。”

*

就這樣……他們很順利地（？）來到了二十樓。

二十層推門出去就是天臺。

天臺的視野很開闊。

無數座高樓大廈擁不堪地堆在一起，明亮的城市燈火，共同織了流溢彩的夜。呼嘯的、滾燙的風迎麵襲來，拿玫一瞬間覺得自己並非在遊戲裏，而是回到了現實。

但視線一旦往下……

就又被拽回了這個恐怖遊戲。

即使在黑夜裏，還是可以毫不費力地辨認出，空的水泥地上寫滿了字。

橫七豎八的、淩的、紅的大字，像無數隻髒兮兮的蜘蛛，爬滿了平坦的地麵。

“吃飯了嗎？”“你今天還好嗎？”

“累了吧？休息一下再回去工作！”“有想見的人嗎？快去見吧！”

“煩惱都會過去的！”

猙獰的字和溫馨親切的容，形了太過鮮明的對比。

正如此時站在天臺上，抬頭就能看到廣闊的天際線；低下頭卻發現，自己依然活在髒兮兮的人間煉獄。

拿玫打了個寒噤：“心靈湯真可怕，我要得高脂了。”

心靈湯……

路顯揚眼睛一亮：“我知道了！如果隻是一個人跳樓，沒必要把天臺設計這樣。這個公司裏一定有不止一個人自殺。”

空氣裏安靜了一秒。

但是卻並沒有人為他的完推理鼓掌。

拿玫：“那為什麽不建個護欄？”

天臺邊緣禿禿一片，沒有任何防護措施，仿佛在熱地邀請大家往下跳。

路顯揚：“……”

湖藍：“有道理耶。”

路顯揚暴地說：“你閉！這是恐怖遊戲！！”

拿玫：“嘻嘻，你開心就好。”

所幸他們還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是上來找線索。

三個人小心翼翼地踩上這些奇怪的宣傳語，在黑暗裏四散開來，尋找可能有的蛛馬跡。

頂樓的反玻璃鏡裏照出他們的影。背後繁華的大世界扭曲變形，而他們不過是天地之間渺小的影子。

湖藍：“踩在這些字上麵覺怪怪的……”

拿玫：“是嗎。”

湖藍重重地點了點頭。

突然聽到背後有什麽奇怪的跳聲。像是有人在後踮著腳，靈活地跳來跳去。

“咚、咚、咚……”

的鞋底，輕快地踩在碩大的字上。

黑夜，天臺，單腳跳。

湖藍骨悚然，腦子裏一瞬間跳出了一百個恐怖故事。

十分僵地轉過頭。

拿玫在開開心心地跳房子。

湖藍：“……”

路顯揚：“不要再做奇怪的事了！！！”

接著他就看到拿玫好像踩到了什麽。彎下腰，將那不明品撿了起來。

“撿到一個工牌。”說。

路顯揚目呆滯地說：“為什麽……那裏我剛剛明明檢查過……什麽都沒有的啊……”

拿玫同地看了看他，又微微一笑：“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

路顯揚：“嗬嗬。一切都是後門的安排。”

撿到的正是死者的工牌。

泊裏破碎的臉，變了工牌上一張麵無表的黑白照。∮思∮兔∮在∮線∮閱∮讀∮

死者的名字是陳佳良，反麵的職務則是“前端開發工程師”。

拿玫一字一句地念了出來：

“前端開發工程師的辦公室在……四樓。”

又是四樓。

*

他們推開安全通道的門，來到了四樓的電梯間。

卻骨悚然地發現……這裏和一樓一模一樣。

簡直像是複製粘了一遍。

同樣的燈，同樣的裝潢，同樣的五個紅大叉，同樣的……一座大開著門的電梯。

唯一的區別在於，顯示屏上的數字確實是“4”。

電梯門大開著。

像是一座請君甕的牢籠。

三人驚疑不定地看著它。

拿玫：“它不是停在一樓嗎？為什麽又跑到四樓了？”

路顯揚：“也許是因為……我們在四樓。”

拿玫：“壞了吧，要不要人來修一下？”

路顯揚漫不經心地說：“你在說什麽？”

他忍不住又向四周看了看：“這裏太安靜了……”

其他人到底去哪裏了？

他們……真的還活著嗎？

拿玫卻指著電梯邊的一個製濫造的小廣告。

上麵赫然寫著，“如遇電梯故障，不要驚慌，請撥打20202020並等待救援。”

接著又意味深長地眨了眨眼，“小路啊，玩恐怖遊戲呢，還是要多注意觀察的啦。”

路顯揚簡直要氣笑了。

一個裝潢如此高端的辦公樓，為什麽會突然出現這種小廣告？！

這後門開得仿佛在侮辱他的智商。

但是他說不出話來。

畢竟他……還要可恥地抱這個人的大！！！

他們隨便推開了旁邊一間辦公室的門，找了個桌上的座機。

湖藍最先過去，興地一把抓住了聽筒，嘟著重複道：

“2——0——2——0——2——0——2——0——”

“怎麽打不通？”困地說。

突然間，好像聽到了什麽；臉變得刷白，像死人一樣，雙♪戰栗著，無助地看向旁邊兩個人。

“好像有點……不對勁……”小聲說。

聽筒對麵，一個人正在用非常死板的聲音說：“幫幫我蘇茜正在死亡。”

毫無的、機械的聲音，重複了一遍又一遍。

幫幫我蘇茜正在死亡幫幫我蘇茜正在死亡幫幫我蘇茜正在死亡幫幫我蘇茜正在死亡幫幫我蘇茜正在死亡幫幫我蘇茜正在死亡幫幫我蘇茜正在死亡。

“啊！！”

尖一聲，扔開了電話。

聽筒連著長長的電話線，掉落在半空中，無力地來回搖擺……像一上吊的。

路顯揚一邊安著泫然泣的妹妹，一邊對拿玫使了個惡狠狠的眼：“你去。”

拿玫：？幹嘛對人家這麽兇。

但還是十分以德報怨地撿起聽筒，重新撥打了那個奇怪的號碼。

接通了。

“喂。”

電話那端，是一個低沉而優雅的男聲。

拿玫對著旁邊抱一團的兄妹做了個“接通了”的口型。他倆正在一臉張地看著。

說：“你好，電梯壞了，請過來修一下。”

“好，我馬上來。”對方輕笑一聲。

不知為何，拿玫覺得這笑聲有點耳，甚至於讓有點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