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又壞了……”
“你們是探什麽親啊住在這坊裏的嗎”
“阿圓,裏邊的圓子夠時辰了吧”沈韶趕忙阻止接著探問。
“哎呦!小娘子不說,我差點忘了。”熱衷吃瓜的阿圓趕忙放下好奇,跑回廚房去。
待進去,沈韶輕聲致歉,“小婢不懂規矩,郎不要介意。”
郎微微一笑:“不礙的……”又下意識地看一眼那邊風姿卓然的影,抿抿,想說什麽又有些躊躇的樣子。
林晏吃完了糖葫蘆,正在研究菜單。這樣的天氣,吃個火鍋,倒確實不錯。祖母一向沈記的東西,隻是還沒吃過這裏的火鍋子,莫如點了拿回家去……
郎到底開口:“不知小娘子可知道這坊裏住著一位姓桓的郎君那是——我的表兄。”
沈韶搜索一下知道的食客姓氏,還真沒聽說誰姓桓。“表兄”……在這個時代含義之曖昧,堪比後代的“同學”,況且這郎又隻帶個婢子遠路而來,不能不讓人多想啊。
沈韶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來,若是私奔的,這郎有公驗嗎算不算浮逃人口那邊坐著的可是長安常務副市長,按唐律,這種無籍人口都得遣送回去……若是被府遣返,於一個郎來說,可不隻是丟人的事。
“店主人——”
沈韶應聲,走到林晏這邊,笑問:“郎君要點什麽”
“要一個清湯的,一個湯的鍋子,羊、魚、並各種圓都要一份,菜蔬豆腐也要,放在提盒裏,我帶回去。”
哎呦,這位單一食種也開始欣賞融合的魅力了沈韶在心裏得意一笑,聲音輕快地回答:“好嘞!兒讓人隨郎君同去,幫著倒湯、點鍋子。”
似是知道被沈韶在心裏揶揄了,林晏靜靜地看一眼,然後才道:“好。”
沈韶瞇眼,出真切的假笑。
火鍋的東西後廚都備得差不多了,阿圓和阿昌利利索索地收拾了兩個大提盒,並拎著兩壺湯清湯出來。
林晏對沈韶點下頭,便往外走,阿圓和阿昌在後麵跟著,蹭他的車。
臨出酒肆,林晏又回頭看沈韶,“不知可否帶兩支這種糖葫蘆”
“……郎君請隨意自取。”
林晏點頭,果真拔了兩支。
林尹一走,酒肆裏的氣氛鬆下來。
郎的婢子笑問:“這郎君好威儀,莫不是個皇親國戚吧”
沈韶失笑,可見,京城扔塊瓦片砸著三個係黃帶子的這事,古今各地大家都很門兒清啊,但是這回真的猜錯了:“皇親國戚怎麽會這樣的天氣跑到我這小酒肆來”
郎笑嗔著婢子,“在外麵也胡說。”
沈韶又跟那郎道歉,並不知道誰個是姓桓的。
郎臉上的神黯淡下來,婢子也擔憂地看自家主人。
沈韶是個實際的人,看這兩個弱子,到底多事問了一:“兩位可找到住了若肯定就在這坊裏,就這麽大的個地方,總能找到的。”
郎聽到後一句,先被安到了,然後再想頭一句,“還不曾找到下,適才進了坊門,看見酒肆的幌子還有小娘子站在門口,便冒昧進來了。”
沈韶皺皺眉,“這坊裏並沒有客棧。西市附近倒有,但客棧最多的在城東的崇仁坊。”
那婢子道:“可我們是來尋人的,住遠了恐怕不方便。”
沈韶琢磨了一下,到底介紹:“本坊有個尼庵,明庵,你們可以去問問。”
郎臉上綻開笑容,真真的“如春曉之花”,“真是多謝店主人了。”
崇賢坊找到了,住也有了,郎鬆快下來,聞著廚房傳出的香味,覺出來。
主仆二人點了玉尖麵和青菜豆腐湯。那婢子不吃飯,先伺候主人。
郎推,“你也一起吃吧。吃了,我們先去找那明庵住下。”
那婢子便在下首坐了,也陪著吃。
快到正午,店裏漸漸來了客人,見到裏麵坐著兩個貌子,不由得好奇打量,迥異於適才走的目不斜視那位。
郎主仆被看得很不自在,吃完了玉尖麵,又喝了兩口湯,便結賬,問明了道路,再次謝過沈韶,便出門走進風雪中去。
阿昌和阿圓不在,客人拉住臨時客串夥計的於三,“那漂亮郎是誰家的”
於三一臉不可置信,“客人來了多回了不認得我家主人”
客人翻個白眼兒,合算著,在你眼裏,就你家主人是漂亮郎
於三反應過來,哦,剛才那兩個。問題是於三一直在廚下忙,知道來了兩位客,並沒看到樣子。
“那卻不知道。”於三沒什麽表地搖搖頭,走回廚房去。
沈韶拎了壺來給這客人的鍋子裏加湯,又利利索索地點著炭,然後笑道,“客人慢用。”
客人看這沈記的店主,說漂亮,確實也漂亮,但跟剛才那郎的婉之不一樣,這位沈小娘子一窄袖胡服,眉眼飛揚,神氣得很,但——也未免太神氣了些。
話又說回來,那些小攤兒一擺十幾年,有幾個開了酒肆這位若是個郎君,興許能為富甲一方的大商賈也不一定。
這樣的小娘子——我一個娶了妻的,問來做什麽
阿圓和阿昌回來,跺跺腳上的雪,進了廚房。
沈韶讓他們先去換鞋,阿圓笑道:“誰個跟那兩個小娘子似的水裏撈的們那鞋隻顧好看,這雪地裏還得穿革靴。”
沈韶看看阿圓跟阿昌的黑豬皮靴子,再看看自己“隻顧好看”的絨麵鞋,好吧,你說得對。
阿圓與沈韶匯報:“哎呦,那林府真大!也好看!有一道走廊,那欞子上雕的各種花卉,有桃花,有牡丹,有梅花,有蘭草,還有好些我不認得的,都不重樣。”
沈韶瞇著眼想一想,是有這麽一道走廊,上麵刻了百卉圖,說是百卉,其實也不隻是花,還有鬆、柳等樹,算在一起比百種還要多。
“自己”小時候學數數兒,不隻一遍地數過那些花草樹木,但每次數出來的數兒都不一樣,父親隻在一旁笑,讓再次數來,母親也是看好戲的樣子,倒是阿兄很有阿兄的樣子,要手把手帶著數。偏“自己”還犯強,非要自己數……
“那太夫人很是慈和,隻說這樣大雪天我們還給送去,讓人多給了好些賞錢。”
沈韶從回憶中醒過神兒來,微笑道:“正好留著過幾日冬至節出去逛的時候買好吃的。”
阿圓笑道:“外麵的東西也就吃個熱鬧,可比不了我們自己的。”
阿昌連忙,“還真是!還真是!”
剛才那點惆悵煙消雲散,沈韶笑著自得地湊一句:“把你們都養刁了,這可如何是好”
於三趕端了菜出去,廚房裏簡直沒法待。
剩下三人皆笑。
阿圓接著八卦:“那林郎君別看在外麵冷冷淡淡的,對那太夫人倒很好。一笑——”阿圓歪著頭,想怎麽形容,到底詞匯量不夠大,會用的修辭手法也有點,想了半晌,竟沒想出來。
沈韶想象林尹眉眼和下來、對人微笑的樣子,在心裏替阿圓補上,那一笑——便似和風拂過、春山新碧。
第36章冬至節客人∫思∫兔∫在∫線∫閱∫讀∫
大雪下了三天,整個皇都一片白。第四日,太終於從東方升起,像大盆白麵裏唯一的蛋黃兒。
沈韶看看打比喻的阿圓,又看看太,“確實像。”
“還是不的。”阿圓捂著凍得涼涼的臉,吸吸鼻子,補充道。的萬不能這麽冷!
清早的小北風中,沈韶帶著於三、阿昌、阿圓正在門口掃雪。下雪不冷化雪冷,幸好剛才吃了熱乎乎的羊湯餅,不然要被凍死了。
沈韶也吸下鼻子,一說話便噴出一團白霧,“對,肯定是生的。”
阿昌在旁邊呲著牙樂。
於三隻管拿著掃帚沙沙沙。
沈韶再歎一句:“還真是不辜負冬至這樣的日子啊。”
轉眼已經是一年裏黑夜最長、白日最短的冬至節。本朝,冬至是大節氣,僅次於新年元正,朝廷員要放七天大假,便是奴婢也放三天假。
冬至當日,宮中要舉行大朝會和百大宴,有的年頭皇帝還要去南郊圜丘祭天,晚間宮中還有家宴,對皇帝來說,端的是繁忙勞累的一天。
後妃們就省事多了,得寵的,隻管琢磨晚間家宴時的裳首飾,不得寵的則吃了“賜”的羊湯餅後,就與宮婢一塊畫九九消寒圖打發工夫。
宮們倒更開心一些,穿前兩幾賜下的節日新,喝比平時放多的湯餅——隻是有些涼了,要在小爐子上熱過才得口,不然飄著一層白膩膩的羊油。
這幾個月,朝食都是於三做,今天晨間卻是沈韶的手,做的便是這宮中羊湯餅。
做起來簡單得很,頭一晚便把羊切小塊,燉得爛爛的;早晨起來,溫水和麵,揪麵片,另起清水鍋煮,盛在碗裏;把滾滾的羊連湯帶澆於其上,便了。這樣寒冷的天氣裏趁熱吃,不失為一碗好麵。
這樣的羊湯餅,與前兩天於三做的羊末熗鍋索餅比,香得似乎悠長一點,但缺些“炸勁兒”,若說有什麽特別的,那就是小娘子的手實在巧,揪出來的餺飥片兒有韭菜葉似的,有帶極細小褶花瓣形狀的,有金魚樣的,有蝴蝶形狀的,四碗湯餅,每碗都不一樣。
阿圓看看沈韶,知道小娘子縱著自己,便先挑了那花兒的,沈韶挑了金魚的,於三拿了韭菜葉兒的,阿昌笑嘻嘻地端了那碗蝴蝶的。
怕他們吃不飽,沈韶還用原來的餅鐺子攤了幾張蛋煎餅,隻是沒有撚頭裹。
這會子出來一凍,又一活,那點吃食消化殆盡。
沈韶笑著跟阿圓、於三等道:“午間咱們煮大偃月餛飩吃。”
沈韶說的大偃月餛飩便是餃子。這個時候餃子還沒得名,算是餛飩的一個分支,而且大多數也是連湯帶水地吃。
前世的時候,所有的節日都是吃食節,而對北方人,吃食節中又有一半是餃子節,冬天的節日尤其如此。過年連著吃好幾天的餃子,雖然各種餡兒的岔開吃,還是吃得倒盡胃口。
那時候就想,等我自己有了小家,這幾天一定吃米飯、火鍋、披薩、烤,哪怕泡麵,也不吃餃子了。
誰想,來到這異時空,自己真當了大家長,也是餃子派。
阿圓卻不似前世的沈韶叛逆,歡欣鼓舞地道“好”,又說上次小娘子包的蝦仁豕大餛飩真香。
沈韶拍板:“那今日便還是蝦仁豕餡兒的。”
阿圓手底下掃雪的速度都加快了幾分。
像今天這種大日子,各家都吃團圓飯,喝團圓酒,沒幾個來酒肆的,故而給客人的食材,隻約略備了一點,沈韶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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