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難地咽了咽，小聲提醒：“可是霍總，今晚七點半您和董事會那邊還有飯局。”

手剛到手機邊緣，霍觀起聞言停住。

高行著頭皮，委婉道：“臨時更改怕是不太好。”

霍氏部的明爭暗鬥持續了六年之久。如今，霍見明的支持者走的走，散的散，餘下那些，懂得審時度勢的紛紛退一步明哲保，極數堅持給他找麻煩的，也幾乎被他料理得差不多。

現下不管外界界，放眼看向霍氏，目都聚焦在他上，高層那些老頑固最好麵子，若是教他們計較起來，到時又該說他輕狂。

沉稍許，霍觀起到底還是收回手，聲音沉了幾分：“行了，出去。”

高行連忙腳不沾地飛速離開，生怕他改主意。

……

回到喆園已是十一點後。

高行送到門口，沒有。

屋裏一片漆黑，霍觀起隻開了一盞樓梯燈。他一向步子輕，進到臥室，早在床上睡的路穠穠毫無知覺。

睡得香，卷著綢質薄被，微蜷起朝一邊側躺，那一頭又長又亮的黑發在背後的床單上鋪陳開，像朵淩半展的花。

飯局上喝了點酒，頭有些疼。他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單手緩慢地解開領帶，丟在地上。

床榻陷下去，霍觀起把人撈進懷裏，路穠穠被背後突如其來的重嚇醒，激靈間眼像鹿般睜圓，三秒後思緒才漸漸清明。

“……霍觀起？”聲音沙啞，混沌都是睡意。

霍觀起沒說話，黑漆漆的眼裏，能看見那一點極亮極亮的，清晰的。隨後他低下頭，鼻尖蹭在發間，作含道不明的意味。

路穠穠微詫，子繃，越發往後扭頭，“你……”

“路穠穠，我們結婚了。”他嗓音的沙啞，和的又有不同。

路穠穠怔了一下，聞到他上的酒味，皺眉：“你喝醉了。”

霍觀起不言語，直直看幾秒。

許久，他出手住的下，低下頭——

……

路穠穠醒得遲，霍觀起早早就走了。洗漱後見餐桌上備好早餐，睡得不舒服，沒什麽食，坐下勉強吃了一部分。

吃完早餐窩進沙發，點開電影看，沒幾分鍾就走神。

路穠穠想起好幾年前那一回。那時和霍觀起都才二十二歲，誰都沒有經驗。後來那了唯一一次經驗，然而這麽多年，不清醒的時刻拿出來回憶多了，反倒一點一點記不太清。

……直到昨夜。

腰酸地疼，路穠穠皺眉，將電影暫停。攏睡袍，起去泡咖啡。

衝好熱騰騰一杯，剛端起杯子，響起微信新消息提示音。

點開一看，是霍觀起。

[我訂了今晚拉弗七點的位子，六點讓高行去接你。]

拉弗是最喜歡去的餐廳之一。

“……”路穠穠盯著那一行字，眼神鎖，快要盯出來。

他這是什麽意思？

……

下午要見霍倚山。他掌權久，大小事都習慣握在自己手裏。哪怕是對兩個孫輩也沒有徹底放權。

霍觀起回國後不是第一次見他，但是第一次在見他的時候和霍見明撞上。

雖然老爺子邊的人提前就有告知說：“霍老先生今天心不大好。”

然而踏進十七層，瞧著高級助理們各個神拘謹，舉止間皆是戰戰兢兢之意，這才到所謂的不大好究竟有多不好。

饒是高行跟著霍觀起見慣大場麵，仍不免下意識繃後背。

隻有霍觀起，一派從容，鎮定如常。

快到辦公室前，傳來東西砸碎的聲音，隨後是不太清楚的喝罵之聲。

老湯不由停住腳步。

後的霍觀起和高行二人也跟著停下。

“這……您要不要等等，先坐坐再進去？”老湯麵難。

霍觀起臉平靜，淡淡道：“不必。”

老湯隻得著頭皮繼續提步。

還好，霍倚山滿臉的怒容在看到霍觀起後，緩和了許多。

霍見明的表就難看了，糟糕異常，尤其在霍觀起進來後，青紅加轉了幾轉。

霍觀起仿佛沒看見他，朝高行手。

遞上厚厚的文件檔案，高行立刻退出去。

霍觀起將文件呈上桌麵。

霍倚山翻開第一頁，眼沉沉地看了一會，臉上晴難辨。忽地，他抓起手邊的筆狠狠砸向霍見明。

“爺爺——”霍見明僵著子不敢，青著臉了這一下。

“你說說你還能幹什麽！”霍倚山怒目道，“總說我不肯給你機會，你捫心自問給你的機會還嗎？好好的班公司到你手裏，你弄什麽樣子？”

霍見明辯解道：“去年整個行業一半企業都是虧損狀態，不止我們一家……”

霍氏集團航運這一塊到霍見明手裏時，形勢確實不太樂觀。一年下來，整個行業，十家班公司裏四家實現盈利，五家虧損，剩下一家勉強持平，大致是這個概率。

但真要說，今年不過也隻是稍微有一點點回溫，整還是不太樂觀。偏偏同樣的況，甚至更糟糕，到霍觀起手裏，卻功扭虧為盈。

霍倚山抓起呈上來的文件扔到霍見明上，有點重，砸得他退了一小步。

“形勢？”霍倚山冷聲，“你給我好好看看你弟弟怎麽做的！你留下那一堆爛攤子他都能扭虧為盈，你呢？”

霍見明臉難堪。

相關文件霍倚山早就看過，況也都知悉，麵前這份不過是從頭整理了一遍。霍見明同樣心裏有數，在霍觀起回國前他就清楚得很。

今年一個季度的淨利潤填補了去年下半年的虧損，三個季度實現營收總合793億歐元，集團淨利潤1180億歐元。

霍觀起總共隻經手了這三個季度，如今趨於穩定，複命歸來。

“就這樣還想讓我把鑲水二度開發案給你？”霍倚山看著霍見明那張臉就來氣，不想再聽他廢話，“滾回去！好好反省——”

霍見明不敢再言，狼狽地悶聲離開。

霍倚山氣得口起伏，好半晌，平複下來。視線看向一言不發的霍觀起，怒漸漸退去。

矍鑠的目猶存銳利。

“見過路聞道了？”

霍觀起頷首：“見了。”

“相得還好嗎？”

他正要答，霍倚山冷不丁補充：“我說的是你和姓路那丫頭。”

安靜的空間裏，力無形流。

霍觀起幾不可察地抿了抿，平靜道：“很好。”

霍倚山睨他一眼，慢慢收回視線，這才坐下。

……

談完正事，四十分鍾後，霍觀起從十七層下來。早早出來的霍見明卻沒走，等候在此。

見霍觀起直接忽視自己，霍見明一個箭步上前擋路。除了高行，周圍人都站得遠遠地，沒人敢靠近。

霍見明一改在霍倚山辦公室裏的模樣，似笑非笑問：“結婚這樣的事，怎麽瞞得這麽？”

霍觀起年紀比他小，個子反倒高過他一些，垂下眸來，像看著他又像本沒把他看在眼裏。

霍見明暗暗咬牙，出笑繼續道：“這麽多年，你到底還是向爺爺低了頭，不容易。”

聞言，霍觀起眼裏微暗：“不勞你掛心。”

言畢提步就要走。

霍見明手攔下，下微昂：“這麽久了還沒見過弟妹，什麽時候帶來看看？”

他噙著笑，低音量。

“我那好弟妹聽說緋|聞不，整天和些小明星小模特走得近，那什麽天赫娛樂的那個……不知道你見過沒有？”

第6章

兩兄弟對峙的場景教人手心了把汗。

還好，預想中的狀況最終還是沒有發生。

霍觀起眸濃重地看了霍見明兩眼，而後沉著臉，一言不發地走了。┇思┇兔┇網┇

這回霍見明沒有再攔。

車。

高行僵地坐在副駕上，被低空氣籠罩，不敢回頭。

開出沒多久，就聽後座的人沉沉發問：“他們最近接過麽？”

別人聽來肯定雲裏霧裏，高行卻是知道的。他聽到了方才的談話，心裏暗罵霍見明沒安好心，又頭疼於老板問的時機。

怎麽這麽不巧，早幾天問多好。

他認命般轉頭，不敢看霍觀起的眼睛，小心回答：“……程助理到芬度酒莊拿了兩瓶酒送去。”

“什麽時候？”

“昨天。”

半晌沒有聽到聲音。

料想是不會有回複了，高行默默轉回前方，大氣不敢出。

……

霍觀起提前發消息說晚上定了拉弗的位子，路穠穠便沒安排別的事，下午也沒出門，在家挑選起邀請函款式，過不久餐廳開業就要用上。

傍晚時分，打扮好出門，在脖子上係了一圈巾遮擋痕跡。以為是高行來接，拉開車門一看，沒想到霍觀起也在。

唐紜要是在場，肯定能看出的不自在。

路穠穠上車後故意不往霍觀起那邊看，視線一直向著窗外。

一路上，以為他會開口說點什麽打破安靜，結果沒有。

到餐廳，隻他們倆下車。侍應生帶路，座位在角落裏，那一大株綠植正好做屏障。

兩個人各自點單。

路穠穠在常吃的菜品和新品之間猶豫，霍觀起已經點好，翻開酒單，“有什麽酒？”

侍應生道：“酒單上的羅曼尼康帝暫時沒有。目前店裏酒櫃有瑪歌、帕圖斯、木桐……”報完後補充，“帕圖斯年份比較多些，瑪歌和木桐隻有副牌。”

路穠穠聽著從菜單裏抬起眸。對麵的霍觀起意味不明地掃了一眼，下意識看過去，卻見他眼眸微垂，視線分明落在菜單上，剛剛那一瞬仿佛是的錯覺。

“木桐。”霍觀起合上酒單遞給侍應生，完全沒看。

路穠穠便也不再選，點了兩道菜，將菜單一道遞過去。

溫熱的巾放在瓷盤裏，霍觀起拿起手，說：“下午我去見了爺爺。”

“嗯？”路穠穠問，“他說什麽？”

“他讓我們下月初回去吃飯，見個麵。”

能見誰，當然是霍家其他人。

“知道了。”路穠穠沒多言。

霍觀起慢條斯理看向脖間，淡聲問：“巾不摘？”

路穠穠一頓，總覺得他在明知故問。要不是他，有必要大熱天戴什麽巾？遮遮掩掩還不是因為他幹的好事！

何況戴都戴了一路，裝什麽這會兒才看到？

咬牙出笑：“不熱。”

菜陸續上桌。

本以為突然約吃飯，霍觀起肯定是有什麽話要和說，然而一餐下來，他幾乎沒說幾句。

待用餐完畢，自然是刷霍觀起的卡。臨走前路穠穠才發現點的酒他沒喝，他麵前的杯子裏仍是滿的。

木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